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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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伎町，夜晚的城市，与白日里的安静截然相反，这个时候，这条街才仿佛活过来一般，到处充斥着喧嚣与淫靡。
堕落的武士，陪酒女，牛郎，甚至妓女，毫不隐晦地出现在大街上，完全融入到黑夜之中。
一辆白色轿车缓缓驶过，然后停在了路边，虽然引起了无数围观者，但车身侧面大大的“真选组”三字，令人瞬间望而却步。
车子引擎完全熄灭，车门从里面被打开，走出一个人。
黑色的制服整齐地紧贴身体，搭配胸前的白色领结，给男人修长的身躯加分不少，腰间随时挂着的剑因为下车的动作略微偏移，随即又恢复原样，男人冷峻的侧脸，在这片欲望的环境中也依然没有融化半分。
等到那身影完全走出阴影的角落，灰暗的路灯下，土方十四郎微微皱眉，却没有停下步伐，朝前走去。
“阿拉，那不是土方先生嘛~”周围开始有窃窃私语。
“真的诶，是来巡街的吧，好帅啊土方先生！”艺妓们难掩兴奋激动的声音。
土方无视自己出现带来的骚动，从衣服内侧拿出烟，淡定自若地点上。
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了。
每次轮到自己来这条街巡逻的时候，女人们都会激动一次，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他真选组最受欢迎男人的称号不是瞎传的。
反正…也都是一群光看外表的人吧，一旦看到自己吃蛋黄酱的样子，就会躲得远远的了吧….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爱情什么的，还真是意外地靠不住呢。
一根烟抽完的时候，土方才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发散了，于是烦躁地将烟头扔在地上，狠狠一踩。
最近都有点多愁善感啊，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土方暗暗地想，也许是上了年纪吧，再过两年也快是可以被称作大叔的人了。
“喂，那边的税金小偷。”熟悉得有点刺耳的声音懒洋洋地响在耳边，打破了土方的思绪。
“谁是税金小偷啊，你这家伙…真令人不爽！”看见熟悉的银色天然卷晃悠在前方，心脏就像炸开一般，忍不住宣泄似的。
“啊啊，别发脾气嘛~怎么了，心情不好么，请我喝一杯吧怎么样？”对方全然没有发现自己的烦躁，半眯着的死鱼眼因为带着笑意更加模糊了真实的眸色。
“我可不觉得跟你喝一杯心情就会变好，”土方重新点燃了一支烟，“相反只会变得更差吧。”说着，却兀自朝银时的方向走去。
“今天阿银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啦多串君，”银时笑得更加得寸进尺，“走吧。”
难得的没有吐糟银时的称呼，土方只是愣了愣，还是跟着他的步伐走了。
一黑一白两个背影，慢慢融入黑夜。
...
...
昏暗的橘色灯光，居酒屋内令人安心的独特氛围，因为夜晚而显得格外宁静，明明是先发出邀请，银发男人却自顾自地倒着酒，两人都没有开口。
土方凝视面前的酒杯，仿佛想从斑驳的倒影里看出些什么，但终是看不清。
素日里一见面就吵架的两人，突然那么安静坐在一起喝酒，难免有违和感。
“喂，天然卷，”还是土方先开了口，“身上的伤…还好吧？”
“啊。”
“这次的事…多谢了。”
“不客气。”
“不过，你怎么会在那儿。”
“所以不是说过了么，是因为巡警组那个邮件癖组长的委托啊。”
空气有些微的凝固，话题嘎然中止。
过了很久，居酒屋里的客人陆陆续续离开，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
“喂，”土方微闭了下眼睛，极力克制了什么，又一次开了口“你真的是白夜叉？”
银时拿杯子的手在半空停了停，“怎么，还想逮捕我？”随即一饮而尽。
“以前的事情我没有兴趣追究，”
“不过要是现行犯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银时没有说话，少有的沉默。
土方低头，继续看着酒杯，依然看不清，这一次，连倒影也模糊了。
“桂跟你暗地里有联系吧。”
银发男人依旧沉默。
“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一旦让我发现，桂也好你也好都是逃不掉的就是了。”说完这话，土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吶，多串，”银时却突然开口，“你的剑，究竟是用来守护什么的？”
“哈？”没料到会被这么问，土方愣了愣，转头看向他。
银发男人的侧脸，在灯光浮射下显得哀伤而遥远，“如果保护不了想要保护的东西，那么即使是拿着剑，所谓的武士也只个虚名而已吧。”
土方缓过神来，沉思了片刻，眉头轻微地凝重起来。
半晌，他开口，“话虽如此，但是如果连剑都失去的话，就算想要保护什么，也是无能为力的吧。”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珍惜近藤桑拼尽全力为我们重新夺回来的剑。”
说完站起身，提起剑，土方掀开帘子，复又转过头，“我不是开玩笑，你还是低调点比较好，”顿了顿，眼里捎上难以捉摸的神色，“我不希望有一天要亲自逮捕你，万事屋，你好自为之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
银时低头学着刚才土方的姿势，看着酒杯，结局也是一样模糊一片。
看不清。
...
...
回到屯所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院子里安静得连一阵轻微的风声也听得一清二楚。土方站在平日里操练的空地，静静地抽烟。
脑子里隐隐作痛，并没有因为烟的作用而消退。
刚才那样匆忙地离开，土方不得不承认，自己面对那天然卷的问题其实心虚得可以。
“哦呀，土方先生，巡街到这么晚回来还真是少见啊。”突然响起的不咸不淡的声音，土方没有回答，继续沉默。
“我记得…确实今天土方先生是巡歌舞伎町那条街的吧，啊啊~土方先生你也堕落了啊。”声音明显带了笑意，柱子后露出栗色头发的脑袋。
听到这样明显被扭曲了意思的暧昧话语，土方瞬间抱起青筋，咬紧了嘴里的烟，却懒得跟他计较。
“真是稀奇啊，”冲田走了出来，带着玩味的神色，“先是放弃了抓白夜叉去领功的好机会，又是像今天这样特地跑去提醒，还真是看不出来是那个跟老板合不来的土方先生了呢。”
“闭嘴，总悟。”土方踩灭了烟，开了口。
“不过说来也是啊，毕竟万事屋帮了真选组那么多次，知恩图报也是武士的美德嘛。”
“我叫你闭嘴，总悟！”声音里按压着怒气。
“可是，明明已经销声匿迹的白夜叉，在那样的情况下自曝身份，与其说是一时冲动，倒不如说根本是没把幕府什么的放在眼里，这样的老板，被盯上恐怕也就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吧。”
“叮——”一声，动作太快以致难以看清的速度，土方的剑已经出鞘并死死抵住冲田的脖子，被按在墙上的滋味并不好受，但并未消去那红色眼眸里挑衅般的玩味笑意。
“土方先生，你就承认了吧，”
“你喜欢老板。”
你喜欢他。
冲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土方很悲哀地发现自己除了继续拿剑抵着这家伙以外，说不出任何否认反驳的话。
喜欢….吗？
土方一直以来不愿意正式面对的问题陡然横在眼前，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让他措手不及。
好几次交手中，土方都能从那个银发的男人眼中看到毫不在意仿佛蒙了层纱的猩红眼眸，想要撩开这层纱看清楚那样的眼底下究竟藏着怎么样的过往，但终于还是望而却步。
明明是那样恬噪的性格，又是跟自己完全对不上号的火爆脾气，但土方还是被那个迷蒙得近乎寂寞的眼神吸引了，并且很悲哀地难以自拔。
意识到想要逃脱的时候，世界里已满是他的身影。
土方略顿了顿，放开了冲田。
“如果要把每个参加过攘夷战争的人都抓起来，不是就没完没了了吗，我提醒他只是不想他成了现行犯而已。”把剑收回刀鞘，“毕竟要对付他还是有点困难的。”
夜晚光线很暗，只有一点星光勉强维持着视线，但土方还是看见冲田的眼眸在黑暗中变了好几次颜色，“我啊，早就已经把老板视为同伴了，幕府什么的，从来也不是我效忠的对象，你明白的吧，土方先生。”
土方不置可否。
“所以，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也会保持中立绝不出手的。”迈开脚步，“到时就要辛苦你了，土方先生，要对付自己喜欢的人，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突然被说中心事，即使已经拼命克制，土方也还是感觉心脏被狠狠地重击了几下一般，沉痛得说不出话来。
再早一点知道自己对那个男人抱有隐约的期待感的时候，土方就曾陷入过深深的矛盾。
两个都是男人不说，单凭两个人一见面就吵架，就知道“在一起”这样的想法是有多么不切实际。
但土方还是放任自己继续隐约期待着，继续期待每一次遇到事件时那头乱糟糟的银色卷毛能出现在眼里，只是抱着“说不定哪天他能明白”这样的幻想。
而这幻想，从上个星期知道他是白夜叉之后，就永远成了幻想。
坂田银时，曾经的攘夷志士。
土方十四郎，现任的真选组副长。
这组合无论给谁看，都是绝对无法想象的。
但一想到万一有一天真的彼此站到了对立面，手里的剑将要指向那家伙的时候，土方还是难免心惊肉跳。
“其实你愿意的话，也不用那么辛苦，土方先生，”冲田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不如试着去告白看看啊，老板说不定意外地也喜欢你哦。”
土方懒得再跟他废话，转身欲离开。
“嘛~不过要抓紧了啊土方先生，在你下一次巡歌舞伎町被我藏在自动贩卖机里的定时炸弹炸死之前。”见对方没反应，栗发少年恢复不咸不淡的声音渐渐飘远。
“什么！？已经连我死的时间跟地点都想好了，你这混蛋是计划好了吗，计划好了是吗，啊！？”握紧手里的剑，土方恨不得立刻砍了栗发的少年。
但终于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继续计较。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