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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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尽量呆在了宫殿最深处，但是日益无法控制的外泄龙气，不仅令瑾感到疲惫异常，也让李皇后觉得棘手。
近来皇宫外常发生些怪事，她不仅要派人去处理，还得给疑惑的尧都子民一个解释。没有人想看到自己的国都出现妖精鬼怪。在一直以来的观念中，国都出现妖物那便是国之将亡的预兆。
以往尧王不在宫中，一切事务就都得由她把持。可她从没有像此时这样觉得无从下手。
宫外闹怪事也就罢了，她花些心思也能应付过去。但是宫里……她挥退了侍卫，苦恼地叹气。宫里这个，她是万万不能赶走的，但是显然他的危险性比任何妖物都大。换了十几批侍卫，守卫范围从离宫殿十丈开外一直退到三十丈外，最后连邻近宫中的妃子也感到了不适。她只有下令那些妃子搬去别处，撤走了所有守卫瑾的侍卫。
原先离尧王寝宫最近，也最为热闹的御花园附近，现在成了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不祥之地。
骥堪偶尔会来，瑾看见他总是欲言又止的表情，骥堪问不出缘由，面对瑾摆出的逐客姿态，只能默默叹息。
瑾不喜欢叹息声，那似乎代表着失落与绝望，他不想看见骥堪变得郁郁寡欢，在一日骥堪离去之后，他亲手关上了自己宫殿里那道从未关上过的门。
如果他不是待在有真龙守护的皇宫之中，而是身处在山野间的他或许早已被那些因龙气外泄而吸引来的妖物分食殆尽。
背靠着雕花的门，瑾的表情很是茫然。他关上门又有何用？一扇门，开启与合拢同样容易。再好的门也抵不住妖物的利爪，正如任何一个阵界总有一处破绽可破一样。没有坚不可摧的存在……
“瑾公子，本宫可以进来么？”忽听见门外有人说话。他转过身，透过雕花的缝隙看清了对方，慢慢开了门。
李皇后迈入殿中，先是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儿足有近三个月未见的瑾，而后才开口：“瑾公子，看来一切并非是你有意而为之。”
瑾睁着有些茫然的眼睛，与李皇后对视。
但李皇后旋即只是笑了一下，“本宫说了些无用之词了。瑾公子，本宫特意来看你，不请本宫坐下么？”
他过了片刻才点头，却依旧站在门边不动，身形削瘦而僵硬，李皇后察觉不对，伸手去碰他，他本|能躲避开去，脚下不稳地晃了几下，扶住身侧的柱子才不致使自己跌倒。
“本宫宣御医来给你看一下可好？”李皇后不由有些担心，问到。
瑾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闭了闭眼，凝聚了一些力气，有些踉跄着走入了内室。李皇后听见水声跟了过去，却发现浴池之中空无一人。
环顾四周数次未见人影，李皇后心知瑾是不想再与她说下去，只能摆摆衣袖离开了此处。
她应该更早些就离开。瑾维持着隐身的状态，在温热的水中沉浮，思绪有些断断续续。他感觉得到，尧王的皇后有着一副孱弱的身体，方才却离得这么近，只怕她……她不该来的。
正如瑾所想，李皇后回到自己的公众不久，就因身体不适卧病在床。从那之后，这儿再无人进入。负责三餐的宫女说什么也不肯再去，管事的老宫女也睁只眼闭只眼由着她去，并未上报给皇后得知。
尧王凛在攻陷了道国的王都之后，直接折回直逼飞廉国。此时士气正旺，班师回朝尚早。早日结束战事也就免去了以后的麻烦。而他有些想念那个安静的人了。偶尔觉得，不会说话也不错，至少可以让他得到足够的清净。
“尧王陛下，您不是答应休战的么？”林霈有些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双唇微微失了血色，“为什么一会儿就——”
“孤多给飞廉国半年的时间还不够么？难不成真等飞廉王找到了靠山才去攻打？”尧王将手头的一卷卷宗扔在了桌上，侧头乜了他一眼。
林霈的脸色跟着变白，“陛下……”
“孤不管你效忠于谁，总之，在你踏入孤军营的那一刻，你就是孤的人了。”尧王冷淡地说明了林霈现下的处境，“相信此事在飞廉国无人不知，你即便是回去了也是受千夫所指，天下之大，唯有孤这里是你的容身之所。”
他后退了一步，双唇颤动片刻之后吐出了一个字，“不……”他又后退了一步，直接转身跑了出去。
瑱半倚在床上，一只不起眼的麻雀飞了进来。他伸出了一根雪白的指尖，麻雀停在了指尖上，吱吱喳喳叫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你找错了，我并不是那位大人，来找我有何用？不过……以他一介凡人，怕也指不出那位身在何处。”瑱的指尖动了动，麻雀跟着吱吱喳喳叫了两声，他摇摇头，“我帮不了你，但一直往南飞你或许能见到他。”瑱给他指了条名录，麻雀立刻振翅飞离，他却开始寻思起来。
那位大人千万年来守护着源水，从未离开过，没有凡人能去到那里，更别提知道那位的名讳。他对青国六皇子的奇异能力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么多。
“你在和谁说话？刚才飞出去的麻雀么？”尧王凛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他撩开帐幕走了进来，腰间挂着不离身的妖剑魑魅。
瑱维持着方才的姿势，神情冷淡，“尧王，你管太多了。”
“孤只是关心你的伤势如何才过来的。”尧王也不坐下，直直站在对方的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孤不想听御医废话，你说。”
“快痊愈了。”瑱用有着奇异图纹的左侧脸颊面对尧王，“要检查么？”
“你既然这么说，那明日就由侍卫护送你先行回尧都，不用留在这里了。”尧王其实并不关心他的伤势究竟如何。而他预计自己很快就能从战线上退下。只要林霈还忠于他的飞廉王……但假使瑱的伤势经不起颠婆，他就得晚些时间看见瑾在见到瑱时的表情。应该是会露出笑容的罢？他从没见过瑾笑过呢……
瑱闻言，终于转过头正眼看他，“尧王，据闻尧都现在有龙气盘亘不去。”
尧王思索了一下点头，“瑾在孤的皇宫中，孤要让你见的人就是他。”
不冷不热地弯了弯嘴唇，瑱的表情似笑非笑， “以他的身份，是该他跪见我才是……”他的眸底掠过了一道暗光，金色的眼睛看上去好似上号的玉石般冰冷，“而那条似龙现在是太过‘显眼’了。”
对于瑱的话不甚明了，尧王正想问清楚，却见对方闭上眼睛，面无表情地说了下去，“请出去，我需要休息。”那口吻和神情，仿佛他才是高高在上的王者。
虽然传说中龙族是天生的王者，每一个都高高在上高不可攀，但瑾可不像瑱这样随时随地都流露出的王者之气，尧王凛厌恶一切比他更高傲的人，那只会让他想把这些人都踩在脚底下，他要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迟早有一日，我会让龙族的王臣服于我。”那个声音凛然而不可一世，极具穿透力的声音惊得他一下子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他日复一日做着奇异的梦，大多是些片段，看不清梦中之人的相貌，只是那人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那会是谁？他记忆之中并没有这样的存在。尧王凛很相似，明明两个人的声音并不一样，可那说话的气势语调却出奇的相同。
瑾胡思乱想着，显然是无法成眠。
飞廉国的国都被攻破的那一刻林霈并未亲眼目睹，他跪在军帐中，朝着自己国都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对于处置一个负隅顽抗的亡国君主，尧王从来只有一个方式——杀无赦。而那些亡了国的皇子公主们则囚|禁在他们的皇宫中，怀有身孕的妃子生下孩子之后就会被赐死，而那本该尊贵无比的孩子也只会面临被囚|禁一生的命运。林霈知道自己不必再奢望见到活生生的飞廉王。他的王，已经死了。
林霈维持着磕头的姿势跪在地上，漂亮的黑色眼睛里慢慢有一种液体渗出，落在地上，洇出了深深的水痕。
当晚，林霈受尧王召唤去了帅帐，尧王见他与往常无异的神色，只停顿了一会儿，就向林霈伸出了手。
当预料之内的匕首刺入自己胸口时，尧王却是笑了起来，“下决心要孤的命了么？”他低头看了一眼因及时避开而只刺在临近心脏的伤处，他握住剑柄，将之用力拔出。有些烫人的血溅了林霈一脸，林霈竟是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僵在了原地。
尧王毫不在乎地扔下匕首，扬声唤道：“来人！”
闻声而来的士兵及一名随时候命的将军对眼前的景象尚未有所反应，只听尧王冷声下令，“送孤会尧都，立刻。还有，封林霈为大将军，随孤一同回去，这里由左将军全权负责。”说罢，他直直倒了下去。
快马加鞭，又必须维持尧王的伤势不会因剧烈的颠簸而恶化，一行人费了不少的功夫才勉强在三日内回到尧都。而此时皇宫中，众人早已获知尧王重伤的消息而极度不安。
李皇后领着几名贵妃大清早就登载了宫门外，未时刚过一会儿，就见着了车队的踪影。
林霈坐在马车里陪着正在昏睡的尧王，六神无主的他一直到李皇后来到马车旁出了声才回过神。
“陛下情况如何？”李皇后尽量让自己维持皇后应有的仪态，焦急的神色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林霈怔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地回答到：“暂时……无虞，应该是——”
“快将陛下扶下车！御医们已经等着了！”李皇后见他容貌阴柔美丽，大约猜出了他的身份，语气不免有些冷淡。
可林霈并未注意到，他应了一声，小心地将尧王半扶半抱出了马车，不多时，他就被匆忙来去的御医及帮忙的宫女们赶了出来，与李皇后等人一同在外等候。
等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后，他悄悄退离。
继续待在这里等着根本没有意义，现在尧王身边多得是人照顾。他企图刺杀尧王，却被尧王封做了大将军，那个男人想什么他根本不知道，太奇怪了……
才走了一段路，就发现周围一个侍卫都没有，而不远处那座明显是建了不到一年的崭新宫殿门口，站着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