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世界]巴黎阵痛》沙威的猫

17、远处的人

　　一周后的星期二，公白飞被突然出现在学校的索菲亚吓了一跳。她正坐在中央花坛的石块上，晃着腿等着顾客。

　　她打扮和大学生无异，一顶黑色的软帽，一件白黄条子的衬衫，搭配浅棕色的坎肩，一条眼熟的黑裤子，一双旧皮靴，几天前还被她归类于“骇人听闻奢侈品”的这套行头，现在已经被索菲亚穿在了身上，如果不是她以公白飞熟悉的神气笑盈盈地打招呼，他只会当她是个长得娇小的男生。

　　她拿着画板，边上放了帆布做的包，从没有见过的款式，用一条结实的带子连着两头以便能挎在肩上。她下巴依然是尖尖的，但气色不错，想来这几日没有忍饥挨饿。

　　索菲亚用软帽盖住了头上的伤口，这几日在巴黎游荡，阳光将她的肤色晒深了些，掩盖住了淤青，公白飞并没有发现什么。

　　索菲亚看了眼拿着书的公白飞，又看了眼比自己高了半个头，戴一顶白绉纱帽子的女性。后者容貌惊艳，帽檐透着阳光，把脸映射得格外雪白柔嫩，穿一件玫红花缎裙袍，用纱做裙撑，外面罩着黑色绸料短披风，手上戴着丝制的白手套，显得双手细长优雅，浑身散发夺目的光芒。

　　她看着这套上流人的服饰，有些呆了，心里在核算价格。当然是布雷德妈妈的那间二手服饰店里的价，自己置办了坎肩和靴子，加上上回欠的十个苏，才用了五法郎，而对方这套裙子，200法郎都不够买二手的。这么想着，潜意识里也在自己与她之间划出了一道巨大的鸿沟。

　　公白飞对索菲亚那种直接大胆的目光有些头疼，有意转移，便对着索菲亚介绍道：“这是医科教授沙松的女儿，约瑟芬•沙松，巴黎最有名的妇女医生。”

　　索菲亚没见过这号人物，凭着记忆里那些典雅至极的上流社会说话方式，说道：“尊贵的女士，在下索邦，能遇见您，不胜荣幸。”

　　约瑟芬看了眼她的画板，上面钉着几张纸，最上头的那张是画坏了的，五官与脸的比例不太协调，但用蘸水笔勾的线轻重疏密分明，任何一根线条都用得恰到好处，确有几分功力，画风也是时下最为正统的新古典主义，就立刻对眼前的少年有些刮目相看：“您师承哪位？”

　　“曾临摹过鲁本斯的作品。”索菲亚说，眼神不由自主地望望四周的人，约瑟芬这种气场令她不舒服，就像是阶级顶端的贵妇从高往下地看着她，带着审视、好奇，意欲查探一种与自身截然不同的生存状态。与此同时，索菲亚又带着一种天真的自豪想，她现在已经有了住处，一间简陋但是能遮风挡雨租金便宜的房间，如今也有地址能被写在警察局的报案本上了。

　　在公白飞就读的学校，女性出现得并不多，有个容貌姣好的人站在花坛已经吸引了不少视线，看到一身画家学徒打扮的人拿一块画板，便有人上来询问，借机离约瑟芬近些。

　　看着面前的人一身崭新的骑马服，索菲亚便报价一个法郎。让对方坐在花坛的边上，着手画了起来，约瑟芬驻足观看，公白飞倒是提醒沙松教授和马白夫老爹还在等着，后者在上周就谈妥了今日前来，用实验室的仪器检测某种常见带刺植物的汁液，沙松对公白飞的学识和天赋非常肯定，便叫了他来帮忙。约瑟芬没有接到出诊的单子，也准备一起去。索菲亚遇见他们时，他们就刚好在往沙松办公室的路上。

　　索菲亚下笔勾出轮廓，一点不犹疑和拖泥带水，在蘸水笔下展露的线条带有不同的重量感，瞬间人脸的大致形象就出来了，渐渐地来了几个学生站在他们身边围观，还能听到远处一些吵吵嚷嚷的声音。

　　大约过了五分钟，她就吹干墨水：“您要写名字吗？”

　　一个没听过的名字，她写了后又在画纸的右下角标了一个记号，索菲亚这个名字在这身打扮时已经不用了，她心情好的时候，会在边上画朵鸢尾花代替。

　　一个小个子男生突然快速跑来，拍了拍刚接过画的人：“那边有个金发高个的人在发表演说反对哲学院聘用越来越多教士呢，那些不讲哲学而只讲神学的人早该从教坛上滚出去了，已经围了一圈人！你躲在这儿，让我好找！”

　　他的话吸引了几个人。

　　“给我也画一张！”一个穿着金纽扣马甲的人见识了索菲亚的上一张画，在那男学生走后，就坐到了花坛上。而索菲亚却已经拧紧了墨水瓶，把笔放到了盒子里：“真抱歉，先生，我要去凑热闹了。”

　　“约瑟芬，该走了。”公白飞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离约定的时间已不足十分钟，然后花了大力气叫了她这个新名字：“索……邦，我们先去实验室了。”约瑟芬也瞄到了公白飞的怀表，发现自己驻足的时间比想象的还要长一些，便开始一齐和他向外走。

　　索菲亚目光则追随刚才被画的人和那个男生，他们跑到了远处哲学院前的梧桐树下，刚好有一个墙柱挡住了演说者，但可以见到几个围在边上的人头，刚才吵嚷的声音恐怕就是从那里来的，就在这时又传来了一阵微弱但有爆发力的鼓掌声，已经走了几步的公白飞和约瑟芬也转头向那儿看去。

　　“公白飞！”索菲亚站在花坛的边沿上，刚刚看见了演讲者的一个背影，兴奋地大叫：“去看看吗？”

　　“不了。”他有些遗憾的说。

　　“那就下次吧，反正你总能见到安灼拉的。”不能亲眼看到他们两个火星相遇，迸发出光和热，简直是太可惜了。

　　“您说谁？”约瑟芬突然转过身，短披风在空气里划了一个弧度。

　　“哦，那个人啊，除了安灼拉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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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了欧洲复古风的衣服，当下萌得满脸血，哦啦啦，安灼拉的大袖子衬衫，七月王朝时期的礼服，骑马裤，样样都好帅气啊！！ TUT
全部买了要多少钱啊，神贵啊！
不争气的钱包让我默默地关了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