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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介年 ...

  •   夜晚的月色都带着冷气,在月光下房顶上捧着坛酒水确实再好不过了。
      而介年就是这样做的,他的刀放在手边,抬着头,望着月,却没有故亲可思,只是这样呆着。
      身后瓦片轻微的动了下,同时,眼睛被蒙住。
      “前儿的鸭子昨儿的肥,昨儿的桃花儿今儿的美,今儿的好酒……”声音转到耳边,“明儿的醉。”身后的人轻声笑得开怀,“那你猜猜我是谁?”
      介年准确地将酒放在瓦脊上,不屑道:“一只抓不住的鸭子。”
      那人哈哈笑了两声,又觉声音在黑夜里太突兀,松开手捂住嘴闷笑两声。复而抓住介年的手。
      “这不是抓住了吗,介捕头?”
      介年抽出手,淡淡道:“东西给我,人走。”
      “凭什么?你知道我废了多大劲才凿出个洞!”
      “闺房的墙本就不厚。”
      “切……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是闺房?哦~你也去看了对不对?我就知道!”
      “去案发现场查看是职责,”介年无趣道,“我动机纯良。”
      “那又如何?我也是去借个光啊。穷书生没钱买灯借个光怎么了……”
      “借春光?”
      “……不理你了。”那人抱有他的酒,“我走了。”
      介年看了他一会儿:“来换。”
      “换什么?”
      “你把东西给我,我告诉你……我去哪。”
      “你要走?”那人正色道,“因公因私?”
      介年摊手。
      那人对着他龇牙,无奈掏出个指头大小的夜明珠,正是李知府家被小妾拿走的那颗,倒是被他正儿八经地坐实了罪名。介年掂量一会儿揣进袖子里。
      “即公也私。”介年道。
      “……地天帮?”
      “嗯。”
      那人皱眉想了一会儿,道:“我跟你一起,没得商量。”
      “哦?介年有趣道,“你是谁?什么身份?”
      那人挑眉:“你们什么身份我就什么身份……何况……”他站起来,“我又不止拿了一颗夜明珠。明天或是后天,知府大人恐怕……你也就走不了了吧。”
      “楚玩完你!”
      楚文安向他做了个鬼脸:“大不了被炸个死无全尸。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滚你娘的好汉!你算哪门子的好汉!”介年一下子站起,“我带人绝对比你安……安全。”
      猛然站起的贫血和酒劲一下上了,介年晃悠了下,被楚文安搂住。
      “你担心我的安全就好好保护我啊。”
      即使喝醉,介年也不习惯人在耳边说话。
      “滚……”
      “那我滚了……”楚文安无辜地说着,真的在屋顶上滚开了,不过是搂着介年一起滚的。
      “松手,松手!”介年吼道,“老子没你命大!”
      “啊呀!酒掉了……”楚文安手一松,酒坛子滚下房顶,清脆的破碎声让介年稍微清醒了些,楚文安呼出的气息却依旧在耳边,不疼不痒却让介年心颤。不自觉地想到某个荒谬的夜晚。
      静静地,紧紧地把人圈在怀里的楚文安此刻的神情却是认真又纠结。
      “朝岁……”楚文安轻声喊。
      介年却未回答,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失去了意识。

      本着对溪边溪的亲切感,这些天赶路都是沿着(变成河水的)溪水走的,但到了绍市,河水的分支数不胜数,几乎隔着两条街就是一条溪,小楼溪水相交相印,两三步便迈过的石拱桥随处可见,水浅而窄的溪边甚至没有桥。干事的担夫卷起裤子就踩过去了,妇人却是顾着声誉还要斟酌一二,复又不好意思,跟着撑轻伞的小姐姑娘一样绕得远一些走石拱桥。
      连天和万天应就停在绍市最长的石拱桥上,薄雨缓缓地浸湿了衣裳,连同润湿了万天应由前额两侧垂下的头发。

      雨细如一场清明雾,人美似几番振睫梦。

      “小应,你说这条,这条,还有那条,都还是溪边溪吗?”
      万天应认真地想了想,说:“不知道。”
      “倘使不是的话,一个个取名字也挺麻烦的。”
      “有什么麻烦的,从天干编到地支。”万天应无所谓道。
      “那该……”连天想笑,却又猛然顿住了。
      这句话,似乎听过,不知是几年前自己和卅天还小的时候,连天养了几只小鸡,一个个取名字,然后对卅天忧愁道:“要是以后生了好——多好多小小鸡,要取多少名字啊!”卅天那时也是真.小孩子,却也不屑道:“从天干编到地□□么多你随便编啦!”连天满脸崇拜地答应了。晚上,连天又跑到卅天房间里默默地哭道:“师,师父,天干地支怎么写……”卅天白了他一眼:“逆徒,让你看书你看到鱼肚子里啦?行啦行啦明天教你。滚去睡觉啦!”
      其实卅天做师父做得挺失败的,可怕得是他还做了很久。若是说卅天脑子里武学占了七成,学识占了两成,骂人占了一成,那这七成武学里有五成让连天学去了,学识的两成能有半成提过就不错了,何况是教?而连天那里五成武学,半成学识,剩下的四成半就是卅天这辈子都没嚣想过的——生。活。常。识。

      “喂,我发现你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啊。”万天应小小的嘲弄了一下。
      连天眼神游移得厉害,虽然很想是看见喜欢的姑娘不敢上前一样,但连天自己知道,这是由于对卅天这种类型的人天生的畏惧感而自我修练成一息之间变狗腿的技能在起作用。它的整套动作是:
      下跪。抱腿。面带忏悔地表情泪崩。更重要的是高呼“师父我错了!”虽然根本不知道错在哪里,所以道歉地具体内容要从师父的后续发话中敏锐地觉察出来。
      可是,这全套动作的第一步就进行地不太顺利。万天应太高了——比卅天高。
      连天之所以在卅天面前能跪得那么自然那么流畅的一大原因就是,即使跪了,也比卅天高。
      这个当然是打死他也不会说的。

      “没什么……小应,你真的不介意,我师父是小孩子……的样子?”
      “那有什么?”万天应脱口而出,“你长这么高还不是笨得要死,我只比你矮一点就聪明这么多,卅天大师不是天才是什么?”
      连天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艰难地开口:“也,也不是吧。你看,我又照顾你吃照顾你喝的……”
      “那又如何,你对你师父还管吃管喝,管挨打管挨骂。聪明了多少?”
      连天跳脚:“我是孝顺!孝……不对啊!你怎么知道?”
      “你做梦的时候说的喽,”万天应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走啦,我饿了……”
      “等一下!我还说什么了?”
      “喏……师父我错了之类的……”

      两人在渐开的晨雾中干掉了两碗面。
      绍市露出了她平静温柔的轮廓,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城镇,不突兀的只有水声。汩汩流水,长橹过河,跃鲤出水,落露入泥……
      “老板,多少钱?”连天问。
      面摊老板在围衣揩了把手,笑道:“两文钱,客官。”
      连天正想着身上没有做文的钱,邻座的汉子搁下两文钱欲走,被老板叫住:“那位客人,您呐是加了勺子的要三文钱。”
      那汉子扭过脸狠道:“你说啥?他俩吃了两碗才两文,老子才一碗你收三文,个黑心家伙!”
      他正现在万天应身后,声音大得撕破了晨间的宁静,叫得万天应浑身不爽。
      “喂!你怎么不讲道理!”连天不满道。
      汉子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嚷道:“谁不讲理?他说啥就是啥?你瞧见了吗?啊?”
      老板做生意厚道,给的勺子多,那汉子碗里还漂着菜油和香菇。可吗汉子似乎是单开找茬的,没有要走的意思。

      “诶!你!我说的对不对啊?”汉子伸手想拍万天应后背,却被一股无形地力量反弹开来。“嘿!”汉子不信邪,又要上前,这下直接被掀翻在地,撞倒了桌凳,面汤哗哗泼回他自己脸上,白瓷碗滚了两圈后滚到老板脚下,老板好忙捡起来踹到怀里,躲到和面的台子后。

      “你敢打我?!你知道我……”话没说完,万天应一脚踩上他脖子,把他剩下的话辗回喉咙里。
      “你很了不起啊,啊?”万天应冷笑,“一文钱都小气得跟死了娘似的。”
      汉子咳嗽两声大叫道:“老子,老子告诉你!老子可以地天帮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要是动手我们帮主不会让你好过的!”
      听到这话,万天应眯起眼:“你谁?”
      “地,地天帮……”
      万天应俯下身,低声道:“老子几年前打上去时可没见过你。”
      “你?哈,我是帮主的亲信,你自然没见过……”
      万天应冷哼一声,加重了脚下的力道:“曹鬼养不出你这样的狗。我再问一遍,你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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