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谰》七月圣蓝

13、第七节 前调

　　第七节前调
　　这几天燕楚没有出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着自己的活计，房间里时不时地传出“乒乒乓乓”的敲打声以及其他摩擦声。终于一切就绪后，燕楚拿着两把匕首走出家门，裹了裹前几天和邹震在街上买的围巾，顶着冬天早晨的寒意走下楼梯径直敲起了易天的家门。
　　出来迎接的是夏杰，原来易天这几天都去学校了，在学生期末的时期身为老师的他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燕楚本来想办完正事就回去，不想打扰夏杰在家网上兼职赚外快，但是夏杰盛情难却只好进屋坐坐。
　　很普通的屋子，玄关连着客厅，与其说是连着客厅倒不如说是整间屋子就是一个大客厅。双人床靠在正对着门的窗户下，床前放着一盏茶几。夏杰刚刚应该正在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兼职吧。
　　给燕楚端来热水的夏杰一边招待燕楚随意坐，一边道谢。
　　“燕楚，谢谢你啊，考虑这么周到，还给我和小天一人做了一把匕首防身。”夏杰笑得很爽朗。
　　“恩，无妨，现在情况非比寻常，万一遭遇以往的状况，有个武器傍身总是好的。”燕楚说完一番话后，夏杰也懂得燕楚说的情况是指什么，随后开始自言自语：“不过说来奇怪，那些东西要是真的像电影里的丧尸的话，那我们庆重市不早就像爆发瘟疫一样到处都是被感染的丧尸了吗？目前看来好像变化不大吧”
　　燕楚却突然一本正经地看着夏杰说：“我，不会让这里变成那样的。”夏杰本来只是随口一说，见燕楚一脸严肃的姿态，尴尬之余莫名还有些小感动。还没等夏杰开口，燕楚继续说：“我以后，还想，和你们一同去吃羊肉串呢。”难道言下之意其实是因为如果丧尸横行就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在街边儿撸串儿了吗？夏杰笑出声来，越发觉得燕楚很有意思。
　　燕楚坐在床边翻看床头的几本闲书，什么《众神的起源》《楚辞》《山海经》和《华夏神话史》等等。夏杰边打字边问燕楚：“诶，我说燕楚，你有没有发现你说话的方式，感觉像个古代人啊？就跟穿越来似的。”在发现燕楚不太明白“穿越”的意思后，夏杰举例作了说明。燕楚听完后竟然表示如果真的可行，他也想穿越回古代看看那时有什么人情风物。
　　不过夏杰马上就泼了冷水：“得了吧，你们真回去了，能听懂以前人说话吗？你们真以为古代人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说一口一级甲等普通话啊，近一点的还好，久远一点的时代里，那时候的话可不像现在一样是一个字一个音，那时的上古音一个字可能好几个音节哩！”为了力证自己的说法，夏杰还递给燕楚一本《神州上古神系（上）》并说这书里面就涉及了一部分汉字上古音的解读分析。
　　燕楚也真的认真看起来了夏杰推荐的部分，书中在解析“舜”时就提到了舜的上古音是一个多音节的发音，还用字母标注了读音，不过燕楚不会拼字母所以没有念出来。随后燕楚就继续翻了《神州上古神系（下）》，里面有一章是在解读“女娲”，燕楚似乎很感兴趣就接着看了下去。
　　夏杰继续在电脑上敲着字，这时燕楚突然指着书问道：“夏杰，下册里这个女娲的上古音怎么拼的？”说完他把书递向夏杰。“等会儿啊，下册我还没看呢。”夏杰在电脑上按了下保存就回过头来瞅燕楚指的地方。
　　映入眼眸的是一个像英语单词一样的字母组合，夏杰也只能像拼拼音一样去拼读：“N-A-S-K-R-OO-L？”其实夏杰自己也不知道这样读对不对，姑且就算是个上古音吧。
　　不过越看越觉得这串字母很奇怪，直到夏杰把字母间的连字符去掉才大吃一惊。
　　“喂！喂！燕楚，有情况！把连字符去掉是Naskrool啊，原来Naskrool指的是‘女娲’！”说完这番话后的夏杰见燕楚一脸不明所以，只好继续解释，“你还记得前天我们吃串子时那个二逼警察给我们看的药吗？我清楚记得那药上写的字母就是Naskrool！女娲啊！”燕楚这才明白为何夏杰如此兴奋，但随即燕楚也质疑会不会只是巧合而已。
　　“不可能！Naskrool这个词这么怪异，甚至根本就不是一个单词，看上去就像是自造的一个词语，要巧合那也太巧了。”夏杰激动得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比本来职责所在来进行灵异事件调查的燕楚表现得还要兴奋。一种疑似引发丧尸感染的药物的名字和“女娲”有关，这确实让人疑窦丛生，燕楚也想从这个角度考虑，遂追问夏杰，说到女娲的话他能想到哪些信息和线索。
　　夏杰脑内飞速运算，一边整理大脑中储存的知识一边自言自语：“女娲，女娲，女娲……中国最古老的水神，阴神，大母神，生殖女神……典型的N音素水系神祇，历史复杂，其形象是各种原型叠加而成，恩，与埃及的奈斯女神，印度的娜迦神，以及现在少数地区的傩神祭都有渊源……”燕楚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懂夏杰在说什么，只好叫他捡重点言明。然而夏杰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追忆中，没有立刻对燕楚的话做出反应，而是继续自言自语：“女娲，生育女神，人类之母……对，跟生殖有关，是生殖和创造的女神。跟生殖有关的神显和象征物通常跟水有关，因为象征着母体的羊水环境，有比如鱼，鳄，青蛙……以及最常见的代表——蛇。人首蛇形的女娲形象也是最普遍的一种……可是这些跟丧尸有什么关系？”
　　“蛇形？”燕楚这次抓住了为数不多的听明白的重点，夏杰问燕楚是否想到了什么，燕楚挠挠头说：“虽然不知是否是跟怪物有关重要的信息，但倘若说到女娲或者蛇形的话，近日有一伙活动频繁的民间团体，类似民间宗教一样，他们的标志便是一个显眼的蛇形吊坠。”在夏杰追问这个民间团体的名称后，燕楚略微回忆并确认之后，便脱口说出“地皇神教”四个字。
　　燕楚接着说：“他们宣称能借助仙神之力解病救苦，我虽不知其真假与否，但其信众似乎日趋繁多。甚至有人声称亲眼见到他们的‘圣女’用神药救治了罹患怪症的信众。”夏杰听完后，又一次向燕楚确认了该团体的名称，燕楚在纸上把“地皇神教”四个字清楚地写给夏杰看，夏杰看后大叫了一声“这就对了！”
　　夏杰喝了一口本来端给燕楚的茶水，又开始对燕楚说：“三皇五帝你知道吧，女娲这位女神的地位时而高于三皇，时而位列三皇，时而低于三皇。虽然在不同时期，不同文献中三皇的人选不一样，但是有一种说法认为女娲是三皇中的地皇，甚至曾经与掌管土地的后土女神混淆。”
　　夏杰说的这些事情是燕楚知道的，虽然燕楚很早就从名称上知道“地皇神教”是借着女娲的名义招揽信众，但是并未想到它和这些离奇的怪物可能存在关系。现在看来似乎这也是一种不能忽视的可能性。
　　夏杰看了看若有所思的燕楚说道：“恩……小天最近也和我说了挺多，虽然我相信，恩，这世界上存在鬼魂甚至怪物，不过，神的话，真的会存在吗？”
　　“神明是存在的。”燕楚依然如此肯定地说。夏杰并不是打算和燕楚在神的问题上争论对错，现在重要的是弄清楚很多事情之间的关系，去天国酒吧探查的原计划不变，但更多了要留心“地皇神教”这一件事情。燕楚和夏杰说定这些后，就打算先回自己屋里，夏杰想起身送燕楚，却突然一阵头晕，像是贫血一样。燕楚关心问他是否还好，夏杰也就笑笑说没事。
　　“没事没事……小天说前一段时间我生病发烧昏睡了好几天，所以我可能还没完全恢复吧。确实有些晕乎晕乎的，我前几天睡迷糊了还以为今年还是2012年呢。小天前两天还天天问我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今早上还催着我非要去做个检查啥的。我哪儿有那样娇气。”夏杰如实说，同时也表明问题不大让燕楚不必担心。
　　“恩，那好吧。那日我进你们屋给易天拿一些换洗衣物时看见你在屋里走来走去还以为是有窃贼入室。你别见怪。”燕楚说起那天的事情反倒有些歉意。
　　“嗨，多大点儿事儿呀，客气啥。那天我也迷迷糊糊才睡醒也以为你是小偷儿光顾咱家哩，我还得谢你救我家小天。”夏杰很开心地对燕楚说。
　　“……，那我就先回去了，晚上见，多谢了。”燕楚走出门，刚到门口又想起今天是所谓的平安夜，也就按照从邹震那些学来的话祝愿夏杰他们平安夜快乐，随后就便上楼去了。
　　夏杰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易天好像特别排斥自己和燕楚蹚浑水，不过好像易天拗不过夏杰，也只能勉为其难答应。

　　*** ***

　　傍晚了，街上有些的商店门口站着圣诞老人装扮的店员招揽顾客，红色的圣诞帽子也被作为时髦的道具进行买卖，随着寒冷的街风吹来吵闹不息的《Merry Christmas》的旋律，年轻的情侣像倾巢出动的动物一样在热闹地欢度异国的节日。一个西洋的平安夜竟然让华夏大地为之疯狂至此，这让身处“五色大地”的小陈又开始感叹起来了。
　　不过今天与往日不同，没有打算举行平安夜活动的“五色大地”并没有吸引到多少的客人，苏唯也出门了，只留了小陈和厨娘和稀疏的散客，当然这些客人中还包括那个被称为“邵姐”的女人。
　　“呜……，邵姐，你说苏姐会不会沉不住气闹过头了？你说她们真的又来了吗？你说咱们非得要帮这些人吗？”一脸无聊到生无可恋的小陈拨弄着酒杯里的水果然后向着眼前的女人发牢骚。
　　女人轻轻笑：“你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我该从何开始回答呀？哎，未来的命运谁也不敢下定论啊。”女人继续看着手机上的新闻头也不抬地说，今天的新闻都是跟圣诞节有关的。
　　这次轮到小陈笑起来的，换个手托着腮说：“哈哈，姐你这一番话，可不像是命数女神会说哟~”
　　女人一点也不在意挖苦，依旧刷着微博笑着说：“哈，他们早把我忘记了，我也早就看不清这些人的命数。他们呀，现在都只会随大流，只要大家说谁灵验就去拜谁，然而很多人连自己拜的是谁都不知道，我上次还在慈云寺看见有人冲着佛祖像下跪嘴里却叫着‘求菩萨保佑’。”
　　小陈这就更不解了：“那我们怎么还打算帮这些人啊？你看看，这外面又是道士和尚，又是牧师神父。道观佛寺香火这么好，教堂门口到了平安夜也有一堆年轻人听钟声，谁还记得你们呀……”小陈这是在替女人不值。
　　女人这才放下手机，看着小陈说话：“你知道吗？神是人创造出来的。不光是神，连你也和我们一样。人信仰我，即便只是信仰过也好，我才会存在于世。同样的道理，人相信或者曾经相信你是真实存在的，所以这世上才会有你，即便你只是民间传说中的角色。人的精神是很强大的力量。”
　　“所以呢？”不为所动的小陈已经开始啃苹果了。
　　“所以啊，虽然是人创造了我，可是在我的神话里是我曾经看护着他们。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知道我的神名，哪怕只是在翻看《楚辞》时无意中读到，即便不解其意，我也会继续留存于世，我就会想保护他们。你知道吗，青妹。”女人说完，她明眸中的流光闪烁出坚定的色泽，眼眶微红让小陈分辨不出那是委屈还是动容。
　　小陈叹了一口气，撅了下嘴：“唉~。秋兰素华，罗生堂下。所以你才要在妇幼保健院当护士，为了尽自己原本的职责？”小陈问了这话却没等女人回答，小陈也不想伤脑筋了，转身去厨房想给女人那些甜点来吃。
　　等过了今晚，苏唯回来之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