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店里的狐狸先生》阡阡原

13、流鼻血

　　一个出卖你背叛你的人口口声声说着为你，因为你，顾西扬第一感觉到不是宋旭幼稚可笑，而是自己，这些年像个傻子一样。他拿了枕头和被子转身到客厅的沙发上准备睡觉。

　　“什么分手，我不同意！”宋旭望了他一眼顿时也来气了，“我说的是心里话，你天天跟机器似的工作，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是，你工作认真你勤奋好强，你从一个无名小卒做到设计总监，你还有很大的升职空间，但是我呢，同样是男人，我他妈什么都不是，我心里什么感受，你考虑过吗！！”

　　顾西扬闭上眼睛不想回答。

　　“两个人在一起就应该站在相同的高度，你这么快就远远的甩开了我，你知道我的压力吗！你不知道！！你把工作看得比我重要，你的世界里工作才是最重要的，我算个屁！”得不到顾西扬的回应，宋旭越说声调越高，他气愤的摔了一个烟灰缸，仿佛他才是受害者。

　　“所以你才出卖我是么？”顾西扬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语调满是讽刺。

　　在别人看来顾西扬并不是一个特别注重感情的人，感情似乎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但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那些没有表达出来的往往是他最重视的。他很想说我在乎在乎我关心的一切，但是那些酸涩的感情到了嘴边就像打滑了一般又溜了下去。

　　“我只是做了一件两全其美的事，陆丰羽跟我是小学同学，他一直都对我很好，以前也帮过我，我这么做只是还他一个人情而已，再说我们既然是亲人，人情世故一起还有什么不对！”

　　是没有什么不对，唯一不对的是他花了这么多时间和感情才认清宋旭这个人。

　　在宋旭凛冽的言辞和歪理中顾西扬竟然奇迹般的睡着了，这是从来没有的事。一觉到第二天天亮。

　　睁眼的时候宋旭早已上班去了。

　　顾西扬拍了拍昏沉沉的脑袋踱进洗手间。

　　不照镜子还好，一照吓了一跳，他脸黄的跟得了黄疸病一般，仿佛谁恶作剧晚上在他脸上涂了一层黄颜料。

　　他立马打开水龙头在脸上抹了两把，过了一会儿脑袋清醒了，镜子里的人也正常了许多，但是依旧黄不拉几的有点怪异。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刷牙的时候他再次流鼻血了。

　　顾西扬身材略瘦，不是那种精力超级旺盛血液爆棚的肌肉男，流鼻血这种事对他来说本来就很稀奇，这下毫无征兆的接连流了两次。

　　在家折腾了一早上等他去蛋糕店的时候都已经快中午了。
　　烈日当头，他觉得有点恍惚。

　　“顾哥，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郑爽满眼关心的望着他。

　　顾西扬揉了揉额头，“可能昨晚没休息好。”

　　“噢，是不是太累了。”
　　“可能是吧……”

　　因为工作忙生活节奏快，顾西扬很少关心自己的身体，自小生活艰苦，他连感冒都没生过几次，体型虽瘦，却健康的很。

　　但是从昨天流鼻血开始他就觉得自己有些不舒服，具体哪里不舒服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晚上。

　　“顾哥，临近五一了店里人手恐怕不太够，要不要再招几个人？”

　　顾西扬正坐在椅子上愣神没注意郑爽已经站在旁边了，“……你说什么？”

　　“我说生意越来越好啦，人手不够。”

　　“那就再招几个吧。”他下意识的端起杯子喝水，仰起头才发现杯子里已经空空如也。

　　郑爽诧异的盯着他，“顾哥，你是不是病了？”

　　顾西扬尴尬的把杯子放到桌上，“朋友托我帮忙做东西，可能晚上忙太晚了。”他说完起身又去清点食材。

　　郑爽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顾西扬不得不承认郑爽是个体贴的好女孩，因为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面前出现了失传已久的十全大补汤，而且还是好大一保温桶。

　　郑叔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嘴里不停的哀叹，“丫头的汤连我这老头子都没喝过呢……”

　　这样明显的情意，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何况顾西扬不是傻子。

　　“怎么了顾哥？汤不合胃口吗？那我明天换一个。”

　　顾西扬悄悄扫一眼周围，没人，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郑爽，你是一个好姑娘，只是……不要在我身上下功夫，不值得。”

　　眼波流转的笑容僵了一下，转而又恢复到常态，“顾哥你说什么呀……”

　　“我说的什么，相信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郑爽敛了眼神，脑袋也不由的垂下去，似乎有些委屈，“你这是反感我的意思吗？”

　　“我没有反感你，你长的漂亮，温柔又善解人意，相信任何男人都会对你有好感。”顾西扬没有说假话，在他见过形形色色的女孩子中，郑爽不论样貌、性格还是修养都很不错。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她猛然抬起头，眼眸晶莹剔透，深情楚楚。

　　“因为我……我们不合适。”他别开直视的眼神。

　　“你还没有认真了解我就说不合适，这样未免对我太不公平了。”她的声音低低的，像在据理力争，又像自言自语。

　　顾西扬心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不知该如何回答。
　　恰巧这时电话响起来，顾西扬如释重负般立马接起来。

　　“喂，小施……”
　　“我在做，你定个时间好了……行……好……”

　　等他挂了电话，郑爽早已离开，换了对那十全大补汤虎视眈眈的思思，思思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珠指指他的鼻子。

　　顾西扬不解的摸了摸，鲜艳的颜色，又流血了……

　　下午，过了昏昏欲睡的时间，顾西扬决定去医院看看。走之前郑叔跟他说下个月有个紫藤花甜点厨艺大赛，是全国性的，建议他去参加，多参加这种比赛可以提高甜点店的行业知名度，对以后的发展大有裨益。

　　顾西扬也没多想就应承下来了。

　　医院的检查项目繁琐的让他头疼，顾西扬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五点半了，看着手里各项正常的化验单和一堆润肺消火的非处方药，他颇似无奈。

　　中午就没怎么吃饭，现在已经饿的两眼冒绿光，想到家里空荡荡的厨房，顾西扬干脆去了超市。

　　顾西扬很享受做饭的过程，当然吃的时候也很爽。

　　自从那天摊牌后宋旭就没露过面，这跟以前的他不大一样，顾西扬心里虽然有点空落落的，但还是如释重负。

　　在他这将近三十年的人生中除了外婆和宋旭他还从未对谁有过这么深的感情。顾西扬是孤儿，无父无母，在他的记忆里只有外婆这一个亲人，所以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他都分外珍稀。每次他跟宋旭起争执，虽然他表面上没什么波澜，但是心里往往很痛苦，他没有安全感，害怕身边的人走失。当年外婆就是为了供他上学，辛辛苦苦赚了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小病小灾从没当回事，最终积劳成疾一病不起。外婆的去世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从小相依为命的人就这样没了，精神世界有一部分已经轰然倒塌，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整个世界都把他抛弃了。

　　直到后来慢慢缓过来他才明白，有些东西唯有表现的不那么在乎才能平衡心里那杆秤。

　　前天晚上吵架的时候，他特别想对宋旭说，自己之所以这么努力不过是不想有后顾之忧，不想有一天为了钱或者利益而伤害到对方。但，最终他还是被复杂的利益关系伤害到了。

　　不过既然选择了放手，过去的就过去吧。

　　顾西扬默默地吃完自己做的三菜一汤，有点味同嚼蜡，完全没有以前那么畅快。

　　中午的时候施然打电话问详细的平面图纸出来了没有，这几天顾西扬只照顾到自己的情绪，什么也没做，看来只能今晚加班加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