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八章 天命？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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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的缘分就是那么奇怪，也许人和鬼的缘分同样很奇怪！
那之后无论用理智来思考多少遍，我得出的结论永远都只有一个。血魂也好，诺言也罢，那都是本能的产物，也许只是一时的冲动，却让我永生不悔。
救了孩子之后才知道，他叫做细儿，是巴賨豪族之长李特的幼子，却因为母亲出身低贱不被父族认可，在母亲死后更加形同奴仆，甚至稍有些地位的仆从都可以随意欺凌。虽然已经九岁却连个大名也没有，只有“细儿”这个母亲留下的小名。
也许正因为这样，他倒是要比一般的孩童更加成熟，性情也更加坚韧。也许就是这种坚韧让我冲动之下做出了那些事。
他养伤期间，老头寻来，仔细端详了细儿后，留下了一句“天命！”和一卷新的丝锦，便甩手离去了，只交代了我要认真参详丝锦上的功法，还说这对我要做的事情是有好处的。
原本打算在细儿伤好后，就和他云游四海。可是却没想还没动身就被意外经过的李族仆从发现，本要用法术解决那几个恶仆，却被细儿阻止，只得由得那几个恶仆将细儿一顿拳打脚踢后带回了李族。不过，看之后眼神冰寒的细儿脸上坚毅的神情，我了然的一笑。呵呵！李族也许没有想到，被自己带回去的细儿已经不是原先那个任人欺凌的孩童，而是一个经历生死后从地狱回来的恶鬼！
时间又向前走了几步，时值太康十年。再过不久细儿就当行加冠之礼了。
一年前，细儿在族中小校（豪族为了在这乱世生存，不让自己子嗣后代流于庸碌，在家族内部对所有后辈进行考核，胜者为强，以此来促进家族中后辈的进取之心。也就类似于后世的期终考核）时一鸣惊人，连克七人，夺了个第一。让那个早就忘了还有这样一个儿子的李特又惊又喜。在族人带着妒意的恭喜声中，李特得意万分的称细儿为“吾之雄儿”，机敏的细儿连忙跪地谢父亲赐名。自此后就被叫做李雄，细儿这个称呼也就随着他在族中地位的变化而无人再提起。
只有我因为叫惯了“细儿”这名字，仍然这样称呼他。
我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百无聊赖的打量着这座李特新近赏给李雄的独门小院。随着这一年来李雄渐渐的崭露头角后，李特对这个儿子也越来越器重，各种赏赐不断。
“三少爷！”婢女妖娆的声音里带着掩藏不住急切的媚求。呵呵！人类真是一种现实的动物。原本像垃圾一般存在的婢女之子，忽然变成了尊贵的少主，被下人憧憬。
在眼前晃动的手指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我顺手抓住这只手，轻轻描画着掌中的老茧，略带叹息的口气问道：“细儿，你的付出得到你想要的回报了吗？”自从我和他结下血魂，他就是唯一能被我碰触的活物了。
另一只同样拥有老茧的手轻抚上我的肩，温柔的笑容消散了盘踞在眉目间的冷峻，柔和的目光如果被门外的婢女们看见，妖娆的声音一定会更加的急切。
细儿，不还是叫他李雄吧！那个单薄脆弱的名字已经不再适合今日的他。
李雄仿佛看透了我的感叹，伸长的手臂揽住我的肩，下颚枕在肩骨上，低沉的声音吹进我的耳中，“流，我的心很贪。我想要得到的更多！”
我微微凝起眉，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吹痒耳廓的气息。
在他从略阳被带回来的那一年，仿佛囚犯一般被押解的细儿无意间路过一条小河。深夜，其他人都已经入睡，带头的仆从把瘦小的他扔在篝火旁，指着一旁的柴火让他看着火堆一晚上不许熄，并威胁道要是火熄了就让他好看。
待到所有人都睡着，细儿一边拨弄着篝火，一边呆呆的看着漆黑的河水问我，“这河水有尽头吗？”我知道，他其实想问的是自己的苦难是否会像这河水一样，看似永无止境。
我从背后怜惜的抱住他瘦小的身体，“ 江河或许没有尽头的，可是人却可以把江河截断……尽头在人的手上……”
细儿再次沉默，看着河流的目光里多了一种光芒。很久，几乎快到天亮了，他突然说道：“我叫你江流好吗？江流千古，千古不断的江流！”
“好……”我不在乎被叫做什么，但对于这个名字却有种说不出的喜欢。
人逢乱世，生命变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一个粗黑的黍米馍就能换个正值青春的少女，易子而食也是寻常事。可是真的看见，就不是那么轻松的一件事了！
至少这超过李雄可以承受的程度……
自从上次和李特去过下角村后，就时常捏着胸口那块生母留下的破玉发呆，看着虚空的眼神脆弱的让我有些心疼。
做为血魂的缔结者我可以很方便的知道他所想的全部，可是我并不喜欢运用这种心灵的连接。我希望让他自己来告诉一切，这是我尊重他——我唯一的朋友，最好的方式。
放下手中的热汤，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刚才从厨房端汤过来时没有被人看见！深更半夜应该不会吧？要不是看李雄他最近食欲不振，怕他饿坏身体，我才不会半夜去厨房呢！算了！看见就看见吧，大不了府中再多个贪吃鬼的传说！
“……流，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母亲……把孩子当作食物一样与人交换？……”他抬起头，注视着我问道。
我沉默的看着他，突然意识到即使他变得武力高强，即便他平时看起来有多成熟，也还只是个未行冠礼的少年。
“……雄，细儿，你这些年那么努力是为了什么？”沉默后我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他问道。
李雄一震，在黑暗中也可以看见目光中流转的光芒，先前的颓废一扫而空。这就是李雄最让我佩服的地方！一旦打开心结，就能瞬时恢复原来的智慧。
我微笑的看着他，“变了吧！最初所求的早就变了吧！”也许就是因为早就失去了人类的身份，反而更能察觉到人心的变化！呵呵！这就是旁观者清吧！
“流……我能改变这一切吗？”李雄抱住我问道，语气中的软弱也许只有我才听得出来。
“当然，你一定能！……无论怎样我都会帮你……”我肯定的回答他，在心底再次对自己许下诺言。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八章 天命？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