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帝王州（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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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她后来才知道自己从小长大的城市，和白家是什么关系。百年白家故地是在这里，旧时金陵，那样大的家族，老迈地从江南细雨柳烟中走过，有时细想，却觉得相当有意思，她是南京人，而白家，在四九年之前，也是南京老氏族，如果没有后来离奇的际遇，她和漠河白家的长公子白风邺，也许此生都不可能遇见，但他们的先祖，或许百年之前，早就在南京城有过交集。
一边是江南细雨柳烟的温软，一边是漠河北境白雪皑皑的坚硬，世家白氏，却选择了这样对立迥异的再生，将当年的书香门第，推至漠河以北，俄罗斯境内，短短数十载光阴，已化身为当地华侨的保护神，走□□、贩军火，无所不为。
他的家族，和他的人一样叫人难以捉摸，白风邺，用慕颜自己的话来讲，正装时也是“人模狗样”的，会说笑，会哄她，但他发狠起来，那些走过刀山火海、眼神狠戾的军火贩子都怵他……
明天，白斯年大婚。
在邻市，距南京仅有一个多小时车程的镇江。他的婚礼，想必隆重。
但她已经无暇去计较这些了，多想心累，依白氏大手笔，砸金办起的婚宴，必然不凡，媒体噱头之重，大概又会把这场海外华侨大族特意回国举办的婚礼，称作“世纪婚礼”。
她胡乱想着，在小区楼下梧桐树底站了好一会儿。盈月当天，树影婆娑，并不算晚的时间，公占小道上仍然十分热闹，跳操的阿姨三五成群结队走出来，遛狗的年轻人、推着婴儿车的小夫妻，陆陆续续从她眼前走过。人生百态，她和白斯年也不过是市集中的一粒微尘，再疼的记忆都渺渺随风而去……很久以前，她靠在白斯年肩头，也曾拖手从这条小路上走过，白先生说过，厌烦了那些没有一丝温度的金属硬梆子，他便撂挑子不做了，找个好地方，和她一辈子逍遥快活。
好地方？再好的地方莫过于金陵城，“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还有哪里比南京更适合“逍遥快活”？
誓言犹在，但人却马上要在另一座城市，和另一个女人结婚了。
真是讽刺啊。
她叹了口气，慢慢踱步上楼。
这是市中心的老式小区，设备不算太好，除了地段，几乎没有能拿出手的傍值软件，但因为毗邻寸土寸金的商圈，房产脱手很容易，并且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声光控的过道灯没有那么灵敏，她狠狠跺了跺脚，灯依然没亮。
慕颜扶着楼梯木扶手，在黑暗中，踽踽上行。手机微弱的光能够圈出脚下一方明亮，能看见阶梯。她想着心事，没防备脚下，“嗳”一声，差点被绊倒，脚尖踢着硬邦邦的水泥阶，生疼生疼。
楼上有男人的脚步声，仓促密集，正往这边来，慕颜心里一“咯噔”，来不及细想，那个男人已经下了楼，平稳的语气里也泛着几丝波澜：“颜小姐，你怎样？”
是元皓。
慕颜抬头：“你怎么在这儿？”
问完她便后悔了，他怎么在这儿？他……怎么在这儿？这还用问？！
慕颜倨傲扬起头，眼睛里泛着泪光：“是白斯年叫你来看着我的？今晚真关键呀！”她眼睛一闭，眼泪哗哗流下：“他是怕我明天去镇江砸场子？所以要你来看着我？”
元皓被她这么一搅，完全接不上话，想上去扶她又不敢，一个大男人就那样僵僵站在黑暗中。这位大小姐，可真不好惹，元皓心里苦笑，往后的日子，有得白先生受罪了。
“那不必，元皓，你们不必这样想我，”慕颜抬起胳膊，胡乱抹了抹脸，“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不会去镇江……我，我明天就离开南京，再也，再也不会回来啦。”
她说的有些急，甚至有点语无伦次。
元皓无奈道：“颜小姐，你先回家吧。”
他接过慕颜的手包，要送她上楼。
慕颜倒是没有拒绝。
上了楼，慕颜吓了一跳，——她家所在的楼层，凛凛站着好几个黑衣人，见她和元皓上来，都微微看向这边。
“你带来的人？”
那几个黑衣人见了元皓，点头示意。元皓向他们介绍：“这是颜小姐……”
慕颜微怔。听了元皓的话，那几个黑衣人立时向慕颜颔首：“颜小姐好！”她很不习惯，甚至脚足外撇，很想拔足走。元皓说：“颜小姐，这里没外人，你不要害怕——他们都是白先生的心腹！”
慕颜心道，呸，和姓白的无赖沾在一起，才叫人怕！白斯年的手下和他自己一样脸皮厚，挡在那儿一点没有要让的意思。
“颜小姐，你进去吧……”元皓把手包还给她，忽然说道。
慕颜这才发觉不妙，——门是虚掩的！这帮神通广大的军火贩子，真是无所不做，现下，居然干起了溜门撬锁的活儿！
慕颜很想对元皓翻白眼，问他一句：你们私闯民宅，干小偷才干的事，很英雄能耐？
元皓好似早已料着她的心思，对她笑笑，说道：“颜小姐，白先生有钥匙的……”
她忽然觉得颈口窜起一阵冰冷——的确是她当年料想不全啊！她住的地方，白某人都有钥匙……
“颜小姐，你并不亏，白家在漠河，在莫斯科的公馆，您也有钥匙。”
元皓的笑，居然有几分蛊惑。像极了此时人迹无踪的白斯年。
她推开门，才走进去，忽然听见“咔嗒”一声，一回头，元皓居然把门关了起来！
“你不进来坐坐？”——她刚说完这句话，就已经觉察了不对劲。
元皓在外面轻轻咳了咳：“颜小姐，我们在外面守着。”
熟悉的，水果手卷烟草的味道，淡淡在空气里散溢，在那一刻，她眼眶潮润，忽然就要哭了出来似的……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浅白顶灯，光线恰好。他临窗站着，手夹着一支手工烟，缓慢吞云吐雾。
熟悉的姿势，熟悉的背影。
慕颜几乎想逃走。
他回头看她，轻轻捻灭烟，星火搁着窗台，被窗缝里漏进的风残卷，那火光明明灭灭，最终还是在他指间悄悄偃息。
“这么晚？”
这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像老夫老妻一样，熟稔地抱怨太太归家太晚。可是，他有什么资格这样说？这样管她？过了明天，他就是别人的丈夫了！
数月来，她心情烦躁，自从得知他要和别的女人订婚、结婚，她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恍恍一天一天挨着过了，她好不容易强迫自己接受了现实，他凭什么又出现？！搅得她这样心烦意乱！
白斯年，白斯年，真是可恨得很！
慕颜抬头看了看挂钟，晚上8点。
“这还晚？白先生，你想守着看8点档？”
“别贫，”他迎上来，“老子等了几个钟了！”
慕颜推开他：“不必过来特意关照，放心，白先生，我明天没工夫去砸场子！”
“贫，还贫，”白斯年顿了一下，声音有点沙哑，“你……就没话跟我说？”
她想了一会儿，低下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有呀，白先生，我有话说……恭喜呀，祝白先生和白太太，百年好合！”
“你的祝福，我收下了，颜颜，你要记着你说的话。”
他的声音，像口咀香草，淡淡的，似乎夹着一丝薄荷的气息。
他贴了上来。
慕颜微微颤抖，想要推开他，却被他轻轻扶腰，揽进怀里。温热的气息在她脖下流窜，他贴着她的身体，微一动，在她颊边落下一个急促短暂的轻吻。
慕颜本能地反抗，捶他：“白斯年，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此刻，此时。”
“你管我？莫斯科的老头子都管不住我，你想管我？”他推她，将她逼至墙根，熟练地动手去扯她的衣服……
她恨他，狠狠踩他的脚：“不怕对不起你的小新娘？”
白斯年向来没心没肺，听她这样一说，整个身子却一痉，好一会儿，他才笑道：“怕？老头子都不怕对不起我，我怕糟蹋他的‘心意’？什么新娘，老子都没见过几回，熟都不熟！”
慕颜恨恨捶他的背，在他肩上下咬一口，白斯年没动，等她发泄完了才伏低身子，贴着她耳根，轻声：“颜颜，这几个月来……我很想你。你……你怎么一点都不想我呢？”
她顿时眼泪如泻了闸似的喷涌而出。想？她能怎么想？再想，就负疚、犯罪了，她要以何种立场，去想念别人的老公？
白斯年索性打横将她抱起，向卧室走去。
并不宽敞的小公寓里，墙上挂钟“滴答滴答”走着针，时间恍然在这一瞬静止。
=================小剧场=========================
这里是小剧场：
一日，几位大佬在国内度假，慕颜大小姐心大，撺掇穆先生的心肝宝贝一块儿去学车考照，穆枫和白斯年大眼瞪小眼……
“老白，你们家那妹儿把我的阿季都带坏了……”
“……连老子都被我们家那妹儿带坏了你没发现？”
穆先森瞪白先森三秒，开口：“唔，脑袋是有点坏……”
“穆枫你！！！！！”
慕大小姐晒的跟炭似的站在白先森面前：“风邺风邺，我跟你说哦！”
“老婆老婆，你闲得慌去学车？！老子给你当司机不行？”
“风邺你听我说嘛风邺！风邺，我跟你说哦！”
“……”白先森头上三根黑线垂下：“你倒是说啊！”
“江湖传言，……他喵的，传说□□老大退休后都去驾校当师傅啦！！此言非虚！！！”某被驾校师傅虐的一脸血的大小姐恨恨道。
白斯年喷了一口茶，向穆枫道：“梓棠，我老婆把咱哥儿几个往后的前途都想好了！合着老子以后只能去驾校开车？？”
“……”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帝王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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