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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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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尖沾上了少许的血液,他清楚那个伤口不大,而且血已经凝结,注视了对面两个女人一会儿,他准备回浴池中再洗一次澡,血黏在肌肤上的感觉不怎么好受,他又摸了一下被划伤的脸颊,擦去了那些惹眼的浅金色。
尚未来得及迈入浴池之中,瑾就被人从身后推入了池子里,旋即听见了几人跳入池中的声响,刚站稳身子,不及反应,后颈被一双纤细的手压制着往水里按,双手也被人牢牢压制在了两边。
“淹死他!你们几个用力点,别让他逃了!”赵妃在浴池边尖声指挥着,人却止不住地发抖。
脸被迫浸在水中的瑾睁大了眼睛,金色的眸子里浮现从未有过的冷光。他启唇,清亮而震耳欲聋的连绵龙吟声自口中流泻而出,连池水也沸腾了起来。
宫女们纷纷松开了瑾,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赵妃及奶娘摇晃了两下,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瑾站直身子,转过身面向赵妃,那头乌黑的长发无风飞舞起来,衬着那双原本尚且算得上温顺而此时却散发着冰冷光彩的金色眼睛,迫人的气势越发明显起来。他再度启唇,龙吟之声响彻了整个皇宫上空。
离他最近的几名宫女及赵妃、奶娘皆双耳流血,因承受不住这穿云裂石的龙吟声,口吐鲜血软倒在地。
因为这件事,赵妃在床上休养了足足半年,瑾也因此被软禁在了他的宫殿内。骥堪也被皇后下令不得再去为瑾弹奏琴曲。
“本宫明白,是赵妃有错在先,本宫已经处罚她禁足思过,但你这样……着实是让本宫很为难,本宫做这一切都是希望能避免陛下因此事烦心。”李皇后与瑾面对面坐着,这是她第二次见到瑾,不同于第一面时瑾盛怒的模样,此时的瑾半垂着头,安静得像个精致的人偶。
她可以谅解陛下为何会如此宠爱呵护这个人,但她同时也感到了不安。或许是因为初次见他时留下的印刻过于深刻。她知道前后两次见面,对于瑾截然不同的表现都不是他在故意虚张声势或是刻意掩饰。然而正因此,她越发觉得担心了。她不得不担心她的笔下讲一个并非凡夫俗子的人带回了宫,也许将来还会搅乱这原本还算得平静的后宫。
赵妃就是个例子,她实在不愿再看见这样的事发生,只是陛下如此重视瑾,她不敢随自己的意思处置了瑾。
瑾看向她,花了点时间听懂了李皇后的话,然后慢慢点了点头。
“本宫已经给这里加派了人手,不会再有妃子来此,本宫也知道这委屈了你,但是别无他法,赵妃仍在昏迷之中,本宫若不对你做些处罚,会引来其他妃嫔的不满。”李皇后晓以大义。看上去这位瑾公子并非蛮不讲理,恐怕真是赵妃做得过火了。可她始终不能从瑾这里探知实情,赵妃一干人也没有苏醒过来。她此时一筹莫展,对外只得说是赵妃与瑾公子产生了口角之争,赵妃不慎打破了瑾公子房中的一件具有灵气的物什,这才会有那日响彻皇宫上空的奇异声音。
李皇后叹了口气,站起身,“前先来报说战事顺利,相比不久之后陛下就可凯旋而归,到那时,本宫会将此事禀告陛下,让陛下亲自定夺。”
听闻李皇后的话里提及尧王凛,瑾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他低着头一动不动,李皇后知他不识礼数,并不作计较,仪态端庄地走了出去。
尧王凛,自他上一次拂袖而去,已经过去了十数天,自己竟然一次都未曾想起过他。瑾仍坐在原处,怔怔出神。本就该如此,仙凡有别,更何况尧王凛杀孽深重。可为何在此时想起尧王凛时又会觉得心中空落落得茫然。
不该与这人有所牵扯,他会被关在这里都是因为被尧王凛带到了这里,他的自由与高傲都被囚禁在了皇宫里。
那天听到尧王凛的话,他才知道,原来尧王凛对他好,就是为了这个。然而他什么都能给,唯独这两样给不了。他努力了这么久,才成果了那么多劫数,他不想功亏一篑在万年大劫上。
他不明白尧王凛为何执着于他,比他更美的人事件并非没有,他化形时选择也是男体,既无女子的柔软也不比女子妩媚,他真的不明白。他想立刻离开这个华美而压抑的笼子,但是他现在无法与骥堪见面,听不到骥堪抚琴,更没有人与他聊天,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只当是……回到了山中罢。也许很快他就能离开,真正地回到幽静清净的山林间,那里不会有尧王凛。
军营帅帐之中,尧王凛正在聚精会神地低头审视地形图,他预计在今晚拟定此次的作战计划,然后明日就按计划行兵布阵,速战速决。王都埋设的眼线传来的消息称皇宫之中发生异象,然而皇后下令封锁消息,那眼线进不去皇宫内,里头也没有消息传出,无从探得具体情况。
他直觉那与瑾有关。半月有余,他对瑾的那点气早已经全消了。只是即便此刻回了宫,他也无法放下身为帝王的尊严和骄傲去主动亲近瑾。这时他就想,如果瑾能开口说话该多好,他想知道瑾为何这么直接地拒绝他,瑾当时的表情,不仅仅是害怕,那其中掺杂着厌恶、躲避甚至还有些许愤怒,使得他根本无法伸出手,耐心等待瑾一笔一划地写出理由。那仿佛是缓刑,每一个字都剜在了他的心尖上。
“陛下。”一名将领在帐外喊了一声,而后得到应允后走了进来,低声禀报刚刚得到的军情,“飞廉国大将军率军突袭。”
“让有将军前去迎战。”他吩咐到,旋即又转念道,“不,传令下去,孤亲自前去。”
“是!”将领拱手行礼,立即退下去传达命令。
飞廉国的大将军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其骁勇善战之名,在各国之间传得人尽皆知,神乎其神。虽不是百战百胜,也能做到十战九胜,又忠心不二,不少君主都想将他收入麾下,都被他严词拒绝。
一个小小的飞廉国有什么好的?弹丸之地,兵不强民不福,若非是为了一统天下,他或许根本兴不起攻打之意。尧王凛眯眼打量着站在阵前的男子。他唯一没想到的就是这位有名的大将军,竟长着一副极其阴柔的相貌,精致柔媚,配上那身武将的英武气质,莫名的令人觉得眼前一亮。
感觉就像是跟一个女人对阵一样,尧王凛在心中嗤笑到。
“尧王陛下,百闻不如一见。”突袭被截的林霈稳稳地开口,“您既亲自前来,在下自然是要找机会与您一战。”眼言下之意是他根本不将作为主帅的尧王凛之外的人看在眼里,“还望成全。”
尧王凛半扬起下巴,倨傲睥睨的模样仿佛此刻已然是君临天下,“林将军,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军队绝无全身而退的可能。”
“所以在下才想与陛下单独对战一场,在下输了自然是由您处置,若在下侥幸赢了,还望陛下能放他们一条生路,此次私率他们突袭,实属个人之举,并不愿牵连上他们的性命。”说这话时,林霈的表情有些古怪,只是夜色深沉,他的容颜在火把明灭的光线中也并不能看得太清楚。
“而你依旧归我处置是么?”尧王凛的目光只是偶尔扫向林霈,似乎并不将他放在眼里。
林霈微微僵了一下,然后默默点头。
“这听上去真像是自行送上门的猎物。”尧王凛轻嗤一声,手中的佩剑连剑鞘都没出,仍旧搁在腰间,只伸手去过身旁一名将军的剑握在手里,“锵”的一声抽|出剑,审视两眼后,见对方迟迟不答话却已经翻身下马走上前几步,站在了两军之间的空地上。
尧王凛也旋即下马,走到了离林霈只有五步之遥处停下脚步。
林霈的古怪神情离得近了看得越发分明,他直视尧王凛,咬了咬唇,道:“请罢。”
尧王凛持剑的手垂着,嘲讽地一笑,“林将军,只怕此刻孤将剑架在你脖子上,你也不会反抗,又何必再做戏。”
闻言,林霈扭开头去,像是想要忍住这赤|裸的嘲讽,可最后却是涨红着脸拔出剑来,没有片刻迟疑地挥向尧王凛。
长剑尚在剑鞘之中,尧王凛侧头,握着剑鞘一格,转手之间顺着林霈的剑身探向林霈,剑顺势出鞘,林霈面上不变,身子急忙后退。尧王凛的剑招招封住林霈的退路,逼得林霈不顾运起内力贯注剑身,剑尖挽一个剑花,斜刺向尧王凛的颈侧。
眸中冷光一闪,一声清脆的兵器碰撞之声过后,林霈手中的长剑一折为二,尧王凛抛下自己手中也已经有所折损的长剑,运指如飞地店主了林霈的几个要穴,林霈身不由己地往前倒入了尧王凛的怀中。
“孤给你一个为国献身的台阶。”尧王凛依旧是冷冷笑着,“你的王要的不就是这个么?说什么突袭是你一个人的主意,你这支军队要做的只是看住你,将你送到我面前罢了。”他一挥手,尧军毫不留情地前进,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本就被包围着的飞廉军队全数歼灭。那五千人倒在地上,身下的土地被鲜血所染红,风里都是鲜血的味道,附近山林中的野狼的嚎叫声一声高过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