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修真》莫惊头欲白

25、第 25 章

　　“陛下，帝后娘娘求见。”高程轻声通报。
　　“让她进来吧。”
　　“是。”
　　门轻轻被推开，汤芸迈着小步跨了进去，高程弯腰告退，门带上，亼恒招呼汤芸道，“素洁，请过来坐。”素洁，汤芸的闺名。
　　“陛下，”汤芸没有坐而是直接跪在亼恒的榻前，“陛下，汤芸自请废后。”
　　亼恒放下手中的奏折，惊讶的看着汤芸，“素洁，朕与国师争锋，与你无关，你何必？还不快起。”
　　“陛下，”汤芸抬起头，拒绝亼恒的扶起，神情平静，“父亲常说我们是商汤后裔，其实除了父亲就连我都是不信的，更何况是其他人，”汤芸哂笑，“然而昨夜父亲入梦使我不得不信。”
　　“昨夜入梦？”亼恒坐直了身体，汤舒不是废了吗？
　　“嗯，父亲昨夜告诉我，煜儿非我亲生子，他让我，毁了煜儿。”话说出来，汤芸心头一轻，她定定的看着亼恒，“陛下，为何要告诉父亲，煜儿非我们亲生子？你明知……”
　　“原来是为这事而来，”亼恒松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汤芸身边，把她拉起来，“素洁，国师是国师你是你，我们分的一直很清楚，你也该知道国师手眼通天，事实上能瞒他十五年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是，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陛下，您和父亲的争斗，不是一直都不波及孩子的么？为什么现在，煜儿他……”汤芸哽咽了，在汤芸心里尐煜不仅仅是她的孩子，更是她活在皇宫里的唯一动力。
　　亼恒也知道，对汤芸他一直有着一份愧疚和感激敬重，所以他一直不敢也不曾想过要让汤芸参加进入三子夺命之事。
　　亼恒掩面叹息，“素洁，你我护他太过，这并非好事，你也该知晓，我如今不过是强弩之末，也不知何日会熬不住就离开，煜儿是我属意的帝皇，便是揠苗助长也势在必行！”
　　汤芸微微咬了咬唇，“可是，陛下，煜儿上头尚有八位皇子，年岁相当，俱是聪慧隽秀。”
　　亼恒伸手拍了拍汤芸的肩膀，“素洁啊，”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难不成告诉汤芸，那些都是她弟弟妹妹，只怕这话一出，汤芸就得疯，“只有煜儿登上帝座，我才敢放心离开。有煜儿有你有丞相，我才能毫无担忧的离开。素洁，只有煜儿只有他才能继续我的承诺，给你我许你的一世清贵荣华。”

　　“ 你。”汤芸并不是不感动，而是她忽然想到尐煜是亼恒的腹生子，他想把帝座传给尐煜自然是应该的，可是她怕，因为汤舒的关系，他们对尐煜一直都是把他圈在纯洁无垢的环境中放养的，尐煜的性子她知道，汤舒的性子她更知道，她害怕等到亼恒离开后，尐煜被她父亲掌控，从此国将不国，而尐煜也将背负万载骂名。
　　她不允许亼恒因为一己之私把尐煜置于那等地位！
　　亼恒和汤芸相敬如宾十几年，汤芸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猜测，亼恒自然是能读出来的，他苦笑，“素洁，你是我这辈子亏欠最多的女子，是我这辈子想要保护的唯一女子，所以，有些话我总是不敢告诉你，唯恐让你心生忧虑。”
　　素洁咬唇，低声道，“我知道。可是，”她正视亼恒，“汤芸不止是你名义上的妻子，更是是母亲！我是一个站在你身边的女人，不仅仅是我们之间没有情爱，却视彼此为亲人，更是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煜儿。因此你维护太多，只会让我难受多思。”
　　亼恒长长叹了口气，“素洁，国师不行了。”
　　“什么？”汤芸，“父亲他，不应该啊？！”汤芸不信，在她心里汤舒修为高深，便是活到为她送终都是可能的，她怎么会相信亼恒的话呢。
　　可是，如果不是力有不逮，汤芸知道汤舒是不会让她对尐煜下手的。
　　“素洁，你还记得，国师曾经做法抽取安护温文的生机为煜儿延命吗？”

　　“莫不是，反噬？”
　　“不是，”亼恒摇头，看到汤芸松了一口气，接着道，“反噬应在我身上。”
　　汤芸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看着亼恒，亼恒轻笑，“自术成起，反噬就定在我身上。”
　　“可是，你不过是。”一介凡人。
　　“反噬之体必须是血缘者，只有我。”亼恒道，“煜儿一天天长大，他们也是，本来可以相安无事到晚年，不过是俱是年数不高，可是，未曾料到还未等煜儿不再仰赖他们的供养，安护温文忽然遇到世外高人点化，开启了修行之路。”
　　“所以，他们修行之后，煜儿就再也不能从他们那里抽取生机？”汤芸迟疑道。
　　“是，”亼恒很干脆的说道，“因此才有前段时日三人病重的事故，而不久之前他们终于成为修行者，正式出世，彻底斩断我们牵扯在他们身上法术，我也因此被反噬，几乎一瞬丧命。”亼恒看着自己的手，汤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恍然大悟。进而面无血色。
　　“素洁，如今之计，只有让煜儿继承帝座，享亼国国运呵护，否则，他，危矣。”

　　谎言的主体出来了，后面的话就容易圆的多，亼恒说到口干舌燥，正以为可以让汤芸留下帮助尐煜的时候，汤芸又跪下了，亼恒这时候有些生气。
　　“素洁，你这又是为何！”
　　“陛下，亼国得隐谷青眼，汤芸为商汤后人有感其大德，心生顿悟，恳请隐居为亼国祈福，请陛下准许。”深叩拜。
　　“素洁！”
　　“陛下，”汤芸抬起头，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来，温婉祥和，她笑着说，“陛下，汤芸很不喜欢父亲的执着，汤芸甚至认为让陛下给父亲挫折是件痛快的事，私心里总想着父亲遭受挫折之后会想起他不仅仅是汤家的汤舒更是汤芸的父亲。所以知道父亲和你争斗的时候总是避开唯恐伤了我，我便以为我快要成功了。现在想想，实为可笑至极，也不孝的很。”
　　亼恒握拳，不接话。
　　汤芸继续说道，“可是父亲如今已到了山穷水尽却依然坚持着争斗，汤芸就知道，汤芸太想当然了。汤芸自诩被父亲伤了心，如今想想只怕父亲伤的比我更深。汤芸是个不孝女，却想在父亲最后的时间里，尽尽孝，让父亲，让一世只有争斗的父亲也体会到女儿不是白生的。”
　　“陛下，其实昨夜里，汤芸就已经有预想了，若非是毫无法力的缘故，父亲不会用血脉共鸣来入我梦，我不说，一则是真心期盼那是错觉，二则是若是由陛下告诉我，想必陛下对我会多有一些怜惜。”她自嘲一笑。
　　“汤芸恳请陛下准许汤芸侍奉父亲，直到父亲辞世！”汤芸等身长拜。
　　亼恒定定的看着她，许久才闭上眼说道，“好。”

　　汤芸欢喜离开。
　　这就样放过汤舒，亼恒心中不是不忐忑，却没有丝毫悔意。
　　汤芸不知道的是，在她见过亼恒之后，亼恒就去见汤舒了，汤舒如今才像个真正的老人，腰板再也无法挺直，气势也永远回不到从前，纵使他端起所有的架势，努力挺直腰板，也依然给他一种迟暮老人的感慨。
　　亼恒知道汤舒的威能不止是他的法力更是因为他是汤舒，一个有心且有能力的人。然而亲眼见到年老的失去法力的汤舒，亼恒就明白了，汤舒输了，不仅地输给了时光，也是因为他正视弱点。
　　他不得不妥协不再争，因为他如今已经不能在争的时候保护汤芸了。

　　见过汤舒回去后亼恒决定，和汤芸一起去迎接汤舒出关。也许在他心里是希望将来他也能有这样的机会，和终于明白终于认清的重要的人渡过人生最后的日子。

　　予你机会，为己祝福，不过如是。

　　亼恒拖着安愈去，汤芸早早的在门口候着，身着素衫，衬得她娇小且爽利，头梳民妇发髻，却让她添了几分端庄与可靠，与宫廷中那个威仪满身让人见而自惭的帝后分明就是两人。
　　纵使是和她相处了十几年的亼恒，也被她的改变给晃了眼，安愈也没好到哪里去，在他心里汤芸那是天上的骄凤，忽然看到这样的汤芸安愈一时间都觉得莫非这是亼恒养在外头的嫡公主？！
　　汤芸被他们的反应逗笑了，她叫醒站桩的两位，亲切的迎他们进院门。

　　全程都用一种干净安静的笑看着他们。
　　告别的时候，汤芸走到安愈的身边轻声对安愈说道又好像只是在感慨，“哎，从未有人唤我阿芸，陛下他是个好人啊。”
　　安愈难得红了耳根，略显狼狈的说着告辞的话语，汤芸对他微笑，转过身对亼恒微微躬身，在他们眼前关上了院门。
　　“帝后她？”
　　“她把我托付给你，阿云，你可是已经默认了，可不能再撒手不管我。”
　　安愈用眼白看他，转身离开。

　　哎，从未有人唤我阿芸。
　　汤芸叹息的声音总在安愈的耳边响起，安愈一边在想，怎么可能呢，一边又觉得莫名的心酸。
　　陛下他是个好人。汤芸轻柔的声音轻轻飘过。
　　仅仅只是陛下，仅仅只是好人。
　　真是的，他的儿子都娶，都成亲了，可以撑起一个家了，他居然还在这里做什么儿女情长真是忒不知羞了。
　　眼角余光又看到亼恒意图贴过来，安愈心中不免有些烦躁。
　　然而看到亼恒丑毙了的模样，心中微微窒息，罢了，这是个将死之人，安愈，你想再多又有何用，纵使想明白了又能如何，他总归没有多少时间了。
　　人将死，就让他死前如意会吧。

　　分别够久，再续前缘，一个能说服自己的借口能让很多的避讳变得无足轻重，一拨就散再无威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