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知笑

9、第八章

　　幸村离开后，不二一直坐到天黑。

　　一直在试图理解现状，却反倒比先前更加迷茫了，幸村那般情况的确与自己猜想的差不多，是和天罚有关，但是本以为只是清美一直在为幸村压制天罚之力，可是现在看来，幸村体内却还另有天佑之力。同一时间的祭司只有一个，清美不可能共存天佑天罚，这样想的话，就是还有另一个人在帮幸村，可是……

　　难道是由美子姐？但对方肯定不在郡王府，至少现在不在，否则没有理由不和自己相认，那么幸村是什么时候遇到由美子姐的？浅川是说一个多月之前看到由美子姐姐在郡王府附近出现，是那个时候么？难道姐姐就是因为帮助幸村才在郡王府附近出现？

　　而按照这个情况，清美应该也发现幸村体内的天佑之力了。

　　守护者就只有那几个人而已，自己的推测应该不会错。

　　刚来立海就问过，府里并没有人见过由美子姐，不过，当时幸村并不在府里，该不会姐姐是只在幸村一人面前出现？姐姐到底在想什么，在做什么，现在又在哪里？

　　对了，幸村，幸村为何会和天罚扯上关系，为什么体内会有天罚的暗喻，难道他做过什么？若是幸村做了什么而受暗喻，那么清美又怎么会帮他？难道是佐伯家的长辈对幸村施的天罚，就算这样，那清美不是更不会帮幸村了？或者是因为误会，而罚错了人？

　　还是不对，即使是守护者施的天罚，也不可能是这样的形式，难道是幸村至今仍在坚持不该坚持的事，所以暗喻才一直缠着幸村？可这样的前提得是幸村真的一错再错，但是这样的话，清美又有什么理由帮助幸村……

　　为什么越理越乱，到底哪里不对，问题又出在哪，究竟是怎么回事……

　　越是想越是不明白，不二竟有些焦躁起来，霍然起身，却因为动作太大，右腕上的锦缎牵到了桌角，本就松动的锦缎一下子就散了，感觉到牵扯的力度，转头望去，看到裸露的右腕，不觉有些气馁，无奈地捡起地上的锦缎，定了定心神，重新坐好。

　　清美敲门进来，不二正在单手系腕上的锦缎。

　　“不二公子，我来吧。”清美开口。

　　“清美啊，不用了，我早习惯自己来了。”不二说着，手底下已经系好了，“你今日倒来的早了，王爷那边没事了么？”

　　“嗯，王爷已经好多了。这几日，因为王爷不适，而府中又是清美对王爷情况最为熟悉，所以一直都忙着看顾王爷，怠慢公子了。”清美抱歉地笑笑。

　　“哪里话，不二一介布衣，糙得很，本就不用照顾，王爷身体要紧。”顿了顿，不二接着道，“清美知道三祭香么？”

　　清美看着不二，后者只是绕到桌旁，坐下，把玩着茶杯。短暂沉默后，清美答道：“公子为何这样问？”

　　不二漫不经心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没有做声。

　　“前些时候，柳有研究了些关于三祭香的资料。”清美微微侧过脸，看不清表情。

　　“不是这个意思，不二是想问，清美自己可有对三祭香有些什么了解。”不二重新问道。

　　这下成了清美没有做声。

　　“坐下吧，不二只是有些事情不明白，想问问你而已。”不二平静地说。

　　清美回头看了看不二，微微垂下眼，依言坐下，出口的话，声音却带着些抗拒：“不二公子，想知道什么。”

　　“是不二不坦率，抱歉。不如，不二换个问法。”不二颇有耐心地说，：“清美应该也是净川人吧。”

　　清美有些犹豫，但还是答道：“是的。”

　　“所以说啊，净川人，怎么会不知道三祭香呢，对吧？”不二笑。

　　“不二公子……”

　　“叫我不二就好了，难得是同乡，公子来公子去，显得生分。”

　　“好，那么不二你究竟想知道些什么？”

　　“清美有弟弟么？”不二继续把玩着茶杯，视线一直跟着绕在杯沿的指尖来回。

　　“……”清美看着不二许久，“有，和不二一般大了……”

　　“清美不想他么？”不二终于不再看着茶杯，抬头看向清美。

　　“……”清美也回头看着不二，眼里的情绪有些愧疚，又有些无奈。

　　“他很想你的，一直都想。”不二站起身来，这也是自己出来的目的之一，索性就说开了吧，“虽然几乎没有对你的记忆，也因此一直想找你却无从下手，但是却一直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有一个姐姐，即使不知道长相，不知道性格，却一直一直，只是想着自己有个姐姐，都会觉得温暖，哪怕是除此以外什么都不知道。”

　　不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要一遍一遍地强调那种对至亲的思念，或许是自己也非常地想念姐姐吧，转头看向清美，后者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掩藏地显示出主人的惊讶和苦痛，还有些别的什么，是什么，却说不清楚。

　　清美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撇开脸。

　　“佐伯崎香，你既然活着，也好好的，为什么从来没有回去？哪怕能让我们，让小虎知道你一点消息也好，你难道都完全不会担心么？”不二觉得有些无力，“这么多年，你不会想知道他成长得怎样，过得怎样么？他那么想你，你都不会想他么？你们都是怎么想，真的不在意么？”

　　清美兀自低着头，不去看不二脸上那想也知道大概是很空洞很落寞又夹杂着不甘的神情，只是心底忽然觉得事情似乎开始变得有些讽刺。

　　“他很好。小虎他，长成了很出色的守护者，而且本身也是一个很善良很优秀的人。”许是觉得不忍心清美脸上那复杂却明显带着苦痛的表情，不二安慰道。

　　清美的神情越发的复杂，长时间的沉默后，干脆闭上了眼睛。

　　“不二若有冒犯，希望崎香姐不要介意。这些话，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而且不二本身也没有责怪的立场，只是怎样都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清美的声音有些飘忽。

　　“为什么你不回去，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比起幸村精市，你难道不该更加在意小虎么？”感觉到自己似乎说了奇怪的话，不二急忙补充道，“只是因为小虎在善林园你觉得他不会出什么事，而幸村身受暗喻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丧命，所以你选择留在幸村身边么？幸村精市对你来说是什么人，你这样看重他。”

　　清美闻言抬眼看向不二：“果然幸村昏倒时，你有出手救他。”

　　“救他谈不上，我也只是一时情急，怕他有什么意外。”不二微微侧头，神色有些不自然，“救他的人是你。”

　　“但你的确帮了忙。”清美认真地看着不二，“不二，我有必须帮助幸村的理由。幸村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他大概有他自己的认知，……当然，那只是他自己不完全正确的猜测。不二，我知道，我的确……的确不是个好姐姐，但是我不能不管幸村，并且我希望，当你还在郡王府的时候，当你在幸村周围的时候，你能帮他，当然，这是我的想法，我不能要求你什么，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幸村精市……崎香姐，你说的话，我会考虑。可在此之前，我能否知道崎香姐你这样帮着幸村的原因？或者说，幸村对你而言，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清美长长地叹了口气，握了握拳，仔细地打理好自己的心情：“那么，不二，我想知道，你对幸村的印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