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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肆 ...

  •   那个在无数次梦魇中重复出现的初秋,那个秦国开始大举兴兵东伐。灭韩国,攻赵国,令齐国归顺,多少土地下于铁蹄。

      在这段时间之中,又南下攻战楚国,原本有一定能力与秦国对抗的楚地,也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

      掠过天际的苍鹰,洪亮的长唳,张翅翱翔过那飞沙的茫茫野草之漠,追逐着那骑峥峥的战鼓之声。战马在这里启程,只余下那一声声长嘶,那巍然的万骑之军驰骋在这荒凉的莽原之上,手中紧握刀弓箭戈,银白铁甲的士卒驰马只向着一个方向。

      一声超越的鞭策战马的响声,“让开!少主来了!让开!”

      一骑体型矫然的河曲战马越过众人,乌骑绯色双带战袍迎风扬起,乌金相映的戎装,身后的戟器金鳞闪耀,寒光冷冽。面容所见却还是一个少年,扬起的剑眉是比任何人都多的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临阵决敌的大将之风,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前方,没有丝毫的畏惧和忧患,坚毅的目光未曾改变。

      冲出草地,迎面而来的却是寸草不生的荒漠。

      “吁!”用力牵制过缰绳,双蹄抬起,马向着长天长嘶一声,续而停了下来。身后的军队也停了下来。

      不远处的黑白两阵军队正在互相厮杀着,蔓延的尘土中,不断的呼喊和兵戈沉重的碰击声。

      他的眉翼皱了一下,握紧了缰绳。

      【羽】

      “冲锋!”我毅然的下达命令。

      战马冲了出去,战鼓似乎又激烈了几分,长响的马蹄声,扬起的尘土蔓起,在战场上混乱着。

      我拔起身后的长战戟,回旋,迅速向四处的士兵扫去,强烈的阵气逼退了敌族。战马所经之处,兵败山倒。

      不远处,作战的兵卒,秦国兵卒手中的利器正在逼近,剑尖与楚国的兵卒只有分毫之差,形势严峻,僵持着。他的汗不由的从额角沁出。

      强戟划过天空,我扬手用力挥动枪,锐利的枪尖穿透了战甲,秦兵卒倒地。我收回枪戟,没有沾上过多的血迹。

      我挹注缰绳,回头望了一眼,“你还好吧。”

      倒在一旁的楚国士兵向我点了点头,抱拳向我说道:“嗯,多谢少主相救。”

      我微微点了点头,驰马带领身后的军队冲向战场,已经苦战了许久的兵卒,开始士气大震,“是少主!少主来了。”响起了一阵欢呼。

      我虽自幼习武,这却是我第一次出征杀敌,我十二岁的第一次上战场。面前的战场是残酷的,只有彼亡此存的,虽我厌恶血溅四地,但这便是我要保家卫国的使命,堵上家族的荣誉。

      尘土之中,如夕霞的颜色,敌方的士兵如同亡命之徒一般,不断拥上来,他们的生命也是那样身不由己。

      打退了秦国军队的先锋,正在可以决胜,形势有利之时。远处按兵不动的秦国军阵中似乎有了什么转变。

      一片黑影划过天空。

      “少主,小心!”一名楚国兵卒喊道。

      我回头仰视天空,巨大的黑影袭来。巨大的石块从天而降,落在了我前方不远处,剧烈的冲击扬起的狂烈的风。不少楚国的兵卒被击中,无一幸免。还有巨石不断飞向这军阵之中,伴着腾飞的尘土,士卒的呼声,战场一片混乱。

      “闪开!快闪开!”我大声喊到,巨石扬起的风沙让人睁不开眼。

      战马长嘶一声,我不由的握紧了手。“可恶!”他们居然如此绝情,他们的兵卒还在这方阵地中撕杀,竟然全然不顾他们的死活,连自己人都不会手下留情吗。

      “少主,我们该怎么办。”一旁的兵卒问我。

      我冷叹了一句:“那是公输家族的霸道机关术,以人的力量,根本没法对抗,这里开阔的地型对我们也极度不利。想不到楚国为了功下楚国连机关武器都用了。”

      机关巨石不断袭来,冲散了军阵。我担忧的查看情况。

      从不远处传来了楚国厚重的收兵号声,一声一声,此起彼伏。

      我迟迟未动身。

      “少主,快退兵吧!硬拼是不行的!”

      我握紧手中的抢戟,“呵,真不甘心!”我牵马调转,“后撤!”

      “收兵!”

      号声长鸣,我向身后的秦国军阵中看了一眼。尽管有很多的不甘的,但军令如山,我只能以大局为重。

      半年后,秦国增兵至六十万攻打楚国,由秦国的大将蒙恬带兵进犯。楚国项氏一族由将军项燕国带兵迎战。虽项家被称为楚国最强,可是此时秦国已灭了其他六中中的四国,北诏回天乏术。军事节节败退,这一战,楚军困兽笼中,诛杀北诏将领项燕。

      楚国亡。

      ......

      雷电交鸣。

      我忘记了自己听到这个军报后,自己在做什么。

      秦国围城数日,楚国也没落了。父亲战死沙场,项家大败。如今的楚家只剩我一人了。

      我和从小教我兵法的范师傅,叔父项梁离开了楚国。我知道我不能死,一定不能。

      秦国的追兵还是尾随其后,他们不会放任何人一条生路。

      交错的马蹄声,烈风划过耳际。

      “前面的人是楚国的项氏一族,杀掉一个就重重有赏。”

      真是让人厌恶!我清晰的听到他们的喊声,都是些利欲熏心之徒。

      他们抬起□□瞄准,利箭离弦,重重的穿透了几个楚国兵卒的铁甲,翻身倒在了马下。倏忽间,我见一支箭射向了范师傅,我连忙拔剑挡下了那一箭,怒火中烧。

      欺人太甚。我驰马向方向而去。

      范师傅大惊,“少羽,你做什么?回来!”他大声喝道。

      我顾不上一切。乌骥飞驰,我从身后抽出抢戟,向那些人挥去,轻而易举。他们中有一人穿着长缨系的战甲,有几分的熟悉。是他!我恍然忆起。我反手刺向他,他扬起手中的长枪挡住了我的一击,果然是。

      “还没完呢!”马交错驰开,那人的神情对我有几分惊讶。我连手反挥,正与他的长枪相击,发出沉重的兵戈碰击之声。我快速撩起身后的一支短戟向他飞射而去,却被他一手握住了。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短戟,由惊讶转化为了一丝得意的笑。他回视我,猛然一惊,“你......”

      我抽回手中的两把短戟,星点的血迹粘在戟尖上。两边的都尉翻马倒地,我在向他射出短戟时,直截了当地杀了那两名都尉,他们连还手的机会也没有。抢在我手掌中旋转,重新插回背后。我拉过缰绳调整了一下方向,周围的的敌方兵卒畏惧的后退了几步。

      我冷冷看着那个和我交手的人。

      他不失气场的说,“敌将通名!”

      “楚国项氏一族,少羽。”我冷目看着他。

      他冷笑了一声。“我当是何人,原来你便是大名鼎鼎的项羽,难怪会有这样的身手。”

      “你又是谁?”我质问道。

      “蒙恬。”

      我念着那个名字,“蒙恬...就是你们的队伍,冲散了我们的左翼队伍.”

      他一抹浅淡的笑意,“过奖!...对了,你应该认识项燕吧。哦!他是你的祖父对吧。他的赏金是最高的,被我得到了。”他略显嘲讽地说。

      我怒视,“什么?”

      “混蛋,是他杀了项将军。”楚家军中传来士兵的愤言。

      我咬紧了牙关,手掌的力量让我生疼。“可恶!”我奋力挥枪向他挥去,力道加重了几分。这是我的愤怒,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亵渎我的夫亲,决不允许。

      他用长枪挡住了了我。“看来你真的很想报仇!可是,报仇是要凭实力的。”

      “呵,不可原谅!”我快速挥动武器,他还是接了下来。他是一个难缠的对手,手心些许的汗沁出,该如何办?

      范师傅说道:“少羽,回来,”

      “大家拼死也要保护少羽的安全!”梁叔下令。

      蒙恬冷哼了一声,“看来,你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呀。可是...你以为就凭你们就能够改变什么?好称强大的楚国不一样在我们大秦的铁骑下崩溃,就凭你们这些乱党,能做什么?”

      我反手握紧了抢戟。从远处传来了鸿响的马蹄声,秦国的援兵也赶来了,正从四面包围而来。情况越发对我们不利。几番交手,他是个难缠的对手,我有了第一次的败军危机。方邝带着胜利的笑意。

      梁叔说道:“ 范师傅,我们该怎么办?”

      “......”范师傅不语,很少连他也无对策,情况不容乐观。

      铁甲下的衣衫有了几分汗泾,手中的枪戟握的越发的重。

      恍然间,一个白色的身影闪现。锋利的剑锋划过冰冷的乌色铁甲,发出尖锐的声音,所经之处,在铁甲上留下了深重的划痕。

      “苍云甲...”那人轻叹了一声。

      蒙恬回视了一下那来人,低头望着那铁甲上的划痕,足可见那人的内力之深厚。

      剑光一闪,一排的秦国兵卒全部倒地,白衣男子执剑立于一旁。巨大的黑影掠过,竟是一头机关兽,秦国的兵卒完全不敌其力。几个服饰各异的的人也随之而至。

      白衣之人低语:“...好好给我活下去,楚国的命运还在你们身上...”

      我勒马转身,从兵卒手中取过抢戟插回身后,“多谢侠士相助,楚家日后定当回报。”

      “快走吧!...”他淡淡的说。

      我拱手,“绿水青山,后会有期。”我驰马远去,项家突破了秦国的围击。

      一路向北,不知到何处才是停歇。天,下起了蒙蒙的密雨,马迎雨飞奔而过,溅起不少泥水。四周尽是高陡山崖。我们的马速渐渐慢了下来。

      我勒住了马绳,乌骥低嘶一声,放眼山崖之下苍茫的山脉。长密的雨水溅落在铁甲和抢戟上,苍凉的声响。我缓缓取过腰间的佩剑,赤色楠木的剑鞘,我迟缓的抬起右手扶在了剑柄上,打开剑鞘,锋利的剑刃闪着银白的光芒,在雨水击打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仰头,任雨水重重的打在脸边和铁甲上。水迹顺着下颌流下,滴落。

      此刻,我为何会有莫名的悲哀。

      闭上眼,我将剑收了回去。拉过缰绳,掉头转身缓缓向前。范师傅与梁叔对视了一眼,默默跟在了身后。

      时间流逝,转眼间已过去了整整两年之久。

      秦国已经一统中原大地,可在这浩浩的大国之下,一股让秦国嬴政无法不正视的力量在涌起,为颠覆这个国而存在。为了消除所有对帝国不利的隐患,他通缉原本的其他国家在逃将后,覆灭任何可能对秦帝国造成威胁的部落,人们生活在颠沛流离之中。

      在漫漫的长途中,我在楚国与齐国的边界结识了荆天明,他的身世同我一样父母双亡,现在他父亲的旧友——被称为“剑圣”的盖聂照顾,还有身世迷离的高月姑娘,直至后来我和天纬才得知她是北方燕国的公主,还有随行一直默默照顾月姑娘的“镜湖医仙”端木蓉姑娘,我们一同踏上了风起云涌的荆棘之途。

      如今,为了躲避秦国的缉捕,我们在墨家机关城汇合,在那里,我又遇到了那年相救的几位高人:擅长琴曲但剑术超人的高渐离前辈,对自己人俏皮,但对敌人可以做到心狠手辣的雪女姑娘,轻功无人匹敌的盗跖,好有众多的反秦势力都再次汇聚,可是秦国的势力也很快蔓延了过来,机关城在一夜之间崩塌,这里也不再安全。我们再次起身离开,向东而去。

      长久的路途颠行,我们躲开秦国军队和卫庄手下的刺客的追杀,众人同行,但月姑娘却在长途之中失踪了,我们辗转来到了齐国的桑海之地,这里的日子稍微有了一些平静。

      那日我们赶路来到一间客栈前,听梁叔说起,这是是墨家的秘密联络站。人们似乎没有过多的在意到我们这些远来的异地之人,虽我们都易容,但这样的时局也无法安然。

      我顾及的查看了一下四周,天明跳下马车对着那客栈惊叹了一声,“啊!终于到了。”

      我抬手重重打了他的头,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做什么的不经大脑,好像还嫌不够引人注目似的。

      “干什么?...”他不满的捂着头,向我埋怨,才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我无奈的摇头,起步向客栈中走去。

      走入大堂,几个伙计手脚麻利的关上了客栈的门后,便转身离开。

      “啊!老朋友你们终于来了。”一个粗犷的男声传来。

      我转视声源,一名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迎面从楼梯上走来。

      众人抱拳抱拳,高渐离说道:“丁掌柜,路上不太平走不快。”

      “唉,这个见外做什么,直接叫我丁胖子就行了。”他满不在意的摆摆手,已然同各位都是莫逆之交的样子。

      我站在一旁,注视着他们。

      猛然间,一束惊悸之感从心口洞穿而过。我慌忙转身回眸,目光却触及了楼梯避阴下的昏暗角落。

      黑暗中,那一抹孤身只影映入眼帘:

      是一副极为纤弱的身躯,外穿着一套极为不起眼的粗布衣服,两条宽大的裤腿一直绾到了细细的腿肚子上,体型看来约应该就是个少年。阳光的些许光亮盈盈的打在他的脸上,在那额前半遮的发丝间,是一双明媚却又充满忧伤的靛紫色眸,虽停留却不显凝滞。

      我不由的敏感而谨慎,在这样的情景之下,我们都是受秦国通缉的“要犯”,秦国军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门口缉拿。却这样邂逅这样一个伫于暗处,默默观察我们的陌生人,我怎么可能掉以轻心呢?

      但是,我却因那个冷漠而恬静的目光怔神了。

      阴影中那样的眼神,很黯然,仿佛以此而遮蔽了那双眼睛背后的一切情思,可这样的眼神却又太复杂,像平静的水面下涌动的暗潮,令人难以琢磨,省悟不透......

      在这短暂的对视中,那双目光竟让我忘记了对此毫无意识的其他人,待到我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回头欲向大家对此作以示意时,再次转眸的那片阴影里早已空空荡荡,只徒留下尘埃寂然飞舞了...

      我的目光久久不曾移开。因为那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所掀起了澜涛。

      之后,我们也曾见过他,只是却又只是那么寥寥的一面之缘。

      那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实在太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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