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谰》七月圣蓝

14、第八节 巫山与涂山

　　第八节巫山与涂山

　　燕楚站在门前有些犹豫，面色不安，若不是夏杰发现燕楚犹豫踟蹰的神色，估计燕楚会一直这样呆在门外不动。被夏杰和肖建武拖进天国酒吧的门口后，门口附近的侍应生笑着和肖建武打招呼，像是老相识一般。随后侍应生又朝着易天看，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又用笑脸迎人，还抱怨着说都怪易天不常来玩了，差点就记不得易天了。
　　夏杰有些惊讶地问易天原来他也是常客吗，未等易天回答旁边的肖建武先是一笑，然后不说话。易天解释说是因为以前来过一两次，后来就不来了，并强调比起“天国”，他更心悦“五色大地”这种类似水吧的小酒吧。夏杰也就没有再问下去了。
　　酒吧里好热闹，人很多，舞台中央的主持人在介绍着今晚的节目，一群红男绿女或谈笑或调情，或沉空或得醉。震动鼓膜的音乐沉重而急凑，惹得人血脉喷张，再加上五彩色的鬼魅光影让人有点恍惚迷醉之态。不乏有喝醉的美少年迈着一副醉玉颓山的步态被其他人搀扶着，别说燕楚了，就是夏杰也有点感叹这是个纸醉金迷的忘忧之所。
　　易天带大家到角落的类似茶馆雅座的位置坐下，肖建武起身说去吧台要点喝的和点心给大家，易天也起身说去帮忙拿些吃的。
　　“哟，怎么啦，怎么舍得放下你男朋友跟我过来做苦力啊？”肖建武在吧台一边要啤酒喝点心一边调戏易天。
　　“呵呵……我跟你说，前两个月那回我只是因为太无聊了所以和你做了一次，我们没什么关系，这事你就当没发生好了。”易天警告地对嬉皮笑脸的肖建武说，并不打算打算继续和他有任何瓜葛。
　　“哎呀呀~真是绝情的搔弟弟呀。明明当时自己在酒吧里搔首弄姿到处找吃的，这下正主儿一回来就提上裤子不认人了。咱们好不容易机缘巧合又重逢呢~”肖建武假惺惺地摇头咋舌。
　　“恩~是呀，我当然是绝情的人了，比不过跟咱们一起吃过串串的那个叫邹震的小屁孩儿。他对燕楚可上心可深情了呢。你知道吗，这次他有事没办法跟我们一起来还特意拜托我好好关照燕楚，千万别让某些脸皮厚的人骚扰到燕楚呢。”易天转身从肖建武手上接过几瓶啤酒，一遍说，“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好好执行命令呀？”
　　“……”肖建武一时语塞，不过转眼又一脸笑意：“恩，你都有男朋友了，我当然希望你和男朋友幸福咯，我怎么会是那种破坏别人幸福的人呢？”
　　“恩，你真是个好人！”易天露出一个感动的表情，“其实吧，燕楚给我感觉生活常识匮乏呀，有个好人常常教教他也挺好的。我又不是他爹妈，哪有空儿管他这么多呀？唉~”
　　这头的夏杰正在和燕楚科普眼前所见的万事万物，直到看见肖建武和易天拿着吃的喝的走过来才起身迎上去，帮助分发啤酒。易天一屁股做到夏杰和燕楚中间往夏杰身上使得夏杰因为作用力被迫往旁边挪了挪。肖建武则殷勤地给燕楚递啤酒，虽然燕楚解释不会喝酒，但是耐不住肖建武的极力谄媚和易天的煽风点火，终于尝试着喝了一点。
　　“有什么发现吗？”夏杰向中间隔着易天和肖建武的燕楚问询道。燕楚大量周围的一切，目光被灯红酒绿吸引，很难进行仔细判断。眼前的台桌上放着一盆小花插，放眼望去酒吧里几乎每个桌子上都摆着同样的花插，连圣诞树上都装饰着这种花。白色的小花很普通并没有什么特色，如同路边的野草吐了蕊。但是燕楚却用手仔细抚摸：“此花，乃是淫羊藿。骄奢淫逸的淫，羊入虎口的羊，藿香正气的藿。”燕楚说完后，肖建武马上吐槽：“这花名一听感觉好不正经呀。诶？不过我记得‘药’里面的成分就含有这个淫花啊。”
　　“这可不可以理解为我们找对了地方？”夏杰又一次发问。虽然燕楚觉得现在定论为时过早不过找对地方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夏老师，你懂这么多奇怪的东西。那这个淫花你又能想到什么呢？有啥典故没啊？”肖建武痞痞地问夏杰，不过他这么一发问也瞬间引起了燕楚的好奇心。靠在夏杰怀里的易天也说：“你想到什么就给他们科普科普呗，亲~”
　　“恩……”略微蹙眉忖度片刻，夏杰开口，“中医中说，淫羊藿是补肾壮阳的药。”这点燕楚表示同意并附和道：“淫羊藿，乃益精强骨，补气壮阳之要药。传闻昔年曾有牧羊人偶然发现公羊嚼食此物后……恩，雄，雄物长立不惫。故，故以此为名。”燕楚说到后面觉得有些羞耻就草草地做了个小结，倒是易天和肖建武趁机好好地调戏捉弄了燕楚一番。
　　为了自救，燕楚连忙向夏杰追问除了这些常识性的东西之外，通过淫羊藿还能联想到什么。
　　“淫羊藿啊，壮阳催生的草药。恩……我想到了‘帝女尸’的故事。”夏杰在大家催促的目光下继续解释，“《山海经》里说有一座姑媱之山，帝女死在那儿，然后她化作了瑶草，并传说这个草‘服之媚于人’，意思就是吃了这个草有催生情性的功能，甚至使人被他人钟爱，这瑶草传说叶子重重叠叠，很是茂盛，是不是跟桌上这个淫羊藿很像？”
　　当大家正打算继续讨论的时候，酒吧high场主持拿着麦克发话了。原来是今晚调动气氛的热舞show要开始了，说是由天国酒吧常驻的go go dancer瑶瑶带来的暖场舞。语毕，灯光先是暗了下来，然后过了几秒钟，彩灯再次亮起同事伴随着靡靡的乐声，在舞台中央出现一位身着红色绸衣的女人。
　　令人始料未及的是，本以为酒吧的舞会是那种劲爆火辣的热舞，由性感的舞者身着带有强烈暗示意味的紧身皮衣来完成，没想到瑶瑶却身着一袭类似汉服的红衣在驼铃声和笛声的伴奏中舞出了翩若惊鸿的妖态。红衣在胸口处做得很低，让人在灯光下看见雪山之间的沟壑，玫瑰红色的唇色把嘴角妖冶的笑意勾勒得切到好处，让人不知道该是先欣赏她娉婷的仪态还是姣好的姿容。
　　弯弯曲曲的曲调像是在挑逗人的心弦，空气中弥漫着瑶瑶的香味，她将胸口别着的白花取下来当做舞蹈用的道具，兰花指拈着它放在嘴前轻呵。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香氛愈加浓烈了，闻到直让人心猿意马，坐怀难安。
　　易天觉得有些难耐，非拉着夏杰一起去上个厕所。座位上就只剩下了燕楚和肖建武。燕楚觉得这气氛实在不寻常，可是他喝了酒本身就晕乎乎地，再加上这满室异香，更有些疲弱无力，面色发烫。除了燕楚和肖建武，周围的人也都多多少少处于这种微醺迷情的状态。
　　燕楚想挣开肖建武的手，却被突然陡变的音乐吓了个机灵。连台上的瑶瑶也觉得吃惊，仿佛这是预先排练中没有的桥段。在众人反应过来时，另一个身着白色裘衣的舞女用手绢掩面站在了舞台上。瑶瑶楞了一下，但是还是马上随机应变跟着节奏继续舞蹈，神色恢复自然。白衣女人也迎合着节奏迈起舞步。
　　突然台下的经理走到舞池前，一边说着“谁在捣乱”，一边试图拉走白衣女。大家这才明白这白衣女人不是事先安排好的环节。白衣女人还没等经理近身，随手一挥，经理像魔怔一般就昏倒在地，人群一下子哗然了。白衣女并不着急，换只手往台下一挥，酒吧的客人如同被催眠一般失去了神智，连燕楚和肖建武也没能幸免，倒头靠在一起睡了过去。
　　这下瑶瑶可就再也无法从容了，大声斥责“你是什么东西！来坏我们的事情！你知道我是谁吗！？”
　　白衣女人并不着急，慢慢悠悠地说：“我是什么东西你可能不清楚，但你是什么玩意儿我却很了解呀~”语尾一个很俏皮的降调，说着她像是散步一样在酒吧里闲逛，端起桌子上的淫羊藿把玩一下接着说：“淫羊藿，哦，对了，或者说该叫它瑶草。唉，这么久了，你还是在用这个下作的手段啊。那些人类还真以为你化作神女峰守护一方百姓，成了一位大义护国的楷模。啧啧啧，殊不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一个淫奔的娼妇！”
　　瑶瑶先是愤怒，但从白衣女的答话中知其不一般，后退一步，瑶瑶摆出防备的姿态继续呵问白衣女人到底是谁。
　　收起脸上的假笑，白衣女冰冷地说：“我大概知道你们在谋划什么，不过今天是阔别多年的首次拜访，我也就不跟你谈论公事了，让我，先解决一下私怨吧！”白衣女说完呼地一下闪到瑶瑶面前，措手不起地抡了瑶瑶一巴掌，瑶瑶倒地，但白衣女并不罢休，抬腿欲重击瑶瑶，瑶瑶赶紧翻身躲开，跳至远处。
　　白衣女人转过身，一边向瑶瑶逼近，一边叱问：“你还记得禹神为何三过家门而不入吗？你还记得江边的望夫石吗？你还记得，涂山女娇吗？”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瑶瑶有些害怕，往角落里靠。白衣女说出了一些久远的往事，这让瑶瑶很不安。
　　“我不是人。”白衣女回答，“大禹是怎样和涂山女娇结成伉俪的你忘了？我再给你点提示吧。你还记得《涂山歌》吗？”
　　“绥绥白狐，九尾庞庞……”瑶瑶终于想起什么，大喊，“你，你是……！”瑶瑶话还没说完赶紧跑开，闪到另一边，呵斥白衣女不要靠近，虽然颜色俱厉但是颤栗的声线却泄露了她的心虚。
　　“终于记起来啦。”白衣女子不紧不慢，“你这个记性我觉得今天有必要帮你加深印象啊，高贵的巫山神女！”
　　“你个妖孽！”瑶瑶色厉内荏地叫嚣着，“吾乃神女，巫山瑶姬，乃是云雨欢爱之女神！你不过是山中精怪！怎敢冒犯于我！”
　　“哈哈~哈哈~”白衣女笑道，“你可别忘了，吾本是祥瑞之神，若非那些无聊的文人方士一而再再而三地妖化吾之形象，若非那些人相信方士的谰言，吾可依旧是祥瑞之神。”
　　纵然身处劣势，瑶瑶依旧口不饶人：“呵呵~那你可得好好感谢《封神演义》了，让你的名号从此永与妖邪为伍。不过既然在人类的心中你早已不是高高在上的神祇，你又何必一心拯救他们，不如跟我等一同顺应天命。”
　　白衣女笑着靠近：“我说了我今天只是来算私怨，不谈公事。”
　　瑶瑶知道情况不妙，在白衣女向自己突击过来的同时，赶紧后撤同时大声呼救，后台的人闻声赶来。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矫好，穿着暴露皮衣戴着兔耳朵的男人，身后跟着几个穿着奇异舞蹈服装的男人。瑶瑶看见帮手出现，赶紧叫道：“天保！你们快来帮我，这个女的要杀我！”
　　天保带着众人向白衣女扑去，但白衣女毫无惧色，身姿轻盈，左避右闪，灵动如魅地窜到天保面前，看似软弱无力的五根玉指却在一瞬间锁住了天保的脖颈。无法呼吸的天保只听见白衣女人对他说：“小小的闽南民间神祇，为何挡我的路。你有好好的人间香火不去享用，偏偏要助纣为虐。还是暂且退场吧。”然后，天保感觉脖颈被用力一捏，浑身失去力气，便倒地不省人事。周围的男人也都被震慑住而纷纷溃退。
　　瑶瑶腾空而起，想逃离此处，脚却被什么东西给纠缠住，回头一看是一根长长的白毛狐尾。再缘着狐尾看去，却见白衣女此时身后拖着九条毛色胜雪，随意摆动的大尾，俨然一副九尾天狐般的姿态。
　　被拖拽倒地的瑶瑶撞在酒桌上，巨大的冲击声把迷糊的燕楚惊醒，好在燕楚是从小锻炼过的，没有被迷得很深，醒过来的燕楚把肖建武的手从自己胸口拿开并把肖建武弄醒。夏杰和易天也因为巨大的声响打断，从厕所里出来查探状况。看见躺了一地的人，以及还迷迷糊糊坐在座位上的燕楚。
　　还没来得及惊讶，只听见又一声巨响传来，四个人向声源看去，却看到一幕怵目惊心的场面：身后拖着九条长长尾巴的女人正在折磨另一个红衣服的女人。四个人终于被眼前的景象惊到，只有肖建武情不自禁地大叫“卧槽！”
　　白衣女人和瑶瑶同时看向这边，白衣女略微诧异，虽然只有一瞬间的诧异，但瑶瑶已经利用好这个契机，她取下胸口的淫羊藿，呵气轻吹，一阵迷氛扑向白衣女。因为突如其来的袭击，白衣女放松了对瑶瑶的禁锢，待到烟消云散之时，酒吧内已再无瑶瑶的身影。易天一行人看清楚了舞台上白衣女子的真容。
　　“苏、苏唯！”易天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