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馆》三蛇

62、长安（四）

　　四
　　“小妖倾容，见过危月燕星宿上仙。”
　　“你起来吧。”
　　周围人愣了一愣，只见苏倾容深深平伏在地，长安的身体上方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来。那人穿着一件袍子，白发青眼，形容似如一只燕子。鸿雁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也跪了下来，她身上削去了自有的高傲，这时反而跟卑微的侍女没什么两样。丹青怔了怔，却被天工拉着也一同平伏在地上。
　　那人落了地，一双白色不沾灰尘的靴子上绘着飞燕图，活灵活现，一双青色的眼睛细细打量着平伏在地的苏倾容。
　　苏倾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危月燕一再首肯，她才不再迟疑起身。危月燕还是一如当初风度翩翩俊朗风流，苏倾容不知怎地，神情之间竟有些闪躲。
　　“倾容，这两年来不见，你却是长了好多。”
　　“有劳上仙挂心。”苏倾容恭敬道，“不知上仙这次来凡间有何要事？”
　　危月燕斜眼瞧了苏倾容，指着长安道：“你可知这女娃的来历？”
　　苏倾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小妖不敢欺瞒上仙，求上仙宽恕小妖！”
　　危月燕见她这样，淡淡一笑。他伸手扶起苏倾容，眉目间多了一丝温和。“我这次来凡间不为别的，你这么大的动静会让玄武大人知道，责罚我擅离职守了。”他拍拍她的肩膀，示意人放松下来。“有人求我帮你占了一卦，特意叫我来通知你。我若堂堂正正的从星君身边离开，会被玄武大人发现，于是就选择了附身在这小姑娘身上，得以与你相见。”
　　他又指着地上平伏的人道：“这是你找来的武魂？天然璞玉，跌落在这凡间，可惜了。”
　　鸿雁回道：“鸿雁见过五星大人。”
　　危月燕抬起她的下巴，细细瞧了瞧：“鸿雁？好名字。”
　　“鸿雁谢过五星大人。”
　　苏倾容指着丹青和天工道：“这是我的两位侍从，丹青、天工。”
　　丹青平伏道：“丹青见过上仙大人。”
　　天工道：“天工见过上仙大人。”
　　危月燕颔首道：“这两人都质朴未脱，倒是修仙的好苗子。想不到你还有这等的本事，不枉老树精这样护着你。”
　　提到清初，苏倾容面带羞涩道：“老家伙只是比一般人爱操心罢了，我又何德何能让他如此挂心呢。他现在已是仙人，与我有着天差地别，小妖又岂敢高攀。”
　　危月燕不再与她客套，直接道：“你可知我这次来找你何事？”
　　苏倾容想了想，道：“是为了这女孩儿而来吧。”
　　“不错。”危月燕点头，“你可听说过福禄果？”
　　苏倾容迟疑道：“这……略有耳闻。”
　　危月燕颔首道：“西王母怜悯众生疾苦，响应凡间百姓祈祷，便派各路仙子下凡救济，挑选十一人种下此福禄果，待时机成熟之后果熟落地，保世间平安。”危月燕指着长安道：“月宫仙子嫦娥，派遣月兔来此处，这孩子便被月兔种下了福禄果，她叫长安。”
　　苏倾容道：“那便是这长安城的……”
　　危月燕点了点头。
　　苏倾容偏过头去看着熟睡中的长安，心下所有的疑虑全部有了着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又忍不住担忧道：“那王母娘娘可有指点何为时机已到？”
　　危月燕却没有回答。他神色凝重，抓着苏倾容的手腕。这力道落的十分匀称，正按在苏倾容的脉络上。不消一分，危月燕突然道：“这侍从可还有一人，是样貌年岁不超过八岁的女童？”
　　苏倾容面带忧伤的点了点头，道：“是商羽，现如今不知她在何处，我一路寻她至此，无奈何没有一丝下落。”
　　危月燕厉声道：“你不要再找她了！这孩子的命数已定，你再找下去也不会也有什么好结果。”
　　丹青闻言一惊，脱口道：“上仙莫非知道商羽的下落？求上仙告知！丹青求上仙告知！”他咚咚朝危月燕叩首，苏倾容连忙喝止他：“丹青！休得无礼！”
　　“先，先生……就不担心商羽吗？先生曾说缘尽了，但是丹青怎么都不能想是先生与商羽的缘分已尽。先生，先生……”丹青忍不住哭起来。苏倾容转过身去，眼睛里已有了水光。
　　危月燕开口道：“这孩子未能成事之前，你好自为之。”
　　说罢，他消失走了。
　　苏倾容向着危月燕所在的星宿盈盈跪拜，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