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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疏离 ...

  •   “睁开眼”

      头顶传来的声音散去了潋滟的睡意,她闻言睁开眼,眼前虽然还是一片白色,只是这一片白色的浓雾已然渐渐散去,一点一点,星光般的紫色渐渐扩散开来。

      潋滟抬起手,眼前略有些模糊的一双手,确是自己的手,而她的手上搭着一缕乌黑柔顺的烦恼丝,微微抬眼,潋滟就看到了宴肆精致至极的一张脸,便是那绸缎,也不影响分毫。

      宴肆轻轻扶着潋滟坐了起来,他似乎格外小心翼翼,戴着护甲的手指,竟不敢沾到她身上。

      潋滟坐起身,即便如此,宴肆的脸也不过分毫的距离。

      面前的人发丝微显凌乱,一身胜过无数王侯的精致衣裳,只是衣领处此刻微微敞开,露出一对精致美好的锁骨,恰到好处的妩媚撩人。

      潋滟第一次看到,宴肆右边肩上竟然纹着一大片鲜红的彼岸花图腾,自锁骨处望臂膀处蔓延,不知尽头何处。

      见潋滟如此打量自己,宴肆轻轻抬手,将本就敞开的衣领往下拉了拉,春光乍泄,他轻声“我可好看?”

      潋滟红了脸,她骨子里是怕宴肆的,若是换个人如此,她顶要回嘴顶上几句,可宴肆,她只得低了头,喏喏道“谢谢你”眼睛左右张望,却就是不敢看宴肆。

      对方轻笑,终于将衣领提了上去整好,宴肆随手拿过旁边桌几上的茶杯,他一只手托着杯子底下的盘子,另一只手轻轻拈了杯盖拨去浮在上面的茶叶,而后,他将茶杯捧到唇边吹了吹轻轻呷了一口。

      潋滟盯着宴肆做完以上动作,帝央宫的礼官自诩最是优雅姿态,不过只怕不及眼前男子一个抬手的妩媚优雅,他长绸缚眼,却丝毫没有任何影响。

      宴肆放下茶杯,见潋滟盯着自己的眼睛按耐不住的好奇,他失笑,抬手轻轻解下了缚在眼上的绸缎。

      他睁开眼,潋滟顿时连呼吸的本能都几乎要忘记了,那双眼睛,是她平生见过最美的珠宝都不能相比的美丽。

      宴肆拉起潋滟的手抚上自己的眼睛,他的睫毛纤长柔软,扫过潋滟的手心竟逗得她呵呵笑了起来,潋滟收回手,却怎么也收不回锁在他眼睛上的目光。

      他的眼睛,眼白比旁人少一些,如此就多了几分别样的韵味,他眼眸低垂,就透露出令人心痛的阵阵悲伤,他抬眼欢喜,就领人也不禁同他一起欢喜,他眼中映了自己的身影,就领人脸红心跳,入了他的魔道。

      可若是他静静坐着,那双眼睛,多数时候,令人感觉很孤单,很寂寞。

      他总是静静将目光凝在一处,然后静静笑着,你看不懂他的笑容,却困在了他的笑容中,他的眼中有悲伤的故事,却没有人知道,那是怎样的故事,再抬眼,便又皆以烟消云散了,似乎不过是,他同你开的一个玩笑。

      潋滟知道自己的眼睛是最普通的棕褐色,凰羽的眼睛是火一样的红色,可宴肆的眼睛,她却说不好是怎样的颜色,他眼波流动,就似那波光粼粼的海面,朝阳和晚霞投映其上,自然是不同的色泽。

      见她看得痴了,宴肆笑了笑,开口道“看够了吗?”

      潋滟一慌,点点头,好不容易才移开了目光,心中尚有不舍。

      宴肆抬手又将那绸缎系回了眼睛上。

      “你能看到?”潋滟好奇,还特意举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宴肆抬手抓住潋滟晃动的小爪子,他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点点头,他道“我一直能看到,这绸缎是取月光编织而成,外人看不到我的眼睛,对我却不影响”

      “那你为什么要遮住眼睛?”一时间,潋滟忘了去害怕宴肆“可是因为生得太好看?”她竟学会去调戏他。

      宴肆笑“你可听过,在海中央的岛上有一个女人,她的头发与旁人不同,而是九条可怕的蛇,然而她最可怕的不是头上的蛇,而是她的眼睛,其实她长得极美,可是只要是看到她眼睛的人,就一定会变成石头,她叫美杜莎”

      “而我的眼睛,就和美杜莎一样,看到我眼睛的人,都会死去”

      宴肆一脸平静,若非最后一句话,他简直就是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潋滟不可置信的望着宴肆,半响,她道“不可能,我刚才见到了,却没死”

      她一脸认真,仍不住打量宴肆的眼睛,过了半响,宴肆终于笑了起来,他松开手,懒洋洋地靠回榻上,顷刻媚态纵生,他并不掩饰自己的笑意,任由嘴角肆意上扬,扬成一个极勾人的弧度,他柔声道“我逗你的”

      潋滟恼他,本想揍他两下,可粉拳未至,随着他嘴角渐渐收拢的笑意,她竟不敢再靠近他。

      眼前这个极度妖娆的男子,她曾一度以为和他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他们可以笑着随意聊天,她甚至在他身上感到了宠溺,可也不过一转眼的功夫,眼前的人就像是变了个人,那种温柔的气息顷刻间消失殆尽了,仿佛俩人之间凭空划开了一条河,一条永远也迈不过的河。

      她本能地后退,下了床榻,立在床侧。

      “谢谢你,宴肆”

      榻上之人不再同她谈笑,那疏远的神情,一如回到之前,在南王府见到他时的样子,他嘴角依旧似笑非笑,一副生人勿近的危险姿态,宴肆慵懒地冲潋滟摆了摆手。

      余光瞥见一边墙角的黑猫,黑猫身下一滩血迹,宴肆不理会,只轻声唤道“无常”

      墙角的黑猫闻声竟从地上爬了起来,明明已经断气的黑猫,此刻竟然步伐矫健,三两下窜到了宴肆身旁。

      宴肆这下也不再轰它,而是抬手将黑猫揽到了身边,轻轻梳弄它身上乌黑油亮的绒毛,他举手投足间似是对黑猫无限宠爱,可黑猫的身上一道明显的血痕,他却并不在意。

      潋滟瞥见他手上触目惊心的抓痕,以及另一支手上血肉模糊的牙印,她本想上前替他包扎,又想到他本就是医生堪堪做罢。

      最后,她犹豫再三也只开口道“对不起,那个伤口……”

      “无碍”宴肆打断她“我乏了,你走吧”

      潋滟本还想开口,见榻上之人丝毫无再开口的意思,她只好默默退了出去,临走前潋滟回首,袅袅烟雾中,她似乎见到那精致如画的人儿脸上,竟然悄悄滑下一滴无声的泪水。

      门关上了,她没来得及去确认自己看到的是否是真实,潋滟想,大概是看错了吧。

      潋滟看着这满屋挂满的紫色纱幔,饶是这香味,也是越发怪异,一阵寒颤,潋滟快步走了出去,她身后的墙上,早已没了刚才那雕刻彼岸花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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