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待溪南荷芰满》和歌

5、忧国夜论田（甜）2

　　忽听得院门传来敲门声，两人一惊，“哪位？”覃珥问道，手中却赶紧解开袍服，伸手去取束胸的布条。

　　“是我，”院门外传来殷长昭的声音。“我七哥不在吗？”

　　殷长週懊恼地一垂头，恨不能掐死这小子，见她在屋中的惊慌模样，又觉得好笑，悄悄地从另一侧墙壁翻了出去，特地绕到殷长昭的身后远远的，“我在这儿呢，你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

　　“嘿，七哥，你怎么吃饭也不喊上我，这跑了一天，我都快饿死了。刚才我去找你吃饭，就看见李真做了那么多好吃的，让人往这送。你怎么也不让人告诉我一声。”

　　“你就知道吃了。”殷长週没好气，“都这么晚了，我以为你都歇下了，所以就没有知会你。”他一边高声说着，脚下却特意放慢脚步。

　　“七哥，你快点啊。你这么晚来找小覃子，不就是想问他那个田地的事吗？”殷长昭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我一猜就知道，所以也特地来听听。那个……增长见闻。”

　　殷长週看他那一脸得意样，就差提笔写上“快夸我吧”，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真想再训斥他一顿。

　　院门吱的一声打开了，“给两位王爷请安。”

　　“啊，你总算开门了。快快，把饭都摆上，我快饿死了，边吃边聊啊，边吃边聊……”殷长昭迫不及待的指挥着侍女，看都没看覃珥就冲进房里，找凳子先坐下，拿着筷箸等着了。

　　覃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像一阵风似得挂了进去，还没能弄明白发生了什么。殷长週走上前来，搭着她的肩，带着她往房里走去，“听说你每天都忙到很晚，本王特地过来犒赏你一番。”目光从她的脸颊渐渐往下移，就这么不大一会功夫，居然能把胸部绑得这么平，看来这是熟练的活。

　　“啊！？”覃珥眨眨眼，再眨眨眼，“哦~~那多谢王爷。”

　　“你们俩快点~”殷长昭伸长了脖子喊，“两个大男人在那里磨磨唧唧的，有什么话不能吃饱了再讲。”

　　覃珥忙请殷长週入内坐下，侍女们正要上前服侍，殷长週道，“你们都先退下吧。明日再收拾便是。”

　　侍女们道谢退下，殷长昭冲着覃珥挤眉弄眼，“瞧我七哥，最会怜香惜玉了。当年在京城，那些贵族小姐为了嫁我七哥头都打破了。”

　　“八弟！”“王妃是？”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殷长昭对他做鬼脸，“因为太多了人选了，而且都没有他长得漂亮。所以啊，至今京都的小姐们还在望月长叹，希望花落我家。”

　　覃珥抬目看看殷长週那漂亮到过分的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殷长昭好似发现什么新奇的事，盯着她的脸，“那日没注意，你笑起来，也挺漂亮的。要不是有我七哥珠玉在前，说定我都误以为你是女人。”

　　覃珥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额头冒汗，端起酒杯，“下属敬两位王爷一杯。”

　　殷长昭一饮而尽，开始埋头狂吃。

　　覃珥终于松了口气，却见殷长週开始为她舀汤夹菜，突然想到殷长昭刚才所说的“他最会怜香惜玉了”，心中有了一些说不清的酸涩，连她自己都不甚明了。

　　殷长昭吃得虽快，却不失礼仪，待得七分饱足，便慢了下来，只见得眼前两人你为我夹菜，我为你斟酒，“真个是郎情妾意！”

　　覃珥快哭了，额边冷汗直流，“八王爷，您说什么呢？”你要是再动不动抽冷子来这么两句，我这顿饭就别吃了。

　　殷长昭呵呵笑，“我看你们两个，要是一男一女，端得是是郎情妾意的画面。”眼见他七哥的脸色沉下来，殷长昭不怕死地补了一句，“好了，再说我七哥又要恼了。”说完，拍拍覃珥后背，“喝酒，喝酒。咦，你很冷啊？穿这么多。”

　　覃珥真的想哭了，“是，下属有些畏寒。”

　　殷长昭疑惑，“你明明头上一头汗。”

　　那是被你吓的，覃珥心中悲愤，绞尽脑汁，“那是……冷汗！”

　　殷长昭笑得连酒都喷出来了，“冷出来的……冷汗……哈哈~七哥这小子太有意思。”

　　殷长週也失笑，见覃珥又羞又囧的模样，“这么多菜都堵不住你的嘴。”

　　“哈哈……好好……我闭嘴，我闭嘴~”殷长昭乐得不行了，但真的闭嘴了。

　　覃珥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殷长週便为她斟满酒杯，“他疯惯了，不用理他。这些日子，军务繁忙，对你照顾不周，可有什么苦恼或难事，尽管开口。”

　　“覃珥前来，便是为王爷分忧的，得王爷如此细心照顾，在下已是心中不安。并无太大的难事，那些琐事，覃珥自会尽力解决。”覃珥端起酒杯。老实说，她自小跟在祖父身边，王亲贵胄，豪门富贾不知见过多少，能如衡南亲王这般礼贤下士的，真是寥寥无几。再加上，如此赏心悦目的长相，着实不错。

　　殷长昭抛了个眼神给殷长週，“可我听说，那个姓潘的对你挺不客气的。好像跟田地有关。”

　　覃珥苦笑，“既然是公务，总有些分歧。总不能同僚之间略有异见，我便将王爷搬出来压人。这可不是贵族大家，拼靠山拼家长。大家还得一起共事，须得上令下行，若是将他们都得罪了，日后政事阳奉阴违，岂不是给王爷添了大麻烦。”

　　殷长週挑挑剑眉，目光似在鼓励她大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能否先由官府出面，回收监管这些土地。我这来到昌平的一路上，看到很多的难民。只需广发告示下去，就说允许按人丁租种土地，每年按比良民略高的税率征收粮食，数年之后，便将这田地赐予他们。而回归家乡的百姓，只需核对府衙内原有的记录，仍然拥有跟原来一样大小的土地。若是人口较多的，也可按第一种方法租种土地。可有官府出面，借粮种给他们，只需登记好，来年归还便是。”

　　覃珥的目光不再闪避，坚定地与殷长週对视，“虽说，这样的方法，会让官府承担很大的压力。既得不到卖地的金银，有要筹措粮种。可这样，可以给百姓希望，只需数年，他们便会拥有自己的土地，虽然不多，但足够安身立命。往后若非大的难处，他们便不会造反作乱。这一年的压力，最少可保数年的太平。”

　　殷长週深深地凝视着面前这位少女，她睛如点墨，仿佛可以直视人心，没有满头的华翠，没有精致的妆容，甚至穿的是最普通的布衣，可就是这样的少女，在他心中突然鲜活了起来，让他一向平静的心湖，阵阵心动。他伸出手，按在她的手上，“很好，尽管去做。若有困难，我来解决。”

　　覃珥顿时面红耳赤，酒意上涌，哪里还敢与他对视，又不敢抽手，怕做得太明显。

　　殷长週别有深意地微微一笑，收回了手掌，“你早日休息，明日我亲自陪你去衙门一趟。我知道你有许多顾忌。可你，代表的就是我。有些事，需当机立断，但他们知道你是我的人，你行事将会顺利的多。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