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难以沫》青无冥

15、拾伍

　　【星魂】

　　......

　　十多年前。那个让我充满怨恨的地方。

　　我站在山崖的顶端，看着那海水汹涌的漫长，已然成为了一座海上孤岛的蓬莱之洲。

　　可为什么我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我真的那么想毁灭吗？想杀那些人？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我还在不安些是什么呀？

　　身旁那个紫衣女子道：“...我们该离开了，流魂。”

　　离开？对，是要离开了，去她那个口中的阴阳家，见那个我完全素不相识的东皇。

　　她拂袖转身,我却低着头，未动一步。她回身看了我一眼，语气淡泊的问我：“怎么了，流魂？你后悔了？”

　　我没后悔。我毅然开口：“我要见虞惜，你知道她在哪，对吧。”

　　她樱色的唇，微含笑意，“你不可能现在见他...她在另一个地方，你无法找到她。”

　　“另一个地方。”我对她的话极为不解，“她到底在哪里？我要和她一起离开。”

　　她深意的一笑，“你寻不回她的...不如等你变强后，再寻她如何，你不想以这样的身份在她身边吧！”

　　我沉默着，应许了她，和她一同前往阴阳家。

　　那是我踏入阴阳家的第一步，空荡的青铜长廊，周围来来往往的尸傀，皆是无任何表情。见到我，他们视乎畏惧的退到了一边。

　　看出了我的疑惑，月神说道：“是你的力量使他们都畏惧了，你身来就具有了这种不同的力量。”

　　我不语，径直向那不远处的那门走去。

　　门自动打开，迎面而来的是一片浩淼的星空，周围的空气冷的似乎几近凝结，我漫不经心的走过面前的路。一个一身长宽黑色装束出现在面前，黑色衣装下不可知的的面目。他，就是月神说的，东皇？

　　“你可以辨清狼星吗？”他沉声的问道。

　　我看着他，并不回答任何。

　　他抬起手，“你从出生就被赋予了非凡的力量，以你的资质，是他人穷尽一生也无法得到的。从此追随阴阳家，你的力量就不会再受任何力量的抑制。你的能力，将成为阴阳家最让人畏惧的存在。”

　　“真的可以吗？”我问他，没有一丝的质疑。

　　他颔首，“这是你的开始，你应该学会如何使用神给予你的力量。”

　　我默认无语。

　　“流魂。”他顿了一下：“这个名字已经不适合你了。从今日起，你的名字就是星魂，阴阳家星魂...你要加紧研习阴阳术。先退下吧！”

　　我转身离开，月神与我擦肩而过，走向东皇。

　　在那铜门再次关上前：

　　东皇轻语：“她...没有回来！”

　　“未完成使命，东皇阁下。”月神微微屈身，“我虽已经见到了那位大人的孩子，只是关于她的去向却是无法寻找，恐怕那位大人做些些什么吧。只是诛心似乎在那出现过，东皇阁下可是要...”

　　“罢了！”他叹了一口气，“诛心也不是可以随意对付的...只是没想到，她为了自己的女儿做了这么多。终有一日，她会回来的。”

　　月神应答:“是。”

　　青铜门奄奄合上。

　　一成不变的阴阳家，我靠着阶梯，操纵着面前的那个傀儡，似乎是无法集中精神，傀儡依旧还是摇摇晃晃的。

　　身后响起微微的声响，我回头见到的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女子。

　　一名女子身着妖濯赤衣，几缕红发从额角垂至耳畔。而另一名则是素色蓝衣绸裙，薄薄的面纱遮面。

　　我也略有耳闻，那赤衣之人是大司命，而那素服之人则是少司命了吧。她们也算得上是阴阳家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大司命带着不明的笑意：“这么快就已经会操纵傀儡了...可是如果不专心的话，可是学不好的哦！”

　　站在她身旁的少司命未说一句，似乎从未见她开口说过话，她目光浅浅的看着我，并不同大司命一样那般嘲弄，从她的眼中我看出了几分的关切之情。

　　我微微一愣，她的眼神和虞惜一样，我反驳道：“...不劳大司命大人费心...”

　　我要成为强者，我终要以一个强者的身份回到虞惜面前，一定要。

　　在那之后，我更加苦研阴阳术。几年后，在东皇的试炼下，我与月神打成了平手。并被秦国国君嬴政加封为护国法师。那后几个月，我都被迫呆在宫中。

　　闲来无事便与嬴政对弈。

　　棋局已经到了最后时刻，我毫不留情的胜了他，他轻笑了一声，道：“...这宫中也只有李斯与你敢赢朕。”

　　我冷笑着，并不回答。

　　那一天他喝了很多的酒，对我说：“多年前我曾遇到了她,可是无论我待她如何之好，她始终忘不掉那个人，即使那个人已经死了，她也宁愿去陪他...我没有阻止她，也阻止不了，有些东西，无论如何努力注定不会属于你。”

　　我冷语回问：“...以你的身份，何来得不到...”

　　“呵，你没明白！”他轻笑着，饮尽了筹中的酒。

　　我躬身退下。

　　那一次在回去的路上，我的心情很乱。脑海中回忆起东皇曾对我说：

　　我注定得不到你最珍视的。

　　我绝不会相信。

　　虞惜，我一定要找到你！

　　多年来，即使我花费那没多的心思去寻找，可依旧杳无音讯。

　　你到底去了哪里虞惜？

　　秦国的野心也越发的壮大。在灭韩国，攻楚国，令燕国归顺，出兵攻打楚国，初次失利后，增兵至五万，却也未完全灭掉楚国的项氏一族。

　　直至有一个，秦国开始攻打齐国，而从远处传来关于你的少许消息，我为此离开秦国，本以为可以找到你，可是在那里见到的却是尸横遍野，是阴阳术所致吗，在山脉下，却只是捡到了一块玉佩，那是虞惜的玉佩。

　　除此以外，一切似乎都是空的。

　　那后很长时间，我一直呆在咸阳的骊山。偶尔出门，一路无视了所有的人的在殿中漫步。

　　听闻，最近几日秦国要对墨家的机关城据点进行围剿，月神似乎收到了东皇的什么命令，前往了那里。

　　孤月已经升起，空荡的青铜长廊之道中，我缓步走着，两旁的傀儡无声的快速来往，带着轻轻的诡异的风声。

　　恍惚间见到不远处一个慢慢走近的一紫，一橙两个身影。

　　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冷哼了一声：“哟，月神大人回来了，真是好久不见。”

　　她停在了离我几步之遥处：“星魂大人，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客套了，真是少见，你会回来阴阳家。”

　　“自从月神大人这次去了墨家之后，咸阳就变得寂寞了许多...”我低笑。

　　月神轻叹了一声，“星魂大人，不是喜欢安静吗。”

　　我的目光转向月神身旁的橙衣女孩，她和虞惜一般的年纪，一直低垂着双眸，“...她就是那个女孩...”我也少许的知道些什么，能让东皇阁下亲自派月神前去带回的女孩定然也不会普通。

　　“不错。”

　　“哼，不愧是月神大人选中的人，果然根骨清秀，非同凡俗...”我冷冷的打量着她，对她并无好感。

　　她茫然的缓缓抬起头，我示威的看了她一眼。或许是因为我脸上的蓝色符文，她惶恐的靠着月神。

　　她的恐惧全在我的意料之中，果然这个世上除了那个她，再也不会有人不畏惧我了吧。对眼前这个女孩的不满又多了一分。

　　月神抬手，用长袍护住她，冷冷的质问：“星魂大人，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我轻语“...只是这样的眼神充满着迷茫与无邪，能否通过漆黑的漫漫长夜，你不怕，她会迷路...”

　　月神平淡的回答：“迷茫自是有的...只是因为她还没有得到自己的名字。”

　　我无趣的打量着她，她的目光像是迷失方向的可怜虫，让我觉得腻烦，“哦？名字。据我所知她是灭亡的燕国的高月公主。”

　　她微微一愣，续而她不动声色的说：“那只是她的封号，并非本名。”

　　“封号！”我深意的一笑，“那还真是太巧了，竟然和月神大人一样都有个‘月’字！”

　　高月似乎听出了我话中的其他含义，有几分诧异的看着身旁的月神，觉察到了其中的端倪。

　　月神微微扬眉，“给你一句忠告。”

　　我淡笑：“哦，洗耳恭听。”

　　“星魂大人，你最好不要对东皇阁下选中的人太感兴趣。”她冷冷的说道。

　　我无所谓的叹了一声，“好像很有道理哦！”

　　月神牵起高月的手，“星魂大人，我们告辞了。走吧！”

　　我侧身抬手，看着她们走向太一殿，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冷笑。看来月神大人还真是很关心她呢，
　　高月，月神......你和她到底有何等关系呢，真是有渊源呢，月神大人。

　　原本该来阴阳家的该是她的。

　　我不由得攥紧了双手。

　　为求取所谓的长生不老之药，我也月神等人也需要前往桑海之地，蜃楼也即将起航。
　　出发前几日，我刚到达桑海，秦国丞相李斯同邀与儒家相会，是想打压儒家吧！我无心的答应了，并随前往，那些对天下评论不断的读书人让我厌恶，随同的还有原楚国的贤者楚南公,不知他到底所安何意。

　　见到楚南公倾倒，我慌忙抬手扶住他，冷语：““南公，小心一点。”

　　他轻笑：“哦哟，年轻人你下手轻一点，我这副老骨头可经不起你的折腾...”

　　他冷笑，松开了手。

　　再次抬起头，一个熟悉至极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心猛地一惊。

　　...虞惜？是她吗？

　　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中，难道只是我一时的错觉吗？

　　正当我心烦意乱的在儒家休整之时，那个身影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看着她走近的身形，我竟然不知该做些什么。

　　她不动声色来到我的面前，轻轻将茶置于桌上。墨色的长发压在眼眸上，看不清她眼中的色彩。真的是她吗？可她为什么不言语？难不成他已经忘了我了吗？还是......见到她转身离去，我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可她竟是这么冷漠，可以的逃避着我，

　　她冷语道：“......现在的我对你只有仇恨。”

　　我愣住了，她恨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残忍的她。心隐隐作痛，我们之间就真的只剩仇恨了吗？

　　虞惜，不是虞惜。你的名字是石兰，因为恨你连自己的名字也舍弃了吗？

　　一些东西就在一时间就这样丧失了。

　　见到她离去的背影，我再也不知该如何挽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