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重返瑞文戴尔（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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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翠的山毛榉投射在艾莉安纯蓝的眼底，激不起一点快乐的情绪，她沉浸在国王倒地不起的惊险一幕中无法自拔。这件事就在瑟兰迪尔大厅猝然发生了。所有人都来不及做出施救的动作，国王只能在众目睽睽下静静地仰面倒下……
她抚摸着自己的左手，手背上残存着火辣辣的灼烧感，是海尔薇用力拍打造成的。艾莉安作为第一个冲上去想扶起国王的人，最终没能碰到他一根手指就被粗暴地挡开了。
临行前，她在人群的罅隙里匆匆瞥见他的样子：纠结的眉宇、惨白的嘴唇以及毫无生气、凌乱地散落在脸上的金发就像一个魔咒印在她的脑海久久无法消散。昨晚，他第一次晕倒的时候，她想得更多的是如何阻挡半兽人，她想象不到无力、虚弱、死亡这些词会与强大的精灵王有什么瓜葛。要知道，他已经活了六千岁，仿佛是这世上长存不变的定律，恒久得让人觉得理所当然。所以，当他再次倒下不省人事的时候，就像世界失去了常态，她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到了失措与害怕。
她在小母马塔拉斯的背上回头，身后那片古老的树林像是一道渐渐掩上的门扉，将她与绿森林的王宫隔离在两个世界。她终于发现原来他们已经走了这么远。
就这样离开了吗？——在他生死未卜的情况下？她不明白格洛芬德尔为什么会做出立即离开这样令人费解的决定。当时，在吵闹的救助现场，金发的诺多只与绿森林的宰相耳语了几句，就强行把她从王宫中带了出来。想着那个令她无比依恋的温暖怀抱正在某个她看不见的地方渐渐变得冰冷，她无力地垂下头，很想哭。
“我想，我们至少应该等他醒来以后再走！”她终于在沉默中喊出声来，“我想知道他会不会有事？他受了伤又那么累……”她说不下去，声音被眼泪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
“你没有见过他重伤的样子，艾莉安。这点伤对他来说不足挂齿，我想他只是太疲惫了。你知道的，他昨晚曾用魔法消灭了一群半兽人，又用过一次传送魔法才长途跋涉回到王宫。这些对体力和精力会造成极大损耗，但他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相信我，他不会有事的。”
格洛芬德尔镇静缓慢的声音有安抚的奇效，纷乱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艾莉安把眼泪咽回肚子。
“我想留下，看着他醒来。”她的声音小得像是只说给自己听。
“不必担心，他需要的只是休息。而我们呆在那里显然会妨碍这件事进行。皇后的妹妹会无休止的纠缠下去，你没看出来，她对你恨之入骨吗？” 格洛芬德尔带着深意的目光蜻蜓点水般掠过他身侧的精灵女子。艾莉安与海尔薇之间因何事接下梁子，他隐约有所感应。可是晨星在绿森林才呆了短短数月，事情怎么想也不可能进展得快到引起小姨子的嫉恨，而且，依瑟兰迪尔的个性也不可能会随便地对一个小女孩倾心。他觉得事情也许并非他所想的那样。或者只是海尔薇气量狭小，无法容人吧。
与格洛芬德尔不同，艾莉安并没有细想海尔薇对自己深恶痛绝的态度，在得到对方进一步安抚后，她那颗紧系国王安危的心稍稍放低了些，开始思考整件事的另一个方面：晨星是否是清白的。
面对海尔薇所列举的罪状，她都很坦然。她清楚自己并没有犯过那些罪，但是，她无法保证之前那个人也能像自己这样坦然的面对。她根本就不了解这个身体之前的主人。她也许是林谷里受人倾慕与爱戴的女士，也许是安都因诗人笔下永远不落的晨星，但作为同族的格洛芬德尔与埃拉丹在面对海尔薇对她的无端指责时却没有做任何辩驳，仅从这点看，事实就只可能是一种，那就是海尔薇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她迟疑地说，“晨星到底是不是索伦的间谍？”想与之前的自己撇清关系，她将人称换成了他指。
“不要乱猜。”格洛芬德尔平静的面孔升起微怒的表情，证明着这句话的荒谬性，“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有关晨星的遭遇是林谷的精灵从不愿提的旧事。非常长又非常悲伤。回到瑞文戴尔，让领主再讲给你听吧，我以为他已经告诉过你了。”
她不知道格洛芬德尔话语中隐藏的怒意到底针对的是海尔薇诬陷晨星一事还是自己旧事重提一事。不过可以肯定，他不愿意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瑞文戴尔的队伍再次变得沉默，林间忽然飘起了毛毛细雨，忧伤与猜疑依附在冷冷的雨丝上又纷纷落到她身上，心儿随着马蹄踏地的震动一阵一阵地难受。
当埃拉丹卸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身上的时候，艾莉安才终于迎来了自己心灵的救星。有个小小的重物落在她肩上。她低头看去，一只小松鼠正站在那儿，仰着头冲她微笑，两颗硕大的门牙让它的笑容显得有些滑稽。
“阿尼斯？”惊诧使她大叫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尊贵的小姐，可否让我与你们同行？”小松鼠在她肩上恭敬地行了个礼，“我想跟你们一起回林谷，据说那儿风景如画，四季如春！”
“爱迪玟呢？她没有来吗？”艾莉安四下张望，没有发现阿尼斯形影不离的小伙伴觉得奇怪。
“不用管她！”阿尼斯撇撇嘴，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就让她跟在她的精灵王身边，呆在幽暗的黑林子里过完一辈子吧！”
“可是，你们两个不是……”
不等艾莉安把话说完，阿尼斯已经义正言辞开腔道：“我已经受够她了！为了讨她欢心，我不断攀附奉承。可是呢，她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反唇相讥，我和她绝对没有未来！我已经死心了！”小松鼠指天控诉，状态完全就是一个刚刚失恋的痴心汉。
“林谷难道就没有比她更好的母松鼠等着我吗？我才不会为了这一枝花，放弃一片花海，何况还是一朵带刺的玫瑰！”他继续恨恨地补充。
艾莉安看着愤愤不平的阿尼斯，突然很想对他说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不过，估计他也听不懂。她深深叹了口气，或许他比自己更好一点，起码，他曾试图追逐所爱，她却连追的勇气也没有。爱甚至没有萌芽，就已胎死腹中。——这样也好，起码不会像阿尼斯那样受伤。可是，为什么心还是会隐隐地疼呢？
“怎么回事？艾莉安小姐。”阿尼斯的话将她从淡淡的愁思中拉回现实，“你不是一直想回林谷的吗？现在终于可以回去了，为什么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她看了看淅淅沥沥的雨点，心想：大部分原因是离开了受伤昏迷的他吧。也许，之后很多很多年都不会再见到他了。对精灵王的这份爱会渐渐地成为她生命里另一段尘封的往事不再被记得。可是，生存的路始终得走下去，或许，她可以和阿尼斯一起在林谷重新拾起快乐无忧的日子。于是强装笑颜道：“让我闷闷不乐的是这恼人的小雨，淋漓不尽，半湿不干的感觉可不让人感到高兴啊。”
小松鼠狐疑地盯了她一阵子，突然大笑起来，他举起小爪子，对天大喊道：“这老天爷是个老女人吗？要不马上就给我放晴，要不就让大雨把我们浇个痛快！这样扭捏作态有什么意思！”
天空很快就打着闪回应了阿尼斯的话，雨势变得大起来。精灵与松鼠相视而笑。
艾莉安将阿尼斯接到手中放进披风里，她多么希望能和他一样，拥有一个开朗乐观的性格啊。
经历了七日的跋涉他们终于返回了瑞文戴尔。令林谷的精灵们感到意外的是押送武器的队伍中竟惊现晨星的白色身影！
五个月前，艾莉安从瑞文戴尔大桥跃马离开时兴高采烈的神情此时在她眼里再也寻不见，精灵们发现原本只属于无忧快乐的蓝眼睛现在多出了几分恬淡与成熟，还有一直困扰着她的忧伤情绪似乎又找了回来，她不仅变得更加迷人，也重新变得忧伤起来。当然，最大的变化莫过于她那头祥云般的金发现在的长度变得只能勉强没过她的耳根。
第一个站出来痛斥绿森林王国怠慢与照顾不周的，没有悬念的是林谷女官法拉女士，她甚至搬出了多年以前瑟兰迪尔在林谷受她无微不至照顾与盛情款待的事，并以此强烈控诉他的忘恩负义。最后，她亦不忘安慰艾莉安：“在我的照料下，你的头发绝对会很快长长的，请一定不要继续消沉下去。”显然，她将艾莉安郁郁寡欢的原因归结于头发被剪短一事。
艾莉安懒得同她解释在半兽人洞穴里发生的事情，一心只想见埃尔隆德，现在只有他才能解决她内心悬而未决的疑问与忧虑。
林谷里是冬末萧瑟的景象，瑞文戴尔精灵大图书馆顶层的阳光房却已满屋春色，鸟语花香。埃尔隆德选在这里接见艾莉安已是她回来后的第五天，之前的日子领主大人与埃洛希尔并不在林谷，而是去了东面的另一个精灵国度萝林。
在精灵大图书馆馆长格洛芬德尔的带领下，艾莉安来到这个犹如热带雨林般繁茂世界的时候，一席黑衣的埃尔隆德正背手站在透明的玻璃天穹之下，举目远望，几只蓝色的凤尾蝶轻盈的萦绕在他四周。
他招呼艾莉安过来与他并肩而立，然后，环顾着笼罩在山谷里的灰色调子，忧心忡忡说道：“今年的冬季不同寻常的长啊，维雅（风之魔戒）的力量都不足以将春天留在谷中。”说完，他才转脸仔细打量多日未见的晨星。
过了好一会儿，领主大人才语调凝重地开口说道：“抱歉，艾莉安。送你去诺瓦尼昂是我的失误！我没想到你在那儿会碰到这么多的危险与排斥。”
“你如果早一点把事情的全部告诉我。我也许不会与他们产生那么多误会。”她平静地说，找不出什么责怪他的理由。
“你说的没错。我一直认为你不必背负这些原本不属于你的哀伤和责任。”
“可是事实已经证明，晨星的命运、帕兰多的命运都与我息息相关！”
“你已经知道帕兰多了？”埃尔隆德眼里忽现一闪而过的惊觉，随后缓缓道：“我想瑟兰迪尔也会忍不住告诉你。帕兰多对他的意义不仅仅是战友或是导师那么简单。”
“嗯，我知道我的梦境来自帕兰多死前的记忆，也知道我身体里有她的灵魂碎片和她拥有的力量。但是我还不了解晨星，她为什么会在四千年前就认识索伦？”
“当时在奥斯特恩艾特希尔（埃瑞吉安的王都）认识天赋宗师的人很多。”
“可是，她还去了巴拉多找他！”
“我认为这是她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虽然她自己从不这么想。”
“这么说，她真的是魔君的间谍？”
“不，她从来没有背叛过我们。”领主大人的声音沉稳没有半点气恼，却让人无比信服，“瑟兰迪尔已经告诉过你关于帕兰多的故事，那么就由我来告诉你晨星的故事。这样，有关你的事才可以化零为整。”
埃尔隆德停顿片刻，开始讲叙那个在格洛芬德尔口中林谷精灵绝不愿提及的悲伤往事。
“晨星和索伦的关系很微妙，艾莉安。”他看了她一眼，继续望向玻璃外的冬景道，“他们曾经做过三千年的恋人，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她并不知道索伦接近她的目的只为诱骗凯勒布理鹏为他打造统御之戒。”
“后来，索伦背叛了诺多精灵，攻陷了埃瑞吉安。失魂落魄几近崩溃的晨星跟随我的军队撤到现在的瑞文戴尔，在这儿她平静地度过了很多年，谁也不曾想到她对索伦的感情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淡化。她固执地认为索伦的背叛和她有关，这个念头困扰着她，让她自责难过。”
“当联盟之战进行到关键的一年，她终于忍不住只身一人偷偷跑到巴拉多去见他，当然，她无功而返，此后悲伤情绪进一步腐蚀着她的身体，她开始慢慢消瘦，林谷的晨星不再发光，逐渐黯淡，走向消亡。”领主大人的声音逐渐变成某种叹息。
“她到巴拉多到底和魔君说了些什么？”艾莉安问。
埃尔隆德摇了摇头，“其中的细节只有他们两个知道，我猜她也许想当面质问他背叛的原因和请求他停战吧。”
“晨星是因为爱得太绝望才死去的吧？”艾莉安两眼空洞地注视着挂在远处如同风中飘带的白色瀑布，小声问道。
埃尔隆德深深叹出一口气，“最后她到底是以何种心态回归的曼图斯，我不知道。也许，我们之中就从来没有人真正了解过她的感受。”
“这就是晨星的故事，艾莉安。”他调头回来凝视着她，漆黑的眼眸如宇宙般宁静深邃，“她到底是个怎样的精灵，你可以慢慢体会。但你需铭记，你永远应该做你自己，不要走进晨星或者帕兰多的世界绕不出来。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想把他们的故事讲给你听的原因。”
“但是我就是她，你忘了，你曾说过让我连同她的那一份继续活下去。”
埃尔隆德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怔忡之色，片刻后，他的表情才化做一个温柔的微笑。
“你变了，艾莉安。”他说道，“在绿森林的经历让你成长了。如果你还想进一步了解晨星，你可以到你房间的壁柜最下层的抽屉里找一下，那儿有一本我都不曾看过的晨星的手稿，你也许会乐意阅读。”
在埃尔隆德送走艾莉安后，一旁静静伫立的格洛芬德尔才开口：“你还是不想全盘托出。”
“你指的是她体内存在的黑暗力量？”领主轻轻瞟了金发诺多一眼，脸色再次变得凝重，不过很快，他的表情恢复了平静，“不必告诉她。莫古尔拿到了，我想我们有能力解决这件事。目前已经有足够多的事困扰她。何必让她再填烦恼？”
“她应该有所有事的知情权。埃尔隆德，找个机会向她说明吧。”格洛芬德尔淡淡地告诫他。
艾莉安从精灵大图书馆一口气跑回自己的房间，一头扎进柔软的被褥里，久久不想起来。当她叹着气从床里坐起身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在林谷里。
她走下床，转头撞见镜中的女子略带悲伤的看着自己。那玲珑的身段，娇美的面容，就像第一天从瑞文戴尔醒来时看到得一样陌生。那全部属于另一个女人。一个因为绝爱而极度悲伤死去的女人，她被她的故事深深吸引，她为她感到难过，而她无法得到的爱则让她感同身受。想起埃尔隆德的话，她不由自主地走到壁橱前，打开最下面的抽屉，抽屉里静静躺着一本深色的笔记本。
艾莉安拿起它来。在月光下，轻轻摩挲着墨绿色的封面，软皮封面已有些许褪色，似乎年代甚远，但依然可以看出曾经精美的装潢，书封上方中间有烫银的星芒图案，下面是一行优雅精致的诺多精灵文字，写着：赠予吾爱，诺多永不坠落的星辰。
与封面的精致度极不相称的是薄的可怜的内页。她将笔记本翻开，发现大部分的纸张已被撕去。从参差不齐的痕迹可以看出，肇事者的粗暴行径和销毁前文的决心。
她数了数剩下的页数，仅仅只有五页，每页纸记录的文字也不多。
第一页纸上只写了一行字：
我想，我需要重新拾笔，记录一些文字。毕竟时日已所剩无几，就当聊以□□吧。
今晚，她将再次走进一个女人的内心，了解除帕兰多之外的另一个自己，艾莉安一边想着，一边翻开第二页，流水般优美的精灵文字跃入她的眼帘：
我从巴拉多的黑门回来，身心俱疲，林谷里迎接我的是各式异样的眼神。多少年从未对我动怒的埃尔隆德也破天荒的斥责了我。
大部分人认为我疯了。剩下的则认为诅咒已在我身上应验。关于此点，我不怀疑。
曼图斯在每一位离开维偌林的诺多族身上种下的诅咒，我不可能幸免。但，如果爱真是他给予的诅咒，我会对他心存感激。
我不后悔爱上他，至少爱本身没有过错，错误的是某个时间、某个地点、某两个人。
我也无力与他人争辩关于此行的意义。没错！我是爱他，并且爱得深刻，但那并不代表我会因此背叛我的族人，我很清楚自己没有失去判断正邪、分辨黑白的能力。那些刻在灵魂深处的，作为诺多族根深蒂固的骄傲与自尊，让我即使深陷泥沼，也不忘时刻仰望光明。我没有答应他留在魔多的请求，我不是去要一个承诺，我要的是一个命定的结局。
当我从他嘴里得到它时，我笑出了声：原来，面对爱，魔君也只是一个懦弱无助的可怜虫！这句话同样也送给我自己。我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怜虫。我冷笑，用无比恶毒的言语刺伤他，让自己看起来对他的回答全然无谓。可是我心如刀绞。我深知，他不会为我放弃那疯狂的计划，我亦不会为他放弃精灵的身份。我们只能彼此敌视，彼此伤害，永无止境。
她接着翻页：
奥斯特恩艾特希尔的五十万个日日夜夜，如同恋人的惊鸿一瞥，短暂而又明艳。可是有关你的那些片段早已支离破碎，印象模糊。我记不得安纳塔的音容笑貌，凝固在我眼里的只有漆黑空洞的魔君。
林谷的冬雨落在我脸上，是我早已干涸的泪水。我让他们为我哭泣。那一堆堆深灰色的密云，低低地压着山谷，橡树们的叶子早已掉光，阴郁地站立在我面前，这个冬天，配得上诺多晨星的陨落，
格洛芬德尔的目光轻盈如飘雪，落在我消瘦的右肩，他欲言又止。我想他对我是有所保留的。他从来不在我面前提及他的名字，他也不像别人那样规劝我西渡福蒙之地。他知道我所想。我会一直留在中洲，留在他所在的中洲，直到生命耗尽。原谅我的懦弱与自私。我想，我是真的累了。
她继续翻页：
我又想起了巴拉多的天空，那一半染血，一半黑云翻涌的天空。闪电在其间撕开一道接一道猩红的口子，像极一个受伤分裂的魂灵，一半在愤怒的咆哮，另一半在悲哀的低吟。沸沸扬扬的灰烬在旋风中降下，层层堆叠，埋没了地表淤积的熔岩，惨白犹如骸骨，就像你自以为已经入土的爱情。
可是，你不知道，爱不会消亡。她不会被末日火山的烈焰焚毁，更无法被魔多黑塔的邪眼望穿，她会长存于心。即使失去记忆，失去期盼，在曼图斯苍白的殿堂里化作形单影只的孤魂，她也会伴我左右，直到与你再次偶遇。
艾莉安翻过这一张纸，剩下最后一页，上面只有一行简单的文字，晨星优美的笔记记录着：
也许，我们会愿意重新开始。
我想，我们可以。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重返瑞文戴尔（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