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婚前三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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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知道啊！”隋忆冲着门喊，手忙脚乱地找衣服。可她都有半个月没穿过病号服了，根本不知道那几套难看的衣服被崔医师收在哪儿。她在柜子里翻了翻，清一色的背心和内裤，洗手间里只有条浴巾，总不可能缠在身上见人。她四处急惶惶地走了一阵便觉得腿疼，干脆爬上了床，拿被子在身上一裹，只留了个脑袋出来，像是黄泥砌的蹩脚土地公，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
“好了，你进来吧！”她喊。
陈忠诚再一次打开房间门，看着她就皱起了眉：“你裹成这样，是在扮木乃伊还是印度和尚？”
“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个？”
“不是，但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医院是公共场合，你是要和我结婚的人，最好注意点形象。”
“哟，”隋忆怪腔怪调应道，“难为你天天万花丛中过的，总算记起要结婚的事了？”
“什么万花丛中过？！”陈忠诚正要辩解，突然顿住了，脸上浮出难以察觉的笑容，盯着她问：“还是你在怪我没来看你？”
隋忆白他一眼：“我是怕没办法为我父亲报仇。”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他恢复冷冰冰的语气，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信封递给她：“我来就是和你商量婚礼准备的事。”
“对不起，我手不方便拿出来。”隋忆目光落在那个信封上，“你帮我打开吧。”
陈忠诚一边拆信封一边说：“是请柬。婚礼定在十月一号，在陈家郊区的老宅办，你提前一天住进我市里的家，当天上午我来接亲。”
“还得去你家住？”
“放心，我们分房睡。”陈忠诚抬眼看着她，“即便如此，我也希望你注意自己的行为，刚才那种事，我不想再看到。”
“谁让你进门不报上大名！”
“是你没问。”
“……”
“讲到这个，不如我们现在就约法三章。”他正色道，“你和我住在一起的时候，不可干涉我的正常生活、打扰我工作；未经我的允许不准踏入我的房间半步，严禁碰我的东西，更不必帮我洗衣做饭。这几项基本要求，你能做到吗？”
“可以。”隋忆点头，“下面换我提要求。”
“你说。”
“第一，不准干涉我的行为习惯和兴趣爱好，包括骂人、打赤膊、抖腿等等，不得以任何标准要求我；第二，保障我的人身安全，至少离我十厘米远，严禁侵犯我的人身自由权；第三，不可插手我的感情，我随时可以提出离婚。”
陈忠诚听罢，摇了摇头：“除了第三条，别的我都不能同意。”
隋忆一挑眉：“谈崩了呗？”
“是你提的条件都不可行。比如第一条，谁知道你除了骂人抖腿，还有什么诡异的癖好？万一你爱好杀人，我也不干涉？再说第二条，更离谱，在旁人眼中我们是夫妻，怎么可能时刻保持距离？所以请你配合一点……”
“我不配合？！”隋忆拉长了声音打断他，“现在是你不同意好不好！我不干涉你正常生活，你凭什么干涉我兴趣爱好？”
“隋小姐，我说的是正常生活，请问你刚才说的那些兴趣爱好，很正常么？”
“是不正常，可你老说什么注意形象注意影响，我听着更不爽。”
“原来如此。”陈忠诚低头想了想，抬眼道：“那我答应，一，不过分约束你的行为；二，非必要情况下和你保持距离，保障你的人身自由；三，保留你提出离婚的权利。这样能达成协议了吧？”
“勉勉强强吧。”
“那这个话题到此结束，下面一件事。”陈忠诚又从包里拿了一个薄文件夹出来，翻开摊在她面前说：“这是婚礼邀请客人的名单，有几个重要的人你要认得，比如这个。”
他说着指了指第一页的照片：“这是我父亲，你上次见过；这是我母亲，王兰。”
隋忆盯着照片看了一阵，又抬头看看陈忠诚，来回几次，下了结论：“你长得像你爸，尤其是眼睛，不过你眉眼要深一点。”
“小姐，我没有请你来做亲子鉴定。”
“你就不能让我舒舒服服地说句话？”
陈忠诚突然笑了一下，眼角弯出好看的角度。隋忆第一次见他脸上有如此明显的表情，短暂却让人难以忘记，看得她有些愣神。“这是我姐，陈仪。”他出声，指着照片上面目和善的女人：“嫁去新加坡了，这是她两个小孩儿。”
“真可爱。”
“托马斯今年六岁，杰克四岁。正是最调皮的时候，不知道会把家里闹成什么样。”
他说着，又用食指点了点两个小家伙的脸，才翻到下一页，声音里再无任何情绪。妈的，隋忆郁闷，搞了半天是想他外甥才笑的。
陈忠诚继续介绍：“这是我堂叔一家，君祥，还有堂婶吴碧莲。这俩是他和前妻生的双胞胎女儿，这次不回来；这个年轻的，是他和吴碧莲的老来子，陈忠武。堂叔经营固城旗下的医疗器械制造厂，忠武是固城国际货代的负责人。这两个人性好渔色，少去招惹他们。”
“明白。”
“下面这四个人，你一定要记住。”陈忠诚又翻了一页，指着上面三男一女说：“二叔一家：陈君禄，固城地产和机械铸造的负责人；二嫂刘芳，这是忠翔，忠文，这两个人控制着固城金融公司。”
“管钱又管地，”隋忆轻笑，“权利不小嘛。”
陈忠诚却没有笑，合起文件夹认真地看着她说：“千万小心应付他们。不要说太多话，尤其是生意上的事，包括之前我和你的约定。不过也不可过于疏远，否则他们会认为你穷清高，反倒落人口实。要友善，但不可亲切；要幽默，但决不要显得聪明。你是婚礼的主角，但要让他们第二天就忘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又要这样又不要那样，磨磨唧唧一堆自相矛盾的要求，我怎么……”隋忆表示强烈不满，陈忠诚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扳向自己一方：“你听我说……”
“你干嘛！约法三章！”隋忆大喊，身形后仰想要避开他，谁知被棉被裹住差点直直倒下去。陈忠诚只好双手环抱着把她扶正，脸上写着明显的愠怒：“你严肃点！不要以为这是闹着玩儿，是夜总会里你狐朋狗友开的一场派对，这是我和你结婚！”
“你说就说，凶什么凶啊！”
“这场婚礼有它的目的，隋忆。”陈忠诚依旧两手扶在她体侧，阵阵压迫感模糊地传来，“每个出席的人都带着自己的猜测，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像我们希望的那样去理解这层关系。懂不懂？”
“懂。”隋忆没好气地答。
“那么继续。”陈忠诚快速略过中间十几张照片，翻到最后一页指着画面上一个阴柔的男人说：“这个，就是冯强。”
照片中的男人穿着白色衬衫，领口却没有系领带，只有串细珠长项链，左耳戴着颗纽扣大小的耳钉。他剪着很有型的头发，后面很短，前面稍长，染黄了再用定型剂抹成偏分，高高隆起；大半个侧脸露了出来：修剪得一丝不苟的眉毛、单眼皮、高鼻梁、薄嘴唇、阴影分明的颧骨。隋忆看着自己弑父仇人的照片，努力想做出怒发冲冠余恨难平的样子，可实在学不像，倒是糊里糊涂说了句：“长得真帅啊。”
“隋忆……”
“好好好，我知道他是冯强了，您接着说！”
“刚才我说的话，你可以选择性忘记，但我下面要说的话，请你婚礼当天务必记得。”
隋忆点头。
“他在场的时候，我要你做出非常开心满足的样子，让他认为你爱我爱得死心塌地，愿意毫无保留地帮助我，愿意和我白头偕老、长相厮守……”
“万一我装不像呢？”
“没有万一。装不像，就会被他发现，到时候你和我都会被他搞死。”
“哥哥，能不能换个别的要求？”隋忆心虚，打断了他，又问了一次：“万一我真的装不像呢？”
陈忠诚许久没说话，盯着她，直到她的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才淡淡地说：“不会，有我在。”
隋忆有些茫然，不明白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如果有他在就不会有这种万一，又何必这么郑重地警告她，让她提心吊胆？再者，明明说的是万一“她”装不像，他陈忠诚在不在又有什么区别？她正想着，又听陈忠诚说：“最后一件事，你家里要请的人，列个名单给我，我去安排。”
糟糕！隋忆暗叫，这个城市里她只认识衡梁道那些喝酒抽烟拎刀砍手的职业催债人，哪里知道上辈子家里有什么亲戚？“我能不能……”她嘴上答应，脑子里迅速盘算着，问他：“什么人都不请？”
“为什么？”
“我父亲不在了，母亲又离家出走，两边亲戚看到我，都只会心生哀怨，怪我是个衰神。既然这样，我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朋友也行。你总不能一个人出嫁吧？”
他说得对，隋忆只好投降：“你让我想想。”
“好，那今天就先这样。”陈忠诚起身，往门口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走到她床头柜旁，拿起一个半月前放在那里的便笺条，递到隋忆眼前：“这是我的私人电话，你有什么事，打这个号码可以直接找到我。”
隋忆看着他：“我知道啊，我没什么事。”
“是没什么事。”他面无表情地说，“但你占着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资源却不屑一顾，我为你感到非常遗憾。”
隋忆一愣，还没回过神来，陈忠诚已然转身离开了病房。她忙不迭踢开裹在身上的棉被，胡乱擦了擦皮肤上闷出的细汗，整个人四仰八叉地瘫在床上开始琢磨，上哪儿去找那些“朋友”呢？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婚前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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