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梦[剑网三]》川上羽

9、捌·青岩花间染墨香

　　“……高绛婷前辈却是在我万花谷中、遭我万花客卿亲手所害。其用心之险恶，手段之毒辣，远比不解佳人芳心的叶二庄主残酷百倍。若照霜姑娘的说法，她现在也该对万花中人避而远之才是，怎么还风风火火地赶着去见辛师兄呢？”

　　顾安甄此言一出，叶非鱼与沈轻霜都齐刷刷陷入了沉默。叶非鱼是出于愕然，沈轻霜则是出于震怒。不等叶非鱼再问，沈轻霜早已一夹马腹赶上前去，手中的马鞭如剑一般直直指向顾安甄颈边。

　　叶非鱼大惊之下回头看去，只见她眸光雪亮，俏面凝霜，持鞭之手没有分毫颤抖：“安甄，我早已警告过你。此事乃我七秀坊大忌，从今往后休得在人前提起，更不得出语轻浮！”她皓腕向前微微一送，黑魆魆的鞭梢距顾安甄颈上皮肤不过数寸，眼看着就要划出一道血痕。

　　顾安甄唇边含笑，面不改色地以食指在鞭上轻轻一拨，从容道：“曲云前辈的事可提，高绛婷前辈便不可提么？想不到七秀坊自命姊妹情深，却也这般厚此薄彼。”

　　沈轻霜哈哈冷笑两声，紧咬下唇道：“安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讨好这小丫头，怪罪我因叶晖一人而迁怒于藏剑，便拿万花作比来激我。你不必使这激将法，我自不会为康雪烛那奸贼迁怒于万花，他也配么？只可惜此人奸猾得很，七秀坊数度布网都让他钻空子溜了出去，否则我们早已教他挫骨扬灰了。但你也该知道，万花谷千百客卿中只出了姓康的这么一个败类，藏剑兄妹六人倒是一多半都叫人……呵呵。”

　　呵呵这词儿用得真不错，叶非鱼想。日后若有机会回庄，她也要对二庄主清脆地呵呵一声——反正他肯定不会生气。

　　但更令她在意的是……
　　“姐姐，你说这小兄弟讨好我？你定是染上风寒烧糊涂了。万幸万幸，我们离万花谷已不远了，赶紧去谷中给你请个大夫……”

　　“咳、咳咳！”顾安甄响亮地清了清嗓子，“叶姑娘，我就是大夫。”

　　叶非鱼冷冷白他一眼道：“顾兄竟会出言助我，只怕病得也不轻。还是请你师兄师姐们一并看了吧。”

　　一语说罢，她便不再理会哭笑不得的两人，自顾自朝马儿狠抽一鞭往前赶去了。

　　她心头隐隐觉得顾安甄不对劲，却怎么也想不出是哪儿不对劲。
　　这才是最令她焦虑不安的。

　　…………

　　一行人循着繁花盛开的小径一路驱马前行，只见山路越行越窄，渐渐仅容一人得过。山路两侧岩壁陡峭，上有各色花木交错攀生，投下片片荫凉，颇有遮天蔽日之态。叶非鱼走一步赞一声好，沈轻霜嫌她烦腻，楚小妹和陶寒亭倒是因此有了些精神，也随着她在遍地奇花异草间指指点点，连声称奇。顾安甄悠然漫步其后，叶非鱼偶尔回头窥看都恰好迎上他的视线，只得尴尬一笑后匆匆扭转头来，脊背上阵阵发凉。

　　（此人前倨而后恭，必有所图。）
　　这一念头自叶非鱼脑中飞快闪过，但随即又被这些日子与少年共处的经历抹消了。无论如何，他总不至于是个用心不轨的歹人。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忽觉眼前大亮，前路已豁然开朗，万丈天光自头顶倾泻而下。她连忙拍马上前欲一睹花谷风光，顾安甄却突然抢到前头一把夺过缰绳，硬生生将她坐骑勒住。不等叶非鱼发作，他已不动声色地朝她马蹄前方歪了歪嘴角。叶非鱼循着他视线低头看去，猛觉一阵天旋地转，不禁失声惊呼道：
　　“这是……悬崖？！”

　　顾安甄在她耳边笑道：“不错。要入万花谷，须得先跳下这悬崖天险。叶姑娘怕了么？”

　　叶非鱼轻哼一声，翻身便下了马背。她只道这少年露了本意要让自己难堪，当下也不推托，拴上马就向崖边漫步而去。她自恃轻功不弱，若是较起真来，要攀岩而下并非难事。但见脚下这道绝壁陡峭如刀劈斧凿一般，崖面光滑如镜，既不生草木，亦无可供攀援的突兀岩石，实是天险之地。饶是她自负身法轻灵，见此情状也不禁暗自捏了把冷汗。

　　非鱼向来讲究输人不输阵，虽然略感心惊，倒也不露怯意。又见顾安甄笑吟吟袖着手让到一旁，料想崖底必有泥沼深潭等物，决不至于致人死命。

　　她心神甫定，当即从崖边退开两步，双手轻垂，自丹田中缓缓提起一口气来，脚底暗暗发劲，一蹬山岩便纵身向崖底投去。她数年来勤修苦练，内力已有两三分火候，这一去当真是疾如星火、猛若罡风，走在后头的陶寒亭虽高呼不可，却眼看是来不及扯住她了。

　　孰料她前脚刚跨出山崖，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陌生男子的清喝：
　　“姑娘，切莫轻生！”

　　她愕然之下立即收力回身，只见眼前一道黑影掠过，下一刻自己手臂已被人紧紧钳住。叶非鱼隐约觉得臂上有股牵力传来，她无心运功抗御，是以对方力量虽不刚猛，也将她瘦棱棱的身子拽退了几步，险些撞入身后那人怀中。

　　叶非鱼这一回当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正打算转身询问，却有一道尖锐的女子声音率先炸响：“阿词，你同这小丫头拉拉扯扯做什么！”

　　这声音清脆如黄莺鸣啭，语调却又冷彻如出鞘钢刀，分明是那七秀弟子沈轻霜的声音。叶非鱼兀自惊疑不定，只听身后男子略显无奈地干笑两声，温言道：“轻霜，我们半年未曾谋面，你就这般问候于我么？辛某好生伤心。”

　　沈轻霜双颊生晕，啐道：“没良心的，我瞧你在这万花丛中过得逍遥快活，哪还想得起我这凶悍婆娘来？你瞧瞧，你做什么还扯着那小姑娘不放？”

　　叶非鱼听这两人一来一去都是些打情骂俏之辞，自己却是无端构祸，心下又好气又好笑，连忙从男子手中抽回胳膊，抱拳施礼道：“多谢这位兄台关切。在下方才并非轻生，只是遵照顾兄吩咐，欲入这万花谷一探仙境罢了。让兄台受惊了，实在抱歉。”

　　她彬彬有礼地说罢这一席话，料想沈轻霜心头妒火已平息几分，方敢抬头去看这男子形貌。她见沈轻霜泼辣洒脱，还道她的爱侣也是个须发贲张的热血男儿，一瞥之下却是大为意外：这男子约摸二十四五年纪，生得面如冠玉，眉弯鼻挺，两点星目恰似点漆一般。虽谈不上貌比潘安，但赞他一声温雅端方、丰神俊朗，倒也不算高看了他。

　　这位“阿词”与顾安甄一般作黑衣散发的疏狂打扮，面貌也是一般的斯文俊秀，但行止风度却迥然有别。顾安甄如水上浮冰，远观光彩夺目，触手却是一片寒凉刺骨，且一碰即化，竟是死活不愿同人亲近。而这位青年不光比他虚长几岁，其人亦颇为含蓄内敛，一如美玉生烟，触之便觉温和蕴藉，好似在日光下晒过一般暖洋洋的。

　　叶非鱼一路行来，只觉途中所遇之人尽是见之可爱、观之可亲，心下美滋滋的很是满足。她心性纯朴，这一路早已将顾沈二人当作自家挚友看待，现下见了沈轻霜这风采奕奕的人生良伴，不禁也为“沈姐姐”快活起来。

　　沈轻霜自是不解其意，只见叶非鱼盯着自家眷侣眉开眼笑，忍不住出声叱道：“小小年纪不学好样，一双贼眼骨碌碌乱转个什么劲？”

　　叶非鱼这才如梦方醒，顿感尴尬已极，连忙胡乱寻些话来搪塞遮掩：“这、这位兄台看来也是万花谷中人，我方才依言入谷，你为何误以为我要轻生？所幸我及时收回势头，否则只怕要将你也拖下悬崖去了。”

　　青年微微一怔，随即拱手笑道：“失礼失礼，这事还得着落在我那淘气师弟身上。安甄，你还不过来向这位姑娘赔礼道歉？”

　　顾安甄闻言大为不悦，嗤之以鼻道：“叶姑娘初来乍到，不识万花机巧，只道这崖壁无路可下。我与她开个玩笑，之后揭露工圣机关时可教她大吃一惊，这又何错之有？师兄莫不是年纪大了，倒像师祖他老人家一般，忒也大惊小怪。”

　　青年立眉斥道：“怎地说话又这般没大没小？师祖再三叮嘱你克己守礼，不得与人争锋，你却总是三句话就现了原形。轻霜这次不曾一见面就向我告状，我还道你已改过了，谁知……唉。”

　　只听两人言语交错间，一个特立独行、冷僻乖张，一个老成持重、敦厚深沉，当真是两番不同气象。叶非鱼听得有趣，也不甚注意他们谈话内容。待到听得“轻霜这次不曾一见面就向我告状”一句，方才恍然大悟：原来顾安甄初时对沈轻霜恭敬有加，正是怕她向这位师兄说起，好免去一顿冗长数落。无奈此人也算个率性儿女，情之所至往往难以自持，最终竟当面同师兄顶撞起来，真教人哭笑不得。

　　沈轻霜见这师兄弟两人你来我往辩个不休，心下甚为无趣，一把扯住叶非鱼衣袖便拖着她向前走去，边走边道：“你这丫头到底是个雏儿，未免太缺心眼。万花谷再缺礼数，又怎会让来客跳这万丈悬崖？更何况万花谷以医术闻名，来者中自然有不少病重求医之人，教他们跳崖与送死何异？倘若当真如此，这花谷只怕早就被寻仇之人踏平了。”

　　叶非鱼点头称是，又不禁奇道：“那这万顷绝壁……”

　　沈轻霜嘴角浮出一丝诡笑：“山人自有妙计。”

　　她一对手腕看似娇嫩细弱，实则劲头极大，直把叶非鱼拉扯得立足不稳，不得不加快步伐随她而去。两人先后转过一处拐角，只见眼前有什么高耸入云的物事挡住去路，直上直下，分明是个做工考究的木制高架。架上又悬一四四方方的木亭，亭顶之下却只有几根骨架和一块底板，四面皆空空荡荡，像是座刚树起椽柱、还未来得及添砖粉墙的土房子。

　　叶非鱼觉得这物事甚为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恰逢顾安甄那位师兄赶上前来介绍：“此物乃我万花工圣僧一行大师所制，名为凌云梯……”
　　她顿时恍然大悟，心道：这可不就是电梯么！

　　这木梯内藏机关，可载人自由升降，其中奥妙实在巧夺天工。诸人交口赞叹一番，便张罗着准备分批搭乘凌云梯入谷。顾安甄挨了师兄一顿训斥，也不来抢风头，蔫蔫地牵着牲口走在队列最后。叶非鱼心下记怪他哄骗自己跳崖，这时很想戏弄他几句扳回一局，便舍了沈轻霜凑过去道：“顾兄，看不出你天不怕地不怕，对这位师兄倒是怕得很哩。”

　　顾安甄很是不屑一顾，当即凤目斜睨，低声回敬道：“我不过敬他入门在先，一旦说教起来又烦人透顶，方才避而远之罢了。”

　　叶非鱼嗤嗤笑道：“我不像你这么规矩，在庄上习剑那会儿可是响当当的小恶人。师兄们怕我找他们麻烦，平时都得让我三分呢。”

　　顾安甄知她有意讥笑自己软弱，不怒反笑：“叶姑娘古灵精怪，在下这些日子已领教不少。只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叶姑娘半世精明，方才还是着了蠢人的道儿。”

　　叶非鱼见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忍不住皱起眉头道：“我一心信任顾兄，你刚才却这般作弄于我。你打碎了我一片错付的真心，这下又该如何弥补？”她这话原是自那些缠绵悱恻的爱情小说里抄来的，拿腔捏调说得恶心之极，自己说罢都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顾安甄却似水火不侵，满不在乎地耸一耸肩，轻描淡写道：“来日你若有个胸闷心痛什么的，在下为你配一副药方，可算是还清了你这片真心？”

　　叶非鱼沉下脸骂道：“呸！不安好心，你是咒我犯心脏病么？”她这当口正在气头上，也无暇去管唐代有没有“心脏病”这个说法了。

　　顾安甄只当没听见一般，神色悠然：“在下是医生，不是仙人。叶姑娘若是不犯什么心痛病，在下也就无法为你补心了。”言下之意，自然是你伤心欲绝我也管不了，只有发了心脏病才能找我医治。

　　叶非鱼直说得唇焦舌敝，仍然无法占着他半分便宜，只得垂手认栽。但她这些日子总有一句话憋在胸中，碍于陶寒亭与楚小妹在场而始终问不出口。眼下两人随那位万花青年先行入谷，叶非鱼得了空儿，终于再也按捺不住胸中好奇，揪住顾安甄衣角问道：
　　“顾兄，你曾说过自己‘不该管这闲事’。可你后来屡次出手，又送药又送人……虽说送人是多此一举，但无论如何总是好意相帮。你且说来听听，你究竟为什么改了主意？”

　　顾安甄缄口不语，一对漆黑星目在她脸上凝了半晌，方才慢悠悠转开视线道：“叶姑娘误会了，在下从未改变过主意。只是在下口味有些古怪，虽不爱管‘咸’事，但苦事还是偶尔会管一管的——尤其这等大酸大苦之事，管起来更是甘之如饴。”

　　叶非鱼听得此言，不免暗暗赞许，心道这小兄弟果然一片仁义心肠，自己这个朋友倒也交得不差。至于他三番两次出言抢白、方才又诓自己跳崖一事，便不怎么放在心上。当下一对少男少女默然无话，一同搭上凌云梯降下谷去。

　　…………

　　万花谷谷口已是花团锦簇，待到进入谷中，更是铺满了一天一地的的奇花异草，每一株皆生得茁壮挺拔，色泽娇艳欲滴。站在高处放眼望去，但见一谷繁花万紫千红，争妍斗艳，实乃明媚不可方物。

　　叶非鱼见此美景，索性松了缰绳任坐骑四处游逛一番，将那些珍奇花木一株株赏玩过来，口中赞叹不绝。她于闲谈中得知沈轻霜那位情郎姓辛，单名一个“词”字，是以沈轻霜昵称他为“阿词”。辛词与顾安甄皆拜了万花七圣之一“书圣”颜真卿的门下弟子为师，两人口中的“师祖”自然也就是这位以忠贞刚直闻名的书法大家了。她见辛词神色恬淡清和却不失正气，确与颜真卿半生为人十分相合，不愧为其徒子徒孙。顾安甄性情古怪无常，行事间带着三分偏门邪气，师从却是百分之百的正道，反倒教人有些意外了。

　　辛词引着叶非鱼一干人等分花拂柳而行，先遇一道石门，上刻“万花谷”三字，字迹极是苍峭挺拔。穿过石门，眼前便现出一潭清泉，几间茅舍，点缀于茵茵绿草间，很有些“小桥流水人家”的韵味。又见数座险峰直入云霄，有如仙人居所。叶非鱼抬头仰望片刻，不知山高几许，只觉脖子和眼珠都一并酸了。

　　辛词殷勤指点道：“此景名为‘三星望月’，由谷底三座‘品’字形分布的石峰组成，高逾百丈，其间有僧一行大师所制的凌云天梯相连。三峰高低不一，错落有致，最高处即是东方谷主居所。这位陶先生既有心入谷，便请随我去摘星楼面见谷主。”

　　陶寒亭躬身施礼道：“在下承蒙不弃，感激不尽。”便携了楚小妹瘦骨伶仃的小手，准备牵着她拾阶而上。

　　叶非鱼见那山峰高奇险峻，也有心登上峰顶一探究竟。正提步欲行，忽闻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纷杂的足音，随即响起一声娇嫩的少女呼喝：“辛师兄，不好了！你快避一避罢！”

　　众人齐齐回转头去，只见来者是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也同顾安甄与辛词二人一般衣装清素，肩上都背着个盛满药草的竹篓儿，显然是谷中习医弟子了。

　　这两个少女虽然身形纤弱，步伐却很轻捷，转眼间已冲到辛词身前，七嘴八舌地叫嚷开来：“辛师兄，你听我说！”“先听我说！”

　　辛词见沈轻霜杵在一旁虎视眈眈，连忙苦笑着推开两人道：“有什么话好好说便是，别推来搡去的，也不怕推翻你轻霜姐的醋坛子。”

　　他左手边那少女吐了吐舌头，打趣道：“霜姑娘的醋坛子几时扶起来过？辛师兄好端端一个玉树临风的花间公子，倒要被她浸成朵醋溜花了。”

　　右边少女咯咯娇笑道：“这就是霜姑娘不懂饮食之理了。要我说呀，须得把辛师兄用盐腌上一遭，做成一朵盐渍花，那才能保存长久呢。”

　　沈轻霜哼了一声，手提长剑寒着脸道：“你们再叽叽喳喳聒噪个没完，我就教你们变作两朵水灵灵的山茶花儿，比现在还美上千倍。谁胆大的，尽可以试试。”两个少女彼此递了个眼色，抿唇一笑，却当真不敢再开口嬉闹了。

　　叶非鱼向顾安甄腰眼捅了一捅，小声问道：“顾兄，这‘山茶花’可有什么隐喻？”

　　顾安甄抬起手在颈中比划了一下，淡淡道：“茶花落时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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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辛词算是比较正统的花哥形象，人在花间，温润如玉，估计也是最受妹子欢迎的那种，也难免轻霜看得紧啦23333他和沈轻霜虽然性格迥异，但两情相悦，也是一对璧人。顾安甄就是……有点黑有点逗有点食人花23333【闭嘴】嘛不管黑花白花泡到的就是好花~
不过辛词这样的花哥我在游戏里真没见过，只能对着浪凌飞的背影憧憬一下。倒是我的花姐号有过一个炮哥师父，在洛道用断腿轻功满天飞着帮我找小邪子，倍儿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