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痛的边缘》季无云

32、记忆偏差

　　夜色沉沉，海岸的细沙在月色下苍白一片。

　　司玉的拐杖硌了下石块，踉跄了一下，她紧紧扶着拐杖，微微弓起的背脊令她看起来相当颓丧，片刻，她撑着岩石坐了下来，呼出长长一口气。

　　海风卷起她的裙摆，露出一条金属光泽的腿，半插进一双短靴里，与另一只完好无缺的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记忆中，那个总是憧憬好奇望着她的小女孩，蹦蹦跶跶欢快跑着的小女孩……不知不觉被眼前这个满身沉郁阴霾的女人代替。

　　司玉打了个手势，壮汉立刻将夏如初带到海边，压着她的双肩，将她往海水中推。

　　夏如初本来就没有穿鞋，一下子踩进冰冷的海水里，冰冷便从足底蹿了起来，转瞬冻住她的四肢百骸。

　　司玉想杀了她？

　　这个意图不用表现得更加明显了。

　　海水没到了她的大腿，壮汉停止了往前走的动作，按住她的脑袋就往大海里摁去，她拼命挣扎了起来，水压却令她的动作迟缓，“你们不能杀我……会坐牢的……”

　　壮汉们面无表情，冷冰冰地执行着命令。

　　司玉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亡命之徒？杀一个人也面不改色？还是说，司城的生意涉黑、或是踩在灰色边缘，否则司玉做事怎么可能这么不管不顾呢？

　　“难道不是你自己溜出别墅，想起自己欠下的高利贷，生无可恋，干脆一死了之吗？”司玉笑了一声，强调道：“你是自杀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噗噗、哗哗……挣扎中的水声不断。

　　“这个世界上，只要有钱，就能做很多事情，我以为你很清楚这件事。”

　　司玉打了一个手势。

　　壮汉停止了动作，夏如初得以喘息，狼狈地扬起了头。

　　“这件事，你不也做过吗？”

　　“我没做过。”

　　电光火石之间，夏如初将某一些细节联系到了一起，司城不愿意回忆的真相，她所不明白的疑惑……这些，司玉都一清二楚。

　　“以前，发生了什么？”夏如初意识到了什么，沙哑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冲了出来，“告诉我真相是什么？为什么你跟司城，都那么恨我？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司玉勾了勾手指，令壮汉把夏如初带近一些。

　　她艰难起身，拄着拐杖走得近了一些，黑沉沉的双眼紧紧盯着夏如初的脸——她现在很狼狈，浑身湿透，深色的睡袍贴在曲线玲珑的身上，雪白的皮肤泛着一股子冷冽的寒，湿漉漉的头发胡乱贴在颈侧和脸侧，双眼也因为湿润愈发深黑。

　　真是好看啊，就算这么狼狈的时刻，她也是好看的。

　　司玉默默地想着，夏如初也真是好命，以前是千金大小姐的命，所有人都得捧着、哄着，就算如今一无所有了，她那个好哥哥也不愿意伤害她，而是将她像金丝雀一样养着，几乎每一天都要去别墅一趟，比看她这个妹妹都多。

　　司玉想不明白，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她凭什么还这么好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