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辞》女刘氓

6、多事之日

　　那晚我在别院等到子时绿莺才回来，回来后脸上止不住的笑意，问她什么也不肯说，一直让我回去，说是改天再聊，我也累了，就先回去歇息了。不知道定王是不是良心发现了要带绿莺回去，那对于我这边，这段一直未开始的感情就只能止于暧昧了吧。想来也好笑，果然自古帝王都是薄情郎啊，如果一直不能回去要留在这里，我也情愿找了个寻常人家嫁了。
　　虽然昨天晚上好几个王爷都是喝醉了被抬回去的，但是第二天还是全体早早起了床，各个房间里都是一片忙碌，王爷们都着上了正装，随从们也都打起了精神，奴婢们都精心梳妆打扮，穿上了府里规范的衣服，梳着统一的发髻。
　　今天是皇上来的日子，按照规矩，府里大部分的人都要早早地守在平阳城门，迎接皇上。我本想说留在府里帮做点清洁布置的事，但是公主点名要我和萍儿伴在身边服侍，还特别给我们找了两套有别于其他丫鬟的衣服：用的是粉红色的绸缎主料，配着白色的丝质面料，还绣着几朵小花，很是清新。公主特别叮嘱我们这种场合不能怠慢，我和萍儿只能一大早起来，在服侍公主前互相帮对方梳了个温婉的发髻，打了个淡妆。公主见着我们的时候是一副惊喜的表情，一直夸我们两个好看，还半开玩笑地说后悔了，不该打扮那么好看，到时一个个都被王爷要走了就没人了，说的我和萍儿都不好意思了。
　　辰时刚过，一堆人浩浩荡荡地集合好就往城门赶了。先前有发过通知今天百姓如没有紧急事情都要不出门避免冲撞龙颜，所以街上都没多少人。
　　侯爷和众王爷走在最前面，带着卫青和几个骑奴。卫青看见了我，还回头冲我挥手笑，我赶紧摇摇头暗示他不要这么放肆。定王和靖王也老回头往我这边看，靖王还在给我打眼色，我只能装作没看见。公主坐在高高的马车上，看着发生的这些事情在暗暗地偷笑，萍儿和我一人站一边，我找不到人聊天做掩饰，只能一直低着头走。
　　可我万万没想到这靖王这么轻狂，那么多人的场合，看我一直不搭理他，竟然越走越慢最后干脆直接往我这边走来。周围人都看着他，在窃窃私语，他也不搭理，笑嘻嘻地走到我身边，说道：“我昨日回去把你送我的诗写了下来，但是我不知道我记得对不对，字是不是理解对了，你有空来我那边看下呗。”他说的时候也不知道控制音量，附近的人全都听到了，拿眼神瞟我们这边，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我真真是晕死了，谁说这是送给他的，这样子说出去好像我写情诗给他一样，上段时间还和定王传的沸沸扬扬，现在这靖王又这么说，说的我像水性杨花的女人一样爱到处勾搭人，我真是恼火。公主就在隔壁，听到这句话也吃惊地看向我们这边，我知道她也是误会了这句话的意思了，我赶紧大声解释道：“王爷说笑了，那首诗是奴婢随口胡诌的，并不是说送给王爷，也没有其他意思，王爷这么聪慧，肯定是记全记对了的。”
　　“是么，我还以为你是送给我的，真是失望啊这么美的诗。”他跟着我的步调走，还越说越大声，惹得前面的其他王爷都听到回头看向这边，我更尴尬了，压低声音说道：“王爷，不管什么事情现在都不是讨论的场合，奴婢求您了快回您的位置上去吧。”他一听就乐了，这才把音调降下来，得意地说道：“谁让你不理我啊，故意装看不到我，你以后再敢无视我试试。~”感情这靖王是故意的啊，真是，这大汉朝的王爷怎么都跟流氓一样，这靖王怎么也是十几个孩子的爹了，真好意思，我只能无奈地说：“奴婢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现在的场合奴婢不好多跟王爷说话，请王爷回去吧。”
　　他这才坏笑着走回前面，看见他刚走回去那些附近的王爷就跟他说笑着什么还不时回头看我，我就知道完了，这个二逼青年不知道又要说什么有的没的话了。我一侧头还看见定王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后把头别了过去再没看过来，我只能继续低下头走着，要不然身边这些目光都要让我无地自容了。
　　再走了半个时辰就到城门了。皇上还没来，天气不错有点太阳，侯爷很细心在城门两边搭了几个棚子，王爷们都先去搭好的棚子里喝茶休息，公主下了马车带着我和萍儿也去另一边的棚子下歇会。
　　棚子正好是相对着的，一举一动对方都能看到，我帮公主倒茶端水的时候都不太自然，我感觉得到对面还是在谈论着我什么，总是时不时往这边看，还有人直勾勾地盯着我。公主发现了我的不自然，让人从马车上找到一个帘子，说是要挡太阳把这边的棚子遮挡了一半，外面看不见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公主好好地问了我一下关于靖王爷的事，我不想隐瞒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包括绿莺那件事情，公主是通情达理的人，我相信她会理解我的。公主静静地听我说完，思索了一阵，说道：“原来是这样子，这靖王真是，那么久了还是这副样子，就喜欢调戏人说些让人误会的话。定王也是，欠下的情债找上门来了，这人还是我招来的，到时定王不知会不会怪罪我呢，不过晾他也不好意思在我面前说起这个事。倒是委屈了那姑娘，听你这么说应该跟定王的交谈还算愉快，要是能圆了她的心愿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了。”
　　公主果然是个性情女子，没有怪我在这个事情中帮了绿莺，我对公主的好感度又增加了几分。可怜这个女子了，如果可以让她自己选择一定能找个更好的如意郎君的。刚想着平阳侯进来了，跟公主说道：“刚接到皇上派来的侍卫传话，皇上还在十几公里开外，最快也要午时才到，等会让府里面的人送些简食过来吧好填填肚子。”公主点头附和道：“夫君所言极是，跟那些个王爷们也打声招呼吧午饭只能随便吃吃了。”候爷应了一声好又出去了，临走瞥了我一眼，不知是否在那边听到了谈论我的什么话，我也没精力去想了。
　　中午府里面送了几篮子菜来，公主和侯爷王爷们围坐一桌，一堆人随便吃点。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肯定是没分的，但公主细心，让人去从府里拿了点馒头干粮这些，给随从奴才们一人发了几个，也好充充饥。公主怕我尴尬，让我不用跟去服侍，带了萍儿过去，我也乐意躲在帘子后面啃馒头~卫青看公主出去了，偷偷跑进来找我，问我早上的事，我只能又大概说了一遍，不过我没点明是定王爷和绿莺。卫青听完说拍着胸口说还好还好，早上真吓着他了，以为我看上靖王爷了送情信呢。我只能苦笑，应该所有不知情的人都会这样以为吧。卫青又跟我闲聊了几句就出去了，听他说最近表现的很不错，侯爷准备给他升个总管的位置，管理骑奴，我一听也为他高兴，这个弟弟是真很不错的，年纪轻轻就很懂事，对我也特别的好，平日里经常出去还会给我捎些好玩的小玩意，可是我不能让他发现我的身份，不然我真想告诉他，他以后会是汉朝第一大将军！
　　啃完馒头我有点渴，正好壶里还没茶了，我看对面还在吃，没人留意这里，就拿了杯子偷偷从帘子侧面溜出去，想去跟卫青要点水喝。鬼鬼祟祟转了一圈，没看着卫青人，正打算原路折回去，一回头差点和人撞了个满怀，定睛一看，原来是定王。他脸色铁青地看着我，低沉着声音地问道：“你跟老九之间是怎么回事？”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我还没跟他算绿莺的帐呢，我脖子一扬，无所谓地说道：“这是奴婢跟靖王之间的事，跟王爷无关。王爷要操心，还是多操心自己的情债吧。”说完我正要走，胳膊被他一把钳住，用了很大力气痛死我了，我使劲地想挣脱，他却越抓越紧，听得出他声音里面充满怒气：“你不要用这个方法来报复我，绿莺是个意外，本王对你的心思你不可能不明白！”呵，看来古代也喜欢用意外这个词啊，怀孕是个意外，出轨是个意外，和前女友开房是个意外，反正一切男人的不对都是意外，我心里更加地鄙视他了，冷笑着说道：“王爷真是想多了，奴婢一早已经对王爷说的很清楚，对王爷只有唯一的感恩之情。奴婢和绿莺情同姐妹，现在王爷重逢绿莺，奴婢打心底里为绿莺高兴，请王爷好好珍惜眼前人。”听我说完，他默不作声，慢慢地松开了手，我赶紧跑回棚子底下，公主已经吃完回来了，我们又稍作休息了一会，就听见前方探子回报，皇上已经到达城门不远处。大家赶紧收拾了一下，全部站好在城门外，等着皇上来。公主和侯爷是主人，加上公主和皇上是亲姐弟，关系极好，一起站到最前面去了，我和萍儿站在最后面。
　　只听得城门外传来马蹄声，随着一声高喊：“皇上驾到~！”全部人都双膝跪倒在地，高喊：“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我看周围人都低着头，我也不敢抬起来。随着马车声渐渐靠近，一个浑厚的男声：“众爱卿平身！”大家才站起来，我在最后面，刚想抬头看看这皇上长什么样，就被萍儿拍了我一下，低声提醒我不得抬头看皇上，我只能作罢。
　　返程回府里，中间一直都是很严谨的队伍走着，没人敢大声说话。皇上的步辇走在最前面，随后是公主和侯爷的，我和萍儿这次只能走在最后面。回到府里，所有奴才都被告知没有命令不可以往皇上的房间或者前厅去，免得冲撞龙颜。我听了真觉得好笑，这龙颜是有多脆弱，见了一面就被冲撞了，不过也没多说话，和萍儿一起把别院的小姐们也通知了一下。我又问了一遍绿莺那晚的结果，绿莺还是笑而不语，我也不多问了，能笑得出来想必就不是坏结果了吧。下午我又去了一下司乐房，怜儿她们还在抓紧练习，见着我来，怜儿很是热情，拉着我一顿寒暄，还一直夸我的衣服好看。我看她的脸色很不好，铁青铁青的，讲话也有气无力，便问她是不是身体不适，她使劲摇头说没大碍，我也就没多问，等这几天宴席过了明儿我再给她找大夫来瞧瞧吧。我让怜儿去和其他姑娘一起练习，别耽误了，转身去了隔壁的储衣房。
　　储衣房都存放着今晚舞者和讴者的表演衣服和一些表演器材，刚发现的时候我很喜欢去那里，觉得里面的衣服都漂亮极了，还经常拿来试穿，用现代的话来说都是些很仙的衣服，穿上要是能配点雾啊云啊什么的，挥舞着那袖子就跟天仙下凡似的。不过我今天不是来玩的，是受许管家之托才确认这些衣服完好的。让我把那些个衣服都翻了出来，一件件摊开，确认无破损无污渍了再叠好放回去。这次来比我上次来又多了好几批新的，看上去是特别为了这次宴会准备的。其中有一件特别的好看，宽大的袖子还配了一条丝绸般的粉紫色缎带，衣服白底上绣着各式各样栩栩如生的蝴蝶，下摆摆起来能划成一个大圆，要是在现代我能见到这件衣服我我一定收起来做婚纱。这件衣服还只有一件，一定是什么压轴的节目吧。我想着情不自禁地拿起来，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好像还挺合身，可惜我是没机会穿了。我只能把衣服又叠好放回去，再去检查其他的东西。
　　忽听得隔壁一阵慌乱声音，跑过去一看，怜儿蜷缩在地上，惨白的嘴唇，眼睛紧闭着，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一堆女孩子被吓坏了，在隔壁哆哆嗦嗦的不敢上前，我赶紧叫人帮我把怜儿扶起。怜儿还有点意识，大口大口地喘气，我差人去把大夫请来，把怜儿扶回房间躺着。大夫来了，给怜儿把了脉，开了几剂方子，怜儿已经睡过去了，出了好多冷汗。我把大夫请到门外询问，说肯定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甚至可能是带毒的，但是剂量轻微，而且是缓慢摄入，所以引起了腹内疼痛，还有一些症状要观察，现在开了催吐和清内的药，看能不能吐出来，没有其他的办法，不过怜儿不至于死，但是伤了元气，恐怕要好好地修养一段时间了。
　　许管家也过来了，结了大夫的药钱送大夫出去。我回到房内，看怜儿躺在床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刚听大夫说，是带毒的，丫鬟讴者们都是一起吃饭的，如果是带毒的没可能只有怜儿一个吃到，而且还是剂量轻微，不至死但是能伤人，这样子很明显是有人故意调制的，要害怜儿。我最近事情忙跟怜儿不常一起，但也没听她说跟谁有结过仇，怎么就被人下毒了呢。
　　正想着，许管家折回来了，问我道：“你刚才听大夫说了病因了吧。”我点点头不做声，管家看了看怜儿，转头对我说道：“现在府里是特殊时期，有事情也不宜声张，怜儿这个事情有蹊跷我会留意着，但是近期内，我不想府里有什么风言风语。”我给怜儿擦了擦冒出来冷汗，把被子给她掖紧了点，才对许管家说道：“近日府里情况奴婢清楚，但是怜儿不能被害的不明不白。等这段日子过了，还请许管家明察，还怜儿一个公道！”许管家对我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我又去打了一盆水，想给怜儿擦擦脸，一回来，就看见怜儿已经坐起来了，缩在床头。
　　我赶紧过去，怜儿抬起来泪眼朦胧地看着我，一副委屈的样子。“怜儿，怎么了？你先躺下好么，大夫说你要休息。”我坐在床沿轻声问道。
　　怜儿摇摇头，说道：“红姐姐我不想输，我这是什么病我能不能起来，我不想输给她。”
　　我听得莫名其妙，拍拍她的背让她缓和一下，问道：“你说的这话我听不大懂，你说的她是哪个？”
　　怜儿带着哭腔答道：“红姐姐我不是妒忌，我只是不想输给小玫，我一直很努力，我明天应该是最漂亮的那一个，我能不能起来。。”
　　说起小玫我还真有点印象，给人感觉挺高傲的，丹凤眼高鼻梁，就是颧骨有点高看上去克夫相，而且说话拿腔拿调，我不太喜欢这种女子就不跟她多交流。我一听这里面有蹊跷，忙问道：“小玫怎么了，你跟她赌什么了么？”
　　怜儿坐起身来，说道：“我没和她赌，我上次撞见小玫给卫青送礼物，我心里不舒服，便也做了个香囊送过去，不想也被小玫发现了，我们便一直暗中较劲，前段时间，乐师夸我唱的好，明晚的宴席让我压轴唱歌，小玫就一直不乐意，还跟人说觉得她唱的比我好听长的比我好看，我不想反驳她什么，就想着明天晚上好好发挥，可是，我这身子怎么这么不争气。。”怜儿说着说着眉头又皱起来了。我哄了她好好歇着，从房里出来，直往司乐坊去。
　　里面已经恢复了练习，各个乐师在调琴弦，主管李乐师在弹着古琴。看我回来，大家都围了上来，问我怜儿的情况，唯独没看见小玫。正疑惑，听见背后有人声，一回头，就看见小玫，穿着我觉得很漂亮的那件衣裳，一副得意的样子。大家看到后都默不作声，一个个坐回到自己座位上。
　　我走到小玫面前，笑着说：“小玫，你怎么把我的台服穿上了。”小玫惊讶地看着我，不客气地说：“你乱说什么，这是我的台服！”我也不生气，转身走到主乐师隔壁，低下头说：“李乐师，能否借一步说话。”
　　乐师跟我来到隔壁，我把门掩上，说道：“李乐师，我这有首歌，公主说想明日在宴席上由我压轴唱出来，但是时间太赶，我这跟你哼唱一遍，你能试一下弹出来么？”
　　李乐师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不悦地说道：“晚上压轴的曲子我选了好久的，是有什么不好要这么临时换么？”
　　我陪着笑脸解释道：“李乐师的曲子，那当然是精妙绝伦的，但是此曲有特殊的含义，望乐师能先听听，再决定要不要帮忙，可以么？”
　　他这才点头答应，我在心底里默默地回想了一遍哈辉的唱法，清了清嗓子，唱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乐师默默地听我唱完，眼里满是疑惑，问道：“这曲用的是什么调调，我谈了这么久曲子都没听过。不过倒很是好听。”
　　我扯了个谎道：“这首歌是我偶然哼唱出的，本是随性而写的一首诗，哼出来的曲调我也不会弹，但公主听得说此曲很符合明晚的宴会，能否请乐师尝试一下给我办个奏？”
　　乐师低头想了想，抬起头坚定地说：“可以，我现在就试试谱出来。你戌时左右来找我再合一次，如果可以明日我亲自为你伴奏。”
　　我赶忙低头作揖谢道：“谢谢李乐师，那乐师您先忙，我戌时左右会准时到，再次谢过。”说完转身就往公主那边去，路过乐坊门口，我还跟正在炫耀衣服的小玫喊了一句：“小玫，穿完记得把我的台服叠好放回去，千万别弄脏了哦。”管她气的她在后面直跳脚~
　　路上打听，听人说公主在那群小姐别院那边，我又赶到别院，公主正带着萍儿和那些个小姐交代完话准备离开，我赶紧跑过去，看周围没其他人，扯了一个更大的谎：“公主，刚收到乐师那边消息，压轴主唱的讴者怜儿出了急病，无法上台，乐师准备的曲子本是奴婢随性所做的，现在无其他人可以替代，想让奴婢勉强撑一下场子，不知公主这边是否应允？”
　　公主听完疑惑地问道：“明晚就是宴席了，你今天才开始练习赶得上么？”
　　我定了定心，答道：“此曲本是奴婢所做，再熟不过了，乐师本想换曲子，但选来选去还是这首曲子最符合明晚的宴席，奴婢今晚就会和乐师加紧练习，加上明日，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的问题。”
　　公主点点头答应道：“那行，本来我还想着定王中意你，你不要抛头露面的好。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了，那你就快去跟乐师多多练习，明日一定要好好发挥。”
　　我应了一声告退了，回到怜儿房里。怜儿已经醒了，靠在床上，看我来，吃力的爬起来，
　　我走过去让她好好靠着，跟她把下午发生的那些事说了一下。看怜儿这样的身子，是没办法起来的了，纵然这样我也不能让那个小玫奸计得逞。怜儿听后虽然还是很失望自己没办法表演，但是对于我阻止小玫还是很感谢，我叮嘱她好好养病，中途千万不能再吃来历不明的东西了，好好歇着到时病好了会多给她找机会上台的。待她歇下，也差不多就戌时了，我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往司乐坊那边去。从司乐坊出来，亥时还未过，和李乐师好好地研究了一番，总算基本确定了音准了，但是细节上还要好好研究。李乐师说已经跟负责流程的人说了，到时这安排在最后一个节目，不知道小玫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气的肺都炸了。
　　我又去了下女苑，听人说怜儿已睡下，药吃了但是没有呕吐迹象，不过精神已好了很多。我没有进去打扰，叮嘱了一下如果有问题一定要马上叫大夫，就出来往我的专属卧房去。
　　刚走出没多远，就听见后面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回头又没看见有人。我想了想，往前走了两步，再猛地回头，看到有人影闪了一下，躲到假山后面去了。
　　“谁？”我警惕地喊道，往假山那边走了两步。没人应答，我又挪了两步，不敢太靠近，大声喊道：“快出来，不出来我就喊人来了。”
　　“被你发现了。”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那人从假山后面走出来，竟然是小玫。
　　“小玫？你跟着我干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小玫默不作声，死死地盯着我，我赫然发现在她手里握着一块白布，我赶紧往后倒退两步，小玫看我要走，冲上来死死地抓住我，想把白布往我嘴上盖，我一直拼命地摇头挣脱，一边大声地呼喊，只听见有人快跑过来的声音，小玫被人一把扯开，连带着我袖子被扯坏了，我往后倒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气。
　　感觉有人把我扶了起来，转头一看，竟然是靖王爷。再抬头看，周围围了好多个王爷，都是一副日常简装的打扮，中间还站着个穿着华丽男子，虽然也是简装打扮，但是衣服上的刺绣都是极精细的金边，面目庄严，眼神犀利，王爷们都以他为中心站着。
　　怜儿被一个侍卫反手扣着，抬起头愤愤地盯着我。我轻轻地挣开了靖王爷的搀扶，跪拜在地上道：“奴婢参见皇上、王爷，皇上吉祥，王爷吉祥。”
　　“起来吧。”中间那个男人说道，我长舒了一口气，猜对了。
　　我道了声“谢皇上”才站起来，定王爷关心地看着我，预言又止。一直站在我隔壁的靖王爷开口了：“你们俩是怎么回事，她手里拿的好像是迷药。”
　　定王走过去把小白手里的布抠了出来，检查了一下，确定地说道：“是迷药，里面还加了点其他东西，看不出来。”
　　我一看这情况，要闹大了，赶紧说道：“谢皇上王爷出手相救，想来是奴婢和小玫之间有点误会，奴婢这边会协调好，皇上九五之尊，各王爷也是尊贵之躯，不劳烦各位烦心了。”
　　这时许管家赶来了，先向皇上王爷都行了个礼，说道：“奴才管理不善，出此恶事，
　　惊扰圣驾，罪该万死。”
　　皇上摆了摆手，说道：“罢了，这是平阳府的家事，让平阳府自己处理吧。时辰也晚了，明日还要早起，大家都散了吧。”说毕自顾自地走了。
　　“恭送皇上。”大家都行了个礼后各自散了。许管家把小玫压走了，临走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责怪我。事情怎么会搞得这么大，我也有责任，只是没想到小玫会这么偏激。靖王不肯走执意要把我先送回去，我一直说不用也不听，想来路也没多长，就让他送吧。
　　一路上靖王都在问我是什么事情，我打哈哈不肯说，结果拖到门口了还不让我进去，我只能大概说了一下应该是明晚表演安排的事情。靖王一听来劲了，惊喜地问我道：“你明晚唱歌么，公主说了府上的讴者还有住进来的小姐我们看中的可以开口要，我明晚要了你去吧。”
　　我一听这寒毛就竖起来了，我可不想给他生一堆孩子，使劲摇摇头说：“别了别了，您那么多的妾就别再要我了，我脾气特别差人还说我一脸克夫相，到时带我回去别给您添堵了。”
　　靖王一听哈哈大笑道：“哪有女孩子家说自己克夫的，你果然够独特啊，怪不得六哥对你念念不忘啊，我也不敢要你，要了你六哥要来找我拼命了。”
　　我叹了一口气，道：“靖王这真是说笑了，当日靖王和我都在，定王爷这次来寻得旧日佳人，我真是打心底里高兴，以后千万不要再提些有的没的惹得大家尴尬。”
　　靖王耸耸肩说：“看来我这六哥真是自作多情咯，不过本王觉得你真的很厉害，那首诗，我现在还找人专门给我刻扇子上，好好珍藏。”
　　我一听心里犯怵了，这首诗不会提前面世吧，这不行啊这违反历史了，我摇摇头说：“王爷如果以后还想奴婢作诗，就千万不要这样，这首诗就当做奴婢送给王爷的，王爷千万不要再往外传了。一来这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样子传出去显得我多显摆，二来我也就这一首作品，以后再要做出什么糟糠来，会被人耻笑的。”
　　“这样子啊”靖王想了想，说道：“那行吧，那就当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吧，我不往外说，不过你要答应我，如果以后还有什么大作，书信给本王，本王很喜欢你，但是知道强要不会真的得到你，以前惹得你难堪是本王不对，希望你能放下对本王的成见，不能坐夫妻，就做个知己吧。”
　　靖王这一番肺腑之言说的我还有点小感动，这大汉朝的王爷比很多现代的男人还懂得尊敬人，这礼字，真的做的很足。我点点头，答应道：“王爷真是善解人意，奴婢以后有什么拙作会跟王爷分享的，谢谢王爷的赏识。”
　　靖王一听挥挥手道：“别王爷奴婢这么叫了，听得我都烦了，早想说了，我单名一个胜，你就叫我胜哥吧。你叫卫红，以后我叫你红儿吧，你对我就不要再称奴了。”
　　红儿，好难听啊，我摇摇头脱口而出：“王爷，奴婢字子夫，要不你叫我的字吧。”说完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字子夫？难道卫子夫是我么。
　　靖王点点头说：“那行，你还有个这么阳刚的字啊，那就说好了，别再称奴婢了，你可是连王妃都不愿做的女人。”
　　我还在想卫子夫的事，便又敷衍了几句，把靖王打发走了。回到房间关上门，我其实已累得不行了，摊在床上，但是对于刚才不由自主的话我还是觉得很震惊，从来没在心里这么想过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呢。而且小玫这件事情让我也觉得很不愉快，不知道到时会怎么处置小玫，古代的刑罚都是很残酷的，希望她能被从轻处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