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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生桩(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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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夸张地说,身经百战的我真的是被扭头后的这一幕吓到了。方才站在“人”群里的齐爷虽然脸上表情诡异,但至少还是安安静静站着,没有让我觉得如此惊慌。可此时,他竟然正在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往我俩这冲。那速度依我估计,如果实实在在撞在我俩身上的话,必定能把我们直接撞飞,再弹回来。最诡谲的是他跑起来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个正常人,两条胳膊就跟脱臼了一样软趴趴的,还不停上下甩,腿迈开的角度更是难以去用语言表述。
我跟艾慕不约而同地惊呼着往桥两边躲,眼看着不过一秒的时间他就要跑到桥上来了,我俩都是屏了一口气,紧张得几乎都忘记了呼吸。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刚一脚踏上桥面,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竟然猛地身子一僵,俯身便跌了下去,直接脸着了地。“砰”的一声闷响,几乎是同时,我不禁“嘶”得吸了口冷气,照他刚才那速度,这一下摔得估计不轻,鼻子铁定是歪了。
我跟艾慕互看了两眼,齐爷不动,我俩也自是不敢动……大致过了一分钟有余,看齐爷依然趴着,艾慕犹豫再三之后,终于一步并两步跨到了我这一头,她站在我身后露出个脑袋小心翼翼道:“不会是摔晕了吧?”我摇摇头,刚想说要不咱俩过去瞧瞧,却见齐爷忽得颤了一下,脖子朝着一边肩膀不断抽搐,就跟小儿麻痹一样。
“醒了?”艾慕蹙着眉头,又问。
我没有答,而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齐爷,几下抽搐后他竟又一次没了动静,这让我不淡定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这种感觉很强烈,却又道不出缘由,看着齐爷孤零零趴在不远处地上的样子,我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他带着墨镜走进我们的车厢,说要给我摸骨,说他不能算朋友的命格……
不自觉的,我悄然往前踏了一步,却立刻被艾慕拽住了:“叶宗,你干什么?”我看了她一眼,见她依旧紧紧蹙着眉头,道:“不能再继续等了,如果是上邪我也认了,而且上邪的话我们至少还有解决的办法,但是现在这情况,你看,以他刚才那速度摔在地上,我觉得伤势肯定不轻,再这样拖着,我怕出事。”
闻言艾慕眉头更紧了,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点点头松开了我的胳膊,我正准备走,她又说了句等一下,随即递给我一把刀。
这种东西我再熟悉不过了,我们一般称之为法器,朋友就一直会随身携带一把与此刀相似的刀——屠夫刀,屠夫刀乃是屠夫所用,常年见血收魂,煞气重,百鬼莫近。又或是钱卞的金钵,都是些可遇而不可求的法器,而且一般不会给其他人用。艾慕的这把刀较之屠夫刀更短小,却更加精致,比一般的匕首稍长一些,刀柄有一颗红色的宝石,挺好看的。
“你拿着。”她严肃道,我自然要拿着,看着匕首我其实很诧异,当年在小北圩的时候我也没见她拿出过法器,看来,这一回确实不同寻常。
见我看着匕首愣愣的模样,她轻声叫我名字,又嘱咐道:“我会在这里画八角盘,情势不对就赶紧往回跑。”
“八角盘?”这东西我是知道的,朋友曾经告诉过我,这是行内非常有名的卓家的东西,这个卓家专攻敷、法器等物,制造的都是些行内人所求之不得之物,地位自然不低。
八角盘除了他们家,没有一个派系会,而且画这八角盘必须要用到两样东西,一样是卓家人的血,另一样,就是尾三纸。除了卓家人几乎没有人见过尾三纸,也不知道这东西为什么会有这么个奇怪的名字,更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但所有人都知道尾三纸没有办法再造,也就是说卓家有这东西的库存,但是用一张少一张,直到全部用完,卓家的这个八角盘也就失传了,所以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我这才反应过来,先前在开会的时候黑西装那人介绍艾慕时说的话,那会儿没听清,这会儿倒是回忆起来了,原来艾慕是卓家的传人。这姑娘果然不简单,要知道卓家每一代只有两位传人,为什么不是一位?因为这一行凶险异常,总得留条后路,免得出事儿之后群龙无首。
我记得朋友跟我介绍这个八角盘的时候我还问过他,既同是画地为圈,与我们平时所用朱砂坟土画圈又有何不同。
他告诉我我们平时会用朱砂坟土画圈,是用来阻隔鬼的,若是把自己圈在其中可享暂时的安全,但是一旦朱砂糊了,或者坟土被风吹散,还是会遭遇危险,就像当时在大马还有鬼打湾发生的情况一样。
但是八角盘不一样,尾三纸烧成的灰和上卓家人的血,一旦涂在地上,就绝对擦不掉。保人安全自是不说,它还有打魂的作用,最可怕的是它甚至不需要把鬼困在其中就可以把鬼打散,只要鬼近距离靠近,短时间里就会消失,也就是说只要在八角盘里面,甚至是附近,很快就能完全安全。同样也正是因为这个作用,只要被上身的人进入盘中,也立即就能恢复。
这东西太强太珍贵,同时也不完全合乎行规。大家都是引路人,照理说是不能随意将鬼打散的,只有实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用,所以能见到这东西的机会真是少之又少。
而尾三纸又只有卓家的这两位传人能用,并且规定每人每两年才能领用一张,这可真真是保命的东西啊。我很是诧异地看着艾慕的眼睛,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跟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只是眼角的笑容不复。
“别画。”我稍作思考,还是决定先不用八角盘,“我可以解决。”说罢,我朝她一笑,作出了一幅拯救世界的英雄的模样,但内心的恐惧只有我自己清楚。
并不是我故作坚强,死鸭子嘴硬,如果齐爷真的被厉鬼上身,我确实有办法,只是不知道能否成功。
我紧握着艾慕给我的匕首,又从裤兜里掏出了临走时姬师傅给我的“锦囊”,这东西我在飞机上已经打开看过了,是一张我从未见过的敷。我走单也那么久了,基本上所有的敷我都能认出来,也能画出大半,但是这一张,跟之前见过的差别很大,它不是用朱砂或是墨汁写的,而是血,至于是什么东西的血或是谁的血我就不得而知了。其实朋友也告诉过我,敷基本是不会用血去画的,因为我们的血本身就可以镇鬼,没必要再去画成敷来镇鬼,所以很明显的是,这张用血画的敷,绝对不同凡响。
跟艾慕打了声招呼,我就立即抬腿往齐爷那儿走,才走了两步,趴着的齐爷又抽了几下,复又停下,如此反复数次,叫我二人皆是摸不着头脑。虽说不安,但我也没有停下步子,依旧朝他的位置靠过去。
走到很近,我才听到很轻微细碎的声音,细听之下,好像是齐爷在说话,他的语速快得令人惊讶,又非常非常轻,所以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下,方才站的稍远的我们都没听见。
我又往前跨了两步,这才得以听清他在说什么。具体内容我听不明白,但是,他所念的好像是咒?
“齐爷?”我试探性轻唤他一声,他像是没听见,依然很快速地在念咒。
“你……”我刚要再问,可话音刚落,就瞧见他的脑袋一下转了过来,满脸都是血,鼻子真的摔歪了,他瞪着眼睛看着我,嘴巴依旧不断地开合,拼命念咒。我虽被吓了一跳,但是我明显感觉到,他没有之前的不对劲儿了。
我明白了!正因为方才那一摔,他的血让他清醒过来了!
齐爷念咒的声音不绝于耳,他始终没有停下,而与此同时我发现他好像在朝我使眼色。他瞪着我,又不停往桥的另一头看,目光在我与桥的另一头之间不断来回。
瞎子都看得出了,他想告诉我那边有东西。
我扭头往桥的另一端看,除了密密麻麻的人,什么也没有啊。我又疑惑地看向他,他还是不断在看那个位置。
此时艾慕也发现了情势怪异,她走了过来,看了一会儿,一把夺过我手中的匕首,往桥那头连跑数步,然后做了一件我万万没想到的事,她扬手,跟掷标枪似的,卯足了力,把匕首跟射飞刀似的射了出去。
我不知道是何原因,那边桥墩子下的“人们”没有任何变化,而齐爷却突然停下了念咒,艰难地自己站了起来。
“CNMD!”他一站起来就抬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随即破口大骂,我下意识往后退开,他却跟发泄似的越骂越大声,边骂还边朝桥那头走了好几步,“老子今天是阴沟里翻了船了,你这B崽子别让老子知道是谁,否则老子必定把你手脚卸下来炸了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