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一场梦南柯》雪旖旎

4、莫待花谢

　　是夜，潋滟一脑子琼国史久久无法入眠，又赶了天气闷热，便批了件小褂想着去花园里透透气。

　　才出了自己的闺房，潋滟便听着隐隐传来一阵乐声，虽不知从何而来，却听着好生动人，一不做二不休，潋滟便随着这悠扬的乐声寻了去，约莫走了半个园子，这才在湖边寻了这弹琴之人。

　　远远望去，只见哲渊席地而坐，腿上放着架古琴，修长的手指飞舞琴弦之上如翩跹的蝶儿，这一拨一弄间如此动人的乐声便传了出来，好生神奇。

　　一瞬间潋滟便想起了雪地里的红衣仙人，想着更觉肯定，只因为他们都有双神奇的手。

　　才想走过去，潋滟只觉一双手捂在自己嘴上一使劲就把她拉了回去，回过头却是凰羽。

　　凰羽对着潋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眼里却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潋滟点点头再不敢出声，凰羽说哲渊奏的曲子叫做“水神曲”是上古时候女神芷菀留下的曲子。

　　那时候潋滟并不懂，若她能懂想必就能听出来，哲渊琴声中的悲伤与思念之情，然而她不懂，于是潋滟只觉得那夜的哲渊披着一身月光，是那般的美丽。

　　潋滟记得小时候家里并不止母亲一个夫人，还有个顾姨娘，却不是什么好家世，然而顾姨娘生得貌美，曾着实迷得南王分不清东南西北，本来潋滟十分讨厌这顾姨娘，因着有她的时候庄妃便如进了冷宫，一个月见不了自家夫君几面。

　　直到后来，有一次潋滟曾在园子里撞见了顾姨娘同个年轻男子一起，那时的顾姨娘眉开眼笑，捻着一株桃花站在桌上翩翩起舞，水红的长袖随落花纷飞，真是好生惊艳。

　　那日后，潋滟就不曾见过这顾姨娘了，凰羽说她是同那男人私奔去了，去了天上，去了地下，去了她也不知道的地方。

　　只是到了后来，每到院子里桃花盛开的时候潋滟总还会想起那个长袖善舞的顾姨娘罢了，再后来潋滟长大后，她便更想知道，自己的父亲可曾想起过这个在他的人生里惊艳片刻的美貌女子。

　　第二日潋滟便去央求哲渊，想着同哲渊学弹琴，而哲渊却不答应，只说什么时候记住了琼国史，记住了诗经，记住了论语，什么时候才教她古琴，潋滟本还想反驳，见哲渊清冷的样子也只得讪讪闭了嘴。

　　潋滟问凰羽，哲渊是不是不喜欢自己，凰羽也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撇嘴道“他就是那副样子，莫要理他，我们去抓鱼便好了”

　　于是俩人就去了山里的池塘抓鱼，抓了两条肥美的草鱼回来，潋滟还特意端了一碗鱼汤送去给哲渊，而哲渊手捧长卷只道“莫要玩物丧志”听罢潋滟低了头便要退出去，那边却缓缓念了句“放下吧”这才止了潋滟眼眶里打转的金豆子。

　　小丫头确实是好哄的，才掉眼泪，这转瞬间的功夫就笑开了花，潋滟端着那碗奶白的鱼汤，如献宝般放了哲渊面前，见他并无多话的意思便也不语，转身间低垂的眉眼恰瞥见哲渊书卷下压着的一首小诗，书卷压了大半，她只瞥见半句“莫待花谢君已去”

　　潋滟心里默念了两边却也想不出是何意思，抬头望去哲渊依旧垂眸于书卷间，她也不好多问便带着满腹疑问回了房，路上遇着凰羽潋滟同她学了一遍，却见凰羽若有所思的样子，半响极严肃道“想必是思春了”
　　话一出，待潋滟反应过来便举了小拳头去追打她，凰羽朗声笑着调侃红脸的小丫头“原来不是獬豸那老家伙，而是小滟儿思春了”

　　凰羽故意逗弄潋滟，潋滟更是追了她去打，便追便道“死凰儿！谁不知道你这脱毛的老凤凰才是顶顶够老的那一个！”

　　“呸！你这死丫头！”凰羽大怒，再不躲闪，转而追了潋滟去，是以谁人不知凰羽一贯自诩为青春美少女的，虽然谁都知道她火凤凰乃是女神造万物而孕育的第二只灵兽。

　　俩人闹够了便一起坐在院子里，跑得热了便以手为扇扇了风，凰羽面无表情，似是在思考重要的事情，半响，沉声道“想来那西边送来的火山泥面膜是要做得勤快些了”

　　潋滟白眼，险些从石凳上跌下去，想着等她学了琴定弹一曲凤求凰羞一羞凰羽千万年来修炼得无以复加的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