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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何必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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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到晓穿朱户。
秦少言捧了书本,倚在回廊花架下随意翻着。
急匆匆一阵脚步声朝他而来。于是偏头,见到随身小厮气喘吁吁地刹住,慌了神般语速极
快:“少爷!……不好了,夫人回来了!正------咳咳正在厅上和老爷吵得不可开交呢!”
意料中的事,秦少言倒不至于多惊讶,颔首表示知道了。
“不不……少爷!是真的不好了!夫人他拿刀把那位公子给……给……”
小厮说到关键时候突然被呛住,咳嗽起来。
秦少言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间,把书往廊上一扔,抬脚便走。
未进前厅就听见母亲的哭叫声和瓷器碎裂的动静,除此之外父亲沙哑的低吼也不难分辨。
七月间本就燥热,如此闹腾,更添心火。秦少言一边走,一边拿着河山如画扇慢条斯理地摇着。
等一脚跨进了门,见到母亲市井妇人般拉扯着父亲的衣袖,发髻歪斜,一支双凤花钗摇摇欲坠的,加上她哭花了的妆容,惨不忍睹。
眼睛一转,另一方秦少逢捂着手臂,靠在椅边,荼白色长衫上沾染了血迹,像笔绘的牡丹。
另一脚也踏进门槛,单手负着,折扇啪地收起来。
声音不大,却生生让闹腾着的母亲僵住。
“娘。”秦少言随口唤道。
秦夫人像一瞬间被抽走了撒泼耍混的力气,赶紧放开扯着丈夫的手,后退两步,扶着椅子坐下。
秦少言用扇柄敲了敲门框,小厮闪出来,他吩咐了一句“请大夫”,便对着厅中人浅浅勾起唇角:“这是演哪一出,竟不叫儿子来看看。”
明明笑着,眼里却是冰锥一样犀利的寒。秦夫人竟打了个冷战。
这儿子从少年起就沉默寡言,却浑然天成一身冷肃威严,竟比他的父亲还让她感到畏惧。
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子。秦夫人吞了吞口水,因激愤连嗓音都在颤抖:“言儿!你父亲趁着我去礼佛,带回这么个杂种来,你倒是准备瞒我到几时?!”
被称作杂种的人身躯轻轻一颤,大约是站不住了,踉跄了一步。
父亲见状,立刻跨步上前,满脸心疼地扶住自己的大儿子。
“昨日人才进府,娘今日便赶回来。如此神速,还要责怪儿子瞒着您?”秦少言找了张干净椅子坐下,又打开折扇慢慢摇,“您这么闹,是想人尽皆知的意思?”
秦夫人一噎,却又愤愤不平:“就算我不闹!可你父亲平白无故带回个杂种来和你抢下一代族长的位子,我就是气不过!”顿了顿,脸上现出鄙夷的神情,“况且他那当戏子的娘不知道和多少男人勾搭过,怎么就能确定他是秦家的血脉?!”
一直沉默不语的秦少逢猛地抬起头来,脸颊泛起异样的红,原本死死咬着的嘴唇松开,唇瓣一道白印立刻消散。
他要张口说什么,却被另一声低喝制止----
“够了!”
秦夫人唬了一跳。
秦少言站起来,冷冷笑了一声:“母亲好修养!儿子开眼了。”
言罢对着秦老爷,神色凛冽如秋冬寒风:“请父亲通知族中长辈,一月之后,为大哥入族谱。”
秦老爷愣了愣,随即分外欣喜:“言儿这是……同意了?但是为何要定在一月之后?”
“秦氏血脉入族谱天经地义,儿子从没反对过。”秦少言漠然道,“只是此举突兀,届时大哥拿不出说服大家的本事,长辈们怕是有微词。所以,一个月,”转眼看向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秦少逢,“我来帮大哥熟悉秦家的产业。”
秦老爷连连点头称好。
“今日先算了。我有约在身,晚些要出去一趟。明日便请大哥来临风院。”
秦少逢垂下眼,视线落在对方执扇的手上,莫名地微笑起来:“好。”
秦少言颔首之后,再看眼呆愣住的母亲,表情终是缓下来,上前去扶起她,声音少见得柔和:“天气炎热,娘莫在如此折腾自己,伤了身,儿子……总归心疼。”
满心委屈的秦夫人闻言,眼眶一热,泪水扑簌落下,半倚着儿子,倒是安安静静地跟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