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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流月 ...

  •   流月城,烈山部,祭典。

      数十位高阶祭司分列在神台两侧,神色肃穆。为首之人是天机祭司赤霄,和破军祭司谢衣。破军祭司是大祭司沈夜唯一的徒儿,亦是生灭厅主事,是大祭司早就选定的接班之人。
      大祭司缓缓走向神台,当经过天机祭司身边时,赤霄的嘴角,划过一丝笑。当那人在神台上站定,两侧祭司都转过身,弯下腰,向神台上的那人行礼。
      天机祭司微微回头,在后排的开阳祭司崔灵镜、天同祭司雍文迪三人微微点头,三人同时冲向神台,合力造出结界,讲大祭司困在其中。
      众祭司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一人立即冲了出来,正是大祭司之徒谢衣。他身后还有一位女子,紧随其后冲了出来,帮助大祭司攻击那造反的三人。他们并不知道,他们身后的七杀大人,适才也想冲出来,然而看了一眼之后,七杀大人却并没有行动。
      在谢衣和那女子帮助之下,靠近大祭司的两名祭司还未来得及反应,已被灵力融化成一颗颗耀目的光点。见两名祭司死去,谢衣别过头,露出悲悯的神情。他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师父,然而,他其实不知道这两位祭司,到底是不是真的该死?
      剩下的一名祭司,见势不妙,转头想对众人说些什么,然而半句话都未曾说完,一柄光剑已经透胸而过。没多久,他也如前两人一般,化为光点散去……
      大祭司见三人皆死,露出厌恶的神情。

      众祭司这才反应过来,三位祭司造反,焉知他们这些池鱼会不会被殃及?惶恐的弯下腰,等着大祭司发话。

      我流月城烈山部自上古至今,未行不义之举,却遭诸神弃置,受困北疆贫瘠之地,更饱受疾患折磨。今蒙外界使者降临,诚为流月城之大幸,本座已得苍冥城主首肯,将与使者戮力合作,率诸城民破空而出,前往下界,繁衍生息。此事关乎我烈山部存续大计,不容差失,然天机祭司赤霄,开阳祭司崔灵镜,天同祭司雍文迪三人,鼠目寸光,图谋不轨,已为本座处死。即日起,废此三人席册,灭其三族,其同性宗族百年内,不得踏入神殿半步。本座决意挽救族民,倘还有人意欲违逆,杀无赦!

      “师尊……”谢衣、华月和瞳,前来觐见大祭司。这个时候,也只有他们三人敢来。
      大祭司睁开眼:“你们来了。坐吧。”大祭司的双眼充满疲惫。“谢衣……”
      “徒儿在。”
      “为师,该死吗?”
      “师尊何出此言?”
      “他三人鼠目寸光,竟敢造反?!除了你和华月,竟无人前来相助……为师何曾亏待过你们吗?”
      “想来他们只是惊呆了,未曾来得及反应。”
      “哦?是吗?”大祭司转了个方向,“瞳?你说呢?”
      谢衣深知,沈夜最忌讳的便是背叛,这次瞳未曾动手,师傅心中必是留下了疙瘩。道:“师尊,瞳只是腿脚不便。”
      瞳很冷静,道,“属下只是觉得,那几个杂碎伤不了大祭司分毫,故而未曾上前。”
      大祭司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

      谢衣道:“师尊,那三人谋反,合该处死,但其族人无辜,能否放过他们……?”
      “生灭厅主事,破军祭司,怎么可怜起反贼来了?”沈夜的语气,冷的像冰。这话若是换了其他任何一人来说,沈夜必会将其与反贼同罪论处。然而他深信,自己从小带大的弟子,绝不会有反意,否则也不会第一个冲出来,甚至,比华月还要快。
      “一人做事一人当,为何要累及他人?他们的族人,罪不至死!”
      “是吗?印象中,你还未曾恳求过为师什么?”
      谢衣跪下,“徒儿求师尊开恩!”
      沈夜冷笑,站起身:“即是徒儿相求,为师如何能不给面子?好,为师便饶他们一命。”
      谢衣抬头,似是不能相信,竟有这般容易?“师尊,此言当真?”

      沈夜淡淡的道:“瞳,这些人交给你处置,你可要爱惜物力。对了,既然破军祭司如此恳求,本座也答应了,你可千万别让这些人死了。”
      谢衣和华月皆是一惊,落在瞳的手上,便是生不如死!
      华月忍不住出言道:“紫微尊上,还是杀了他们吧!”
      “师尊!您!”谢衣气急,不觉间一只手已指向了沈夜的脸。
      “怎么?为师已经依了你,你还要如何?要学他们造反不成?你若有异议,尽管来打败本座,流月城便随你处置!”
      谢衣只怕,再出言违抗会累及更多人,只得退后一步,道:“弟子,万死也不敢和师尊动手。弟子失言,望师尊,恕罪。”说完默默转身,向外走去……

      谢衣走后,沈夜冷哼一声:“妇人之仁。”

      瞳带了那三名祭司的族人走,之后数个月,每晚,谢衣都仿佛听见,那些人的哀号之声。谢衣捂着头,无法再想下去。若是自己不出言相求,那些人岂会悲惨至此?谢衣不明白,往日慈爱的师尊,为何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可恶的心魔……都是自己的错,为何破开了伏羲的结界,引来了心魔!师尊为何竟答应和心魔合作!为什么!
      自那之后,师尊心性大变,行事日渐决绝……

      “我的好徒儿。”沈夜不知何时来了。
      谢衣起身,跪下,叩头,“属下见过紫微尊上。”声音和动作都很僵硬。
      “紫微尊上?你在怪为师?”
      “属下不敢。”
      沈夜有些生气了,“怎么,你要为了那些逆贼,与我断绝师徒关系?”
      谢衣沉默着,不知如何作答。他自幼受沈夜大恩,即便万死也难报其恩于万一,又怎会有如此悖逆之念。可是,师尊越来越不像以前的师尊,三个祭司该死,而族人是无辜的啊,却要他们日日受尽折磨!这一点,谢衣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
      “回话!”看着谢衣掘强的脸,沈夜不觉动了火气。
      “徒儿不敢有此悖逆之念……只是一时想不通,师尊恕罪。”
      沈夜叹了口气,“起来说话,地上凉。”
      谢衣依言起身,心中却如千刀万剐——您心疼我跪在地上凉,却为何不能给他们一点点慈悲?至少,不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好了,我明日便让瞳杀了他们。”沈夜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徒弟,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慈手软。也罢,反正,等这件事情做完,自己大概也寿数不久,他生性仁慈,可堪守成之任。
      “谢谢师尊。”
      “好了,你好好歇息。”

      沈夜离去后,谢衣陷入回忆。
      那一日,神农寿诞前夕。自己顽皮,要师尊在神农寿诞上扮兔子与民同乐,师尊竟也答应了,还说自己公报私仇。那时的师尊,体恤瞳的身体,体恤族民,而如今……
      ----------以下补充流月城被删剧情-------

      沈夜:胡闹,下月就是神农寿诞,你们竟毫无准备。若我不曾问起,你们打算彻底忘了不成?
      瞳:寿诞祭奠劳民伤财,忘了也罢。谢衣:七杀祭祀所言甚是,左右每月都祭,何必多来一遭?
      沈夜:第一,瞳,以后凡我召集,你必须亲自过来,或者你也可以不来,但是不准用传音偃甲充数。
      瞳:哦,那传音鼓可不可以?
      华月:……噗
      谢衣:七杀大人,那自然也是不行的。总之,你若是不想来,那直接不来就是。
      瞳:不是不想来,是不方便。
      谢衣:啊……对,徒弟一时口误。七杀大人腿脚不便,自然要多照应些。
      瞳:哦,好。
      沈夜:第二,族民久困城中,每年也就能借着寿诞开怀几日,往后每月祭奠可以削减,但寿诞不能马虎。
      华月:阿夜说得有理。一年到头,总得让大伙开心开心吧。去年是让小曦扮兔子跳了舞,今年呢?总不成咱们也扮个什么去~
      谢衣:啊,说到这个,我倒有个主意,不如咱们这样……
      沈夜:好吧,那就按谢衣说的办,大家散了吧。
      瞳:嗯。
      沈夜:月儿,你先去。我稍后再找你确定祭奠流程。
      华月:是,属下告退。寿诞的事,属下这就去筹办。
      ……
      谢衣:师父留下弟子,是有什么吩咐?
      沈夜:公报私仇?很好。
      谢衣:这话从何说起,寿诞之日,大祭司与民同乐,岂非一桩妙事?
      沈夜:……先不说这个了,你不是说要造偃甲炉,进展如何?
      谢衣:还是老样子,如果不能燃烧五彩石以为驱动,那就很难维持偃甲炉运转。
      沈夜:为师会再想想办法,此事你先搁置吧。
      谢衣:弟子也是这么想,所以,这几日弟子在做另一件东西。
      沈夜:哦?你又有什么新奇念头?
      谢衣:弟子隔壁人家,有个叫雩风的孩子,这孩子从小就常做一个梦,梦见一道紫黑色雾气从镜中浮出,变成一张人脸。所以,雩风常常整夜啼哭。安神法术用多了总是不好,他父亲与我相识,就来问我,看有没有操控梦境的偃甲。
      沈夜:操控梦境?谢衣:是,如果有一个偃甲,能让人梦到最想见的人,最喜欢的景色,那不是很好?
      沈夜:听起来倒也有些意思。如将噩梦用作刑罚,说不定会有奇效
      谢衣:师尊,弟子做偃甲,并不是为了在这种事上。
      沈夜:哦?那是为了什么?
      谢衣:是为了让所有人过得更好。
      沈夜:……我明白,小曦也常做噩梦。要是真能做出这偃甲,或许她就能好好入睡。在梦里,看看她一直向往的万里河山。
      谢衣:嗯,我会尽量试试看
      沈夜:不必勉强,我知道这很难。你看,我是这座神裔之城的主人,主宰一方天宇。可是对人心与梦境,我却从来都无可奈何。只望上天垂怜,让你快些找到破界之法。到那时候,好歹也能去下界找些小鸟小鱼,哄得小曦开心。
      谢衣:我明白,我一定尽力。还有,若有朝一日,弟子得至下界,那弟子一定送小曦一件最好的礼物。
      沈夜:你要送小曦什么,偃甲兔子?
      谢衣:秘密~等到了时候,师尊自然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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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一切,都因自己破除了伏羲的结界而起!谢衣自责、后悔、无力。自己毕生所求,便是襄助师尊,保护族人,只为护这一人一城,然而却是事与愿违。

      过了几日,谢衣还是想劝沈夜放弃与心魔的合作。这一次,沈夜似乎失去了耐心。
      “你若还想不通,那便站起来,与我一战。你若胜了,流月城由你裁夺。但,你若败了,不得再有异议!否则,为师绝不饶你。为师说过,唯一不可容忍的,便是背叛。”
      “弟子岂敢与师尊动手……”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对师尊动手,谢衣这么多年也未曾有丝毫这样的念头!
      “机会只有一次,要与不要,随你。”
      谢衣知道,自己绝胜不过师尊。然而天生的悲悯使他想要一试,只要一试,他便还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能扭转局势。沉默良久,谢衣缓缓起身,“弟子万死,求师尊,恕弟子僭越之罪……”

      便如谢衣料想的一般,他败了。沈夜击败他,便如扯下一根嫩草一般的轻易。
      “你已经败了,日后若再有异议,我必重重罚你。”
      谢衣扔下剑,跪倒。“弟子,知道了。”
      他已经尽了全力,自己的剑法在师尊面前不值一提,偃甲也被一掌拍碎,如同薄薄的瓷碗一样,一拍,就碎了。自己原来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谢衣回房思虑再三,如若自己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法子,师尊也许还能改变心意?如今自己没有其他法子,已是再无可能劝住师尊了啊……
      谢衣在屋里留下一封信,便离去了。未曾辞行,他知道,如果被师尊知道,一定是不许他下界的。

      第二日大早,风琊来敲门,见无人响应,便推门进去。看见桌上的一封信,上面写着,恩师亲启,逆徒谢衣留。风琊嘴角闪过一丝贱贱的笑。他拆开信,只见上面写着:
      师尊:徒儿屡次违逆师尊,不孝至极,多谢师尊一再宽容。然而徒儿日夜忧虑,夜不能寐。每每思及族人之境地,徒儿只恨自己无能,愧对恩师教诲。若徒儿留在流月城,难免又要忤逆师尊。徒儿思虑再三,决定下界寻找两全之法。徒儿相信,天下之大,不会没有解决的办法。徒儿擅作主张,待日后徒儿回城,再向师尊请罪,望师尊不要因此气坏身子,否则徒儿万死难恕。还望师尊,善加珍重。
      逆徒谢衣留。

      呵呵呵呵,谢衣,你竟自寻死路?你是不是觉得你还能回来啊?
      风琊对当年沈夜选了谢衣为徒一直耿耿于怀,他只觉自己样样都不输谢衣,大祭司竟选了他为徒,权位更是在自己之上!
      若是沈夜看见这封信,日后谢衣回来,顶多是私自出城,大祭司多半打他一顿、训斥几句便罢,然而若是这封信是悖逆之语,那又将如何?

      风琊手中泛出火光,那封信顿时化为灰烬……风琊又模仿着谢衣的笔记,留下另一封信。便悄悄掩门走了。

      三日后,是每月例行的祭典。生灭厅主事、破军祭司竟未道场。
      沈夜环视一圈,道:“谢衣何在?”
      无人应答。
      “当真放肆!不来祭典,竟也不禀告本座?!”
      华月道:“想是前几日和尊上切磋,不小心伤了,故而未曾前来?”
      沈夜道:“即便如此,也该差个人前来通禀一声。”想了想,终究不放心爱徒,道:“华月,你代本座前去看看他。”
      “是,尊上。”

      祭典开始,沈夜坐在神台上,静静望着一切。不久华月归来,递上一封信。是谢衣所留。
      沈夜猜到,谢衣必是不告而别了。然而也并不想怪他,谢衣自小仁慈,若说他擅自出去找解决之法,沈夜是信的。“哼,当真是放肆,竟不告而别?”
      华月道:“谢衣从来不会悖逆尊上,想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尊上还是看了信再说。”
      风琊看在眼里,心中冷笑,谢衣啊谢衣,我看你是否还回得来?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沈夜拆开信,眉头越皱越紧,乃至华月明显的感受到,沈夜有杀意。
      “尊上,怎么了?”
      沈夜将信甩到华月面前,华月看了哑然。信上如此写着。
      师尊:
      徒儿多次劝谏,然而尊上始终一意孤行,不止戕害下界,竟还对族人狠下毒手。徒儿听闻,昭明剑可以斩杀心魔,这便下界寻觅昭明。日后定要斩杀心魔,为族人除害。望师尊莫再多行不义。你我师徒之情,就此了结。
      谢衣。

      华月道:“尊上!”
      沈夜抬手,制止了华月。又对众人道:“今日祭祀,到此为止。各自散去。”
      风琊等人躬身行礼。风琊心中却纳闷,大祭司竟没有立即发怒,要捉拿谢衣?呵呵,看来大祭司还真是心疼徒弟的很呐?

      主神殿内。只有沈夜、华月、瞳三人。
      华月道:“尊上,谢衣必是一时糊涂,他十余年来是如何孝顺善良,尊上想必也看在眼里,还请尊上不要怪他。”
      “可他的确因心魔之事多次忤逆,这次出走竟还留此悖逆之言!”
      瞳也道:“想必他有苦衷,日后还请尊上先问个清楚,再行定夺。”
      “我既然未曾在众人面前提起,便是给他留了后路。只要他能悔过,本座私下责罚了便了事。但若他回来之后还敢如此悖逆……”沈夜猛地睁眼,捏碎了茶杯,碎片插入了他掌中,鲜血顺着手腕流了下来……“本座说过,唯一不能容忍的,便是背叛!即便……那人是本座的徒儿!”
      瞳和华月暂且放下心来。又退到了一旁。
      沈夜道:“对外便说,是本座差遣谢衣下界办事,破军祭司的位子给他留着。然而生灭厅手握大权,不可一日无主。瞳,便由你接任生灭厅主事。”
      “是。”
      “此事须得保密,谁敢泄露,杀无赦。”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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