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梅姐的四件事》索朗仁称 a

10、第九章

　　第一笔生意是刘大妈那当警察的儿子给梅姐介绍的。
　　那是一家私营广告公司，家业中等。梅姐卑躬屈膝地对人家承诺了质量上的要求，然后就让厂里的技术员搞设计。梅姐陪着搞了个通宵也没搞出个象样的玩艺，她这才意识到广告的要求远远不同于过去厂里那些业务。她想起街上李婶家的姑爷就开了一家广告设计门市，她踩着清晨的露珠就去敲人家的门，李婶的姑爷从床上咧咧歪歪地打开门，见是满脸上火的梅姐，知道了梅姐的难处他脸也没洗立马就带上工具跟着梅姐。又是一整天的设计，终于有了客户满意的效果图，这一单生意下来梅姐赚了两万。她要给李婶的姑爷一笔设计费，那位姑爷却在她的钱里抽了一张十元的就叫停了，他说不收不合规矩，收够了又缺良心，他就收这十元足矣。梅姐又一次感动得喉头发哽。
　　第一笔生意刚做成，有关单位就上了门，梅姐什么手续都没忘，就是把最不该忘的忘了。新闻出版署那一尊神位她就没拜，人家没有闻到香火味，自然就要下到凡间兴师问罪。可以想象，喜悦还没褪色，文化老爷就挥舞着各种规定打上门来。梅姐好说歹说，甚至搬动了国家对下岗工人再就业优惠政策的各种白纸黑字，最后人家还是留下语言尾巴悻悻离去。旧时工友中有知道厉害的就对梅姐支了招，说是但凡做上文字生意的企业，最怕就是文化上的爷门找茬。梅姐说明天我带上律师再找他们说道说道。工友说快别提你那些牛蹄都踩不烂的办法了，如今见效最好最快的就是暗箱操作，懂吗，暗箱操作。梅姐聪明过人，很多事一点就透，她掐指算了算，来的文化官员中一言九鼎的角色也就两个。她牙关一咬，从两万利润中抽出一万八千多，到电器商场买了两台ＶＣＤ，各位，当年的ＶＣＤ可是八千多一台啊，八千多在当年是个不小的数目，梅姐做这事没敢叫任何人帮忙，她乘着浓稠的夜，哼哧哼哧扛上这两个物件，沿着白天踩好的路线七拐八弯地登门请教。
　　梅姐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她知道了仅凭懂得印刷厂的自身运转构成，那才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印刷厂的事业要走向今后的辉煌，主要功夫还他妈得下在厂外。厂里没了活儿干，她让工人们放心大胆地作前期准备，她说她只要熬过这一关，以后的日子会把他们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