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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摸黑战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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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没有光，没有声，如天地初开那般死寂。
玄霄不知道自己为何就如此轻率地跟着一个陌生人走，也许是对方之前“拼命”的姿态给他加了信任值，而现在，对方却貌似把他带到了一条死路。
无声，无光，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天地间仿佛孤零零只他一人。
玄霄并不怕孤寂，之前被困玄冰十九年，亦是无人相伴，只是此时此地，周围感觉不到一丝“活着”的气息，宛若死地。
玄霄下意识握紧了剑柄。
羲和还在。
这让他莫名有些安心。
羲和一直陪着他，宛若挚友。
不，即使是挚友也会背叛，唯有羲和对他不离不弃，他曾有过师长、同门、友情甚至爱情，而现在他只有羲和。
虽然此时此地也看不见剑刃的光辉，但他能倚仗的，也只有羲和而已。
那位名为“怀璟”的琼华派弟子——他现在已经确定他绝非琼华弟子，在踏入黑暗的一瞬也失去了踪影，无迹可寻。
玄霄握紧了羲和，正欲摸索着前行，忽而听的几声微弱的琴声，声音极低，几不可闻，那调子有些熟悉，和之前怀璟用来退敌的弦音极为相似。
怀璟就在附近，玄霄凭借经历过的无数次战斗积累过的经验和感觉，慢慢朝着琴声所在伸出手去。
蓦地一只手伸出，抓住了他的右腕，玄霄反应很快，反手一翻，准确的扣住了对方的脉门，奇怪的是对方似乎并没有反抗，看上去并无敌意。
玄霄松开手腕，却感觉对方用手指在他掌心写下两个字。
“归墟。”
归墟，传说中众水汇集之处，乃无底之谷，没想到其内部居然别有洞天。
玄霄下意识想询问，一开口方知对方为何以手指在他掌心写字传信——他说话的声音自己压根听不见，难怪方才听到的琴声也甚是微弱。
怀璟的手指继续在他手心划过，指尖透出的温度较之常人，更加冰凉：“我记得路，跟我走。”
玄霄依样在对方的掌心写下：“你到底是谁。”
“出去再说。”怀璟继续写下：“东，一百二十三步。”边写边拉着玄霄向一个方向走去。
玄霄却没动，只是翻过对方的掌心一笔一划写下三个字：
“那是西。”
怀璟脚步一顿，良久，方才向之前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说方向，我来带路。”玄霄提议。
怀璟自然从善如流，二人即相携而行，玄霄一手持剑，一手拉着怀璟在前开路，好在怀璟方向感虽然差了点，毕竟记忆还是靠谱的，他说方向，玄霄带路，一路之上倒是未出什么岔子，且黑暗中有人相伴，也不感寂寞。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怀璟忽然停了下来。
“何事？”玄霄问。
怀璟顿了一下，才在他掌心写下：“此地应是上古时期水火二神被囚禁千年之所。”
玄霄也愣了愣，下意识讶异于对方的博闻，但是他和水火二神不熟，上古时期的事情距离现在太过飘渺遥远，与他也没有什么关系，不知道对方特地停下来说明，到底出于什么原因。
他看不见此时怀璟的表情，只能读出怀璟在他掌心继续写道：“此地火灵旺盛，阁下倘若置佩剑于此，必能——”
玄霄手腕一翻，将怀璟未写完的字打断，然后干净利落的写下一字：
“不！”
他不会将羲和留在此地，即使他也能感觉到此地留有火灵的气息。
怀璟并未欺骗于他，但怀璟不知道羲和对于他的意义。
经历过背叛，方知忠诚的可贵。
羲和对他不离不弃，他也不会抛弃羲和。
怀璟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写下接下来要走的方向，他久历人事，也算经历颇多，特别对于“背叛”，更是印象深刻，玄霄激动的反应让他惊讶，却也在意料之中。
纵然失去了一切，他还有羲和甘愿跟随。而自己呢？那么多年还搞不定一把剑，也许应该向他请教一下经验。
在归墟这个黑暗的世界，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甚至怀璟，很久以前也是在祝融和共工被罚归墟思过后，出于想去“探监”的念头方记下归墟的地图，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现在他也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记忆和玄霄的方向感了。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二人皆下意识以手遮眼——在黑暗中行走太长时间乍见光明都觉得太过强烈了些。
眼前所见仿佛天地的尽头，海水闪烁着星辰的光辉，自四面八方汇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湖中，却仿佛倒入漏斗的水，源源不断但永远都不会溢出。
无穷无尽，无边无底，不知海水去向何方，也不必担心天地间的江河湖海会因此干涸。
这是海之终结。
此情此景，不免让人产生“天之浩大吾之渺小”的感慨，怀璟想起之前说过的话：“所有的生灵的归途大概唯有死亡，谁也无法改变命运的终点，却或许能在活着的时候尽力而为，让自己过得快活，不致伤心失落。”
玄霄却下意识皱了皱眉，怀璟的话语让他想起之前在琼华读书习字的情景，作为修仙大派琼华自然是主张“文武兼修”的，但他天生对过于文艺的语言不感冒，听了这话脑子里直接翻译成：
“人生苦短，及时享乐。”
怀璟转身看玄霄，玄霄表情依旧平静稳重，抬手一揖：“抱歉，习惯了。”
怀璟忽然笑了笑，这样理解倒也没错，只是同一段话，当时和现在说出来，心境却是大相径庭。
“过了这里，就是出口。”他说。
玄霄也点了点头，表情亦有轻松之感，纵然互不知根知底，但共患难一场，也算有缘。
过去和未来的boss站在山海的尽头，相视而笑。
章二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