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初代]佩尔西之森》杜小玖

9、第九片树叶

　　“很抱歉耽误您那么久，最后请问——老板到底是怎么死的？如果是您的话，一定会知道或发现些什么的吧……”
　　葛洛丽娅甩出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老人陷入了沉默。
　　他默默地将琴放入旁边靠在墙上的黑色琴盒里：“很抱歉小姐，我要走了。”
　　“等一下！”葛洛丽娅立刻上前一步，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个老人是知道些什么的了，“拜托了，请告诉我吧！”

　　老人继续沉默着，直到他走过葛洛丽娅身边的时候才轻轻说道：“从脑后被子弹贯穿，行凶的人是一个黑衣人，脸被遮住了——胸上别着一个胸章，浅金色的。”
　　说完，老人已经走远了。
　　葛洛丽娅全身发冷，但还是礼貌地向他的背影鞠了一躬：“多谢您。”

　　浅金色胸章——彭格列高层身份的象征，在意大利能带的人葛洛丽娅敢说她基本都认识，全世界能带的也不会超过百人。
　　妈妈和守护者平时出门都不会带胸章的，怕暴露身份……葛洛丽娅单手握拳，抵住下颚，陷入了沉思——除了斯佩多，他本身就是军人，出门都穿军装，带徽章臂章什么的也不奇怪。但是……师父再怎么坑爹也不会干这种事的吧！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那是斯佩多啊。
　　这么想着，葛洛丽娅掏出纸笔开始迅速地记录。

　　这个凶手是个很大的迷，而刚才的老人也十分可疑——普通人会知道那么多么？或者说，一般人会去关注这些么？！就算是知道了，为了明哲保身，他为什么会随便就告诉一个路人呢？

　　最重要的事，这个酒馆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老板究竟是什么人？……
　　线团越滚越大，绕在葛洛丽娅的脑子里。
　　把纸笔塞回包里，她真心觉得自己干不了推理这一行。
　　这个想法真令人绝望=皿=。

　　再次撑起手中的伞，葛洛丽娅亦步亦缓地往另一个方向——她在彼埃特拉桑塔的暂住地，一家充满宗教氛围的旅店——走去。
　　她需要好好洗个澡，放松一下头脑，然后一举——打入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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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帝将光与暗分开，称光为昼，称暗为夜。
　　God will light and darkness, called the light day, known as dark as night.——《圣经旧约创世篇》

　　葛洛丽娅双臂抱胸站在旅店的过道里，凝视着墙上的浮雕。
　　说实话她并不能十分看懂那些抽象的图——但是下面的文字说明却让她感觉无比熟悉，《圣经》旧约中的第一篇章——纳克尔先生送她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就是一本《圣经》。

　　凝视久了，那些浮雕上的人像是要活起来一样。
　　葛洛丽娅甩了甩头，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往楼上走，不再去看。

　　——没有意义的。
　　——自己对彭格列内部的运作以及人员配备并不了解，知道的一些也不过是大家都知道的，这样空想是没有意义的。
　　——比起那个，现在收集资料完成任务才是最迫在眉睫的事吧？

　　就这么想着，葛洛丽娅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几乎是立即的，她感觉到有人来过这个房间。
　　因为艾诺女士一再声明这次的任务很简单，所以葛洛丽娅并没有常住的打算——各何况彼埃特拉桑塔也是意大利境内——所以她不过带了一个背包，里面放着一些日用品罢了。

　　而此刻那个黑色大背包就被扔在床上，乍一看和她立刻的时候没有两样。
　　然而——葛洛丽娅从小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包的拉链只喜欢拉一半，因为拿东西方便——而床上的包的拉链则被拉起了三分之二，只留了一个黑洞洞的口，像某种神秘怪兽的眼睛。

　　葛洛丽娅慢慢走过去，掏出手帕抓住拉链头，慢慢拉开。
　　包里的东西并没有缺少——化妆盒、笔记本、换洗的衣服……——相反反倒多了些什么。

　　葛洛丽娅慢慢抽出那张白色的纸——

　　〖再继续就杀了你。〗

　　——用某种不知名的红色颜料，也有可能是血——所书写的一行字。

　　纸片滑落从葛洛丽娅的手指间滑落，慢慢飘到了地上。

　　预兆，无止境的预兆。

　　葛洛丽娅觉得自己很想蹲下身瑟瑟发抖一会儿，或者干脆直接打包行李回罗马——但是黑手党的自觉不允许她这么做。她立刻压下恐惧，捡起纸，开始对着光源仔细观察。

　　纸质很一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那排字不知什么原因，看不出是颜料或是其他——葛洛丽娅已经能肯定那不是血，血腥味绝不可能这么快就蒸发，至少她是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而最关键的是——葛洛丽娅将纸拿的离光源更近一点——那排字稍偏下一点的地方有一排浅浅的痕迹，就是像在叠在上面的纸上用力写字印下去的痕迹。
　　几乎是立即的，她想到了今天早上她在旅馆门口问老板借纸笔和电话抄目标地址的事——她伸出手指，沿着浅浅的印记慢慢摸索着……果然！上面依稀可以看到的几个数字确实是那家酒馆的部分门牌号。
　　而斜抄的数字确实也是葛洛丽娅的习惯。

　　一切都要呼之欲出了。

　　或者说，所有的线索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她去找出一个线头，然后解开这个天大的笑话。

　　这么想着，葛洛丽娅小心地收好那张纸，检查了门窗，然后在所有门缝窗户缝隙处夹上了头发——只要有人开门或是开窗就会掉落下来，反侦察最常用的手段。
　　将包里的东西都收好，她换了套衣服带上帽子背着包往楼下走去。

　　“不好意思卓洛先生，我的房间总是会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所以能不能……”葛洛丽娅努力装出一副受惊少女的表情，双目炯炯地看着卓洛先生——这个旅店的老板……一个奇怪的意大利老头——轻轻问道。

　　卓洛抬头看了葛洛丽娅两眼，随手甩出一把钥匙——“两楼没房间了，三楼。”说着在本子上随手记了两笔。
　　葛洛丽娅拿起钥匙，对着卓洛嫣然一笑：“多谢卓洛先生。”
　　转身要走的时候，卓洛叫住了她：“小姑娘，没什么大事还是快点回家吧——离家出走可不是什么好孩子的行为。”
　　“……我知道了。”

　　果然很奇怪啊。
　　葛洛丽娅捏紧了钥匙。
　　这个时候最后的选择明明是马上逃回随便是GIOTTO也好阿诺德也好斯佩多也好的身边，可是——
　　不想让他们的觉得丢脸的心情让这个少女义无反顾走下去。
　　——那是我爱的人们啊，是我的目标啊。
　　——这个世界用无比的喧嚣掩盖冷漠，唯独你一个人沸反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