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一场梦南柯》雪旖旎

29、百花玉露

　　凰羽告诉潋滟，宴肆给她的，确实是救命的良药，也确实是世间至阴至邪之物，而那百花玉露，更也确实，是唯一能够解除这九幽回魂丹阴气的圣物。

　　那百花玉露，是上古时期女神芷菀为救苍生百姓而创的神水，后来亢尤背叛了芷菀，这世间也就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百花玉露，如今的百花玉露，全数都在帝央宫里。

　　潋滟恍惚走进王府，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拉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只是这双手臂抱得比平日紧上许多，只听娄玉喃喃道“滟儿，他是谁？”

　　估摸着是吃了宴肆的醋，潋滟本想出言安慰几句，却听他继而问道“我……又是你的谁？”那声音竟隐隐哽咽。

　　一时间，她竟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是她的谁？这问题，潋滟不曾想过，是啊，他们本是两条平行线，她是未来的南王，他却是惊雁楼的戏子，如今这两条平行线骤然交汇，可他又究竟是她的谁？

　　世人以为她风流，仰慕娄玉的容貌，所以就如那些权贵般将他养在府中，可潋滟自己知道，并不是，虽然娄玉有事唤她主子，可他俩都知道，她始终不是他的主子，也不只是他的主子。

　　是爱人么？潋滟也不知道，她从不敢认真去想，对于哲渊的感情，是她的逃避，是她不愿认真去想的过去，娄玉呢……他究竟算什么？

　　在她心里，想要的，到底是四岁那年红衣的男子，还是从小到大仰慕的哲渊，抑或是身边实实在在，疼她爱她的娄玉？

　　半响没有回答，娄玉松开手臂，纤长的睫毛如帘子般遮住了双眸，饶是如此，也无法掩盖他眼中的失落。

　　他转过身，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他道“主子……晚饭备好了”

　　这一声主子，却着实叫潋滟心疼……第一次如此讨厌，讨厌听他唤自己主子……

　　帝央宫里

　　天色已晚，书房依旧亮着灯，书桌前一人单程撑额，只手翻看大臣们呈上来的折子，上朝时的帝袍尚未换下，头上的珠帘倾斜一旁，烛光微暖，照在黎韶脸上，忽明忽暗，却见倦意。

　　秀美的宫女福身门外，毕恭毕敬道“陛下，南宫潋滟来了”

　　黎韶的面上终于有了些许生气，睫毛轻颤，似乎并不出乎意料，年轻的帝王柔声道“宣”

　　一时间原本只属于他的书房里，多了一个人。

　　潋滟走进书房，宫女退下时好心地关了房门，黎韶却并未抬头，依旧翻看面前的一摞折子，似乎并不知道她的到来一般。

　　其实他一直在悄悄打量她，只是她不知道，一如往常。

　　少女一身素色衣裳，头上的钗子却是他送的那一支，果然，玉兰花，很配她。

　　她果然不同旁人，黎韶暗笑，她进来后只站了一盏茶的功夫，见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竟兀自坐了一旁，还吃了他一块玄昭才进贡来的金瓜。

　　“这么晚求见本帝，所为何事？”黎韶缓缓开口，克制住自己不禁上扬的嘴角，他低声道。

　　潋滟抬起头，只叹这端熹帝好生节俭，这么大的屋子，才点了一盏灯，灯光忽明忽暗的，连个人都看不清，不过，想是这么想，她却恭敬道“臣女家母病重，特同端熹帝求一味药”

　　一丝苦笑，黎韶叹道“可是百花玉露？”、
　　“正是！”

　　心下惊喜，潋滟不禁暗叹，端熹帝果然料事如神，如此细致心思，竟好似什么都知道一般。

　　“如此”黎韶点点头，他抬手轻叩桌面，三下后，悯无推门而入，见到潋滟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除此之外，他仍面若寒冰，悯无颔首立于案前，黎韶苦笑“悯无，去取百花玉露给她”

　　这一下，悯无脸上难得见到了勉强算是表情的惊讶，他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开口，只微微颔首退下。

　　黎韶不再开口，一旁的折子累得高，又过半响，只听他道“整日都是这些事，本帝竟不知哪一日，能见到太平的一天”

　　他语带忧愁，提及政事，潋滟不善于此，一时不好表态，只好道“不如早些歇息吧……”

　　黎韶微微一愣，这一瞬间失神，落在潋滟眼中倒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又道“那个，陛下身体好，才是百姓的福气……”

　　书桌后面的人不住轻声嗤笑，他侧着头，半响，柔声道“唤我黎韶”在她面前，他当真端不住帝王的架子，不如以你我相称，如此甚好。

　　悯无推开门，见黎韶面上神色他却暗自摇头，将百花玉露递给潋滟，他便不再多话。

　　“时间不早了，我不再留你，凰羽还在殿外等你吧？那我便不送你了”随手将看完的折子放了一边，黎韶始终不曾抬头。

　　只是潋滟，始终不曾注意到这称呼的变化。

　　犹豫半响，她仍不住开口“陛……黎韶，那个，哲渊他……还好么？”

　　桌后的人一愣，一瞬失神，半响，他叹道“他很好”语气如常，黎韶甚至没有抬眼，他睫毛纤长，虽看不清他的面容，可潋滟却清楚看到昏暗灯光中他睫毛下那一抹鲜明的……寂寞。

　　如斯帝王，竟为何有这般悲伤的情绪？潋滟心下茫然，直到见到潋滟她才回过神，看着手上临走前黎韶名宫女包给自己的香瓜，她问凰羽“做帝王……是很寂寞的事么？”

　　凰羽一愣，却始终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