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樱鬼 藤堂平助 炽羽》千岁猫

2、02

　　不知不觉头发已经养得很长了，藤堂鸾梳着披肩的长发时索性剪断了几丛，旧日去试卫馆见藤堂平助时，他的头发也已经养得很长了，只是简单地扎成马尾，也没怎么去管。
　　孩童的稚气退化成少女的青涩，藤堂鸾已经不再是那个哭闹的女生了。只是藤堂平助的脸上还带着幼时的稚气，好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得爱笑，笑的明媚，似一束迟到的阳光。
　　第一次背着父母去见他时，他的身边围着一群高大的男人，其中一个半式玩笑地问她是不是平助的小女朋友什么的，脸颊绯红，竟不知所措。直到藤堂平助叫着说只是妹妹而已！
　　只是妹妹而已！
　　那个时候，才承认是妹妹啊……
　　藤堂鸾淡笑，清纯而又微有抚媚，时光路过，有些东西在变。
　　不过记忆被什么硬生生地卡住了，好像樱花落尽时的寒气。

　　“为什么要叫哥哥呢……明明我是……私生子啊……”

　　她买了一点团子，在试卫馆碰到那个男人，他说藤堂在练习，没有答应她进来。
　　她稚气地坐在门口，像一个赌气的孩子，“……练习啊……哥哥拿刀的样子是怎样的呢……”
　　记忆中他从未以一个武士的身份出现过。
　　练习完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夕阳不均匀地涂抹在天空，像一种诡异的艺术。完美，但是窒息。
　　少许阳光戏谑地跳落在发上，是顽皮的孩童。
　　团子已经凉了。
　　她突然感觉到藤堂平助面对她的时候是很陌生的，好像发自内心的憎恨。
　　“……哥哥很厉害呢……”好似失宠的孩子，语气略带委屈，“虽然没有看到你们练习……但是……一定很棒吧……武士呢……像父亲一样的武士……”
　　时光断绝在天空中，化落成不尽的忧伤。

　　前日原野先生的女儿出嫁时，抹上淡淡胭脂，穿上了新婚的和服，格外的好看。好像隐藏在花朵中的精灵，与众不同的漂亮。
　　但笑容忧伤，似乎是强扯出的苦笑，痛苦地撕裂。
　　可是，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吗？为什么还要不开心呢？

　　她渐渐明白那些出现在她家的孩子是以什么身份进来的，如自己心爱的东西被争夺般的不悦，却没有母亲的厌恶，不过在无声无息中已然变成一种悲伤。

　　怒放的樱花绽放出层层绯色，单薄而漂亮。四月已经踏步而来，满枝的樱花开始飘落，犹如多年前那个漂亮的夏季，被时光伤得萎靡。
　　浅色的花瓣飘落脚边，那个男人愈来地不难烦。
　　“哥哥去哪了……”清澈的眸子里张望出无助与绝望，“……去哪了……”
　　心头涌上不安，像一个没有得到糖果的小孩，任性地跑开。

　　即使追至桑海沧田，我也要寻到你。

　　午后的阳光倾泻在少年身上，容颜安静得如同沉睡的安琪儿，他行走在一群男人中央，背影坚定，好似当年离开本家时的那种笃定。
　　“哥哥！”
　　少年怔住，静静转身，笑得如向日葵般明媚，却又容易破碎：“……被找了啊……”

　　她慢慢走进，倒退成多年前的女孩，“……要去那里吗……”
　　“嗯，要进京，总不能一直留在江户吧……我们啊……都想成为真正的武士啊……”
　　一脸漠然与平静，只是眼圈暗暗发红，“……那样的话……就不会回家了吧……”
　　“……不清楚啊……”轻轻回答，多多少少杂着不舍，“……对不起啊……”
　　“哥哥……一定可以回来的吧……”扯偏话题，微微别脸，清澈的瞳里是破碎的悲哀，“……一定……一定……会回来吧……”
　　阳光被繁密的枝丫挡住，如同俏皮的稚子、
　　时光在指间逃跑，未曾留下多少纪念。

　　“我要走了啊……”少年低语，默默朝着前方前行，转身之时，唇角微微张动，轻的如同瞬间飘落的樱花。
　　再见了，
　　鸾。

　　“……哥……哥……”眼里好像装满了细腻的沙子，等到揉尽、揉干，一切都已消失。
　　“……哥……哥……哥哥……”轻轻颤抖，语气痛苦，好像有什么心爱的东西，被碾尽了。
　　“哥哥……哥哥！”那刻似乎意识到什么，疯狂地奔跑，清脆的木屐声伴随着叫喊，“哥哥！哥哥！”
　　弯腰摘下木屐，双脚踏在铺满樱花的地面上，好像神灵的洗礼。

　　“昨天，做了一个梦……好像是在四月啊……无止尽的樱花漫无目的的飘落……哥哥好像要去哪里呢……我呢……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会趴在地上……哭个不停……说着什么……”

　　所以……这就是现在啊……
　　但是……我不想要啊……

　　柔嫩的樱花拂过，却锋利地割伤了脸庞。
　　“哥哥……”宛若被拔光刺的刺猬，身体没有任何防御，仍旧跌撞前行，“……哥哥……哥哥……平……平助！藤堂平助！”
　　双脚被石子碍得生疼，而木屐早已不知扔到何处。风淡淡刮过，樱花树剧烈地摇晃，那些被风蹂躏在空中的花瓣，犹如死死挣扎而早已死去的生命。
　　双腿发颤，白皙的双脚被凉凉的地面滑倒，蹭破了皮。那些殷红的鲜血点点滴落，宛若绽放的曼珠沙华。
　　只有无尽的痛苦与哭泣被埋葬在空气中。

　　那刻我清楚地听见我痛苦的呻吟，伴着淡淡的血腥味散在空中。
　　好像不断重复过的那个梦，我绝望的呢喃：

　　哥哥……
　　我，喜欢你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