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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欧洲的教堂 ...


  •   元隽在MSN上问文阑,欧洲教堂多不多。
      文阑奇怪,你不是在英国呆过吗,你说多不多。
      元隽回答,嗯,很多,美国也有很多。

      去英国读硕士前,元隽在美国读书。他高中就出国,他在美国升大学的第一年,文阑去了法国。元隽回国工作前从来不知道文阑去了法国。文阑在法国,从来不知道元隽到过英国,她曾以为他和所有早期出国的人一样留在大西洋那一头的美利坚再不会回来。而且,根据三姑六婆牌桌子上的可靠线报,这个人也的确说过那样的话。他说,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文阑在越洋电话里还曾拿这话取笑现在已经回国的元隽,“你不是要找个白种女人在那边落地生根吗?”
      元隽只是笑笑,回答得云似烟轻:“小时候的气话罢了。”

      文阑有个法国女同学的母亲在一个慈善基金会工作,同时长年为教会做志愿工作,在其所在的教区甚有人缘。文阑每年的圣诞节都会去同学母亲服务的教堂看弥撒,看这位母亲排在神父之前为大家做圣诞致词。文阑就觉得这样的安排,比宗教仪式本身更真诚而神圣。所有的人都在做这样的事情,你帮助别人,那受惠的人或许并不会认识你,但周围的人却会记住你,记住你为大家做过的事情,而这样的事情本身就应该被尊敬。

      同学母亲是个微胖而和善的人,她曾经问文阑,将来想在什么样的教堂结婚。文阑闻言一时诧异,赶紧说自己不是教徒所以没有想过这些事。同学母亲却和蔼地与她讲:“可是你不觉得在教堂结婚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吗?那个男人,不是因为法律的约束,仍然会承诺他要用一生来爱你,来照顾你,来承担婚姻的一切责任。我觉得这才是一种让人无法怀疑并且让人无法拒绝的真心。”文阑当时听得甚感动,然后一冲动就和同学母亲达成共识,将来自己结婚一定在同学母亲所服务的教堂行礼,同学母亲则踌躇满志、志满意得地保证将为文阑这个非教徒的教堂婚礼扫平一切障碍。

      那是一个早期巴洛克式的小教堂,文阑去过无数次。可那天大家说得高兴了,一群女人最后甚至开车到了教堂,在寂静无人的大厅里,在那些白色粉色镏金的雕花穹顶下,叽叽喳喳地说,穿着婚纱要从哪里走进来,然后站在哪里,谁是伴娘,谁是证婚人,谁来弹琴,圣坛前要摆什么颜色的花,邀请哪些人观礼……文阑站在其间,甚至有些恍惚错觉,觉得自己已不是在讨论结婚,根本已经在婚礼进行中了。
      那一天,室外阳光灿烂,是欧洲近十年来最热的一个夏天。或许是因为在那样罕见的酷热面前,大家才都觉得,没有什么不可能。
      即使过去了很多的时间,文阑仍然觉得那样的事、那样的憧憬,即使只是回想一下,仍然是幸福的。

      一个人爱你,然后愿意和你一起,不是因为法律的强迫,不是要履行什么不得不履行的义务,而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出于他自己的真心,要和你一起——那样的事情是幸福的。

      文阑有次辅导一个汉学系学生做翻译作业。有句话的中文意思是:“你不能强迫一个人去爱。”汉学系学生却翻译成:“你不能一个人强迫去爱。”然后文阑告诉她这样翻译不对,对方最初没有完全理解,还反问了一句,“真的有区别吗?”文阑闻言愣了愣,一时恍惚,好在最后还是说清楚了。
      可是,不能强迫一个人去爱,不能一个人强迫去爱,真的有区别吗?那种只有一个人的付出的爱,就算换上不同的面孔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空间,真的有区别吗。

      银色底座上黑色的键盘,文阑在聊天栏里迅速打出一行字:你想在欧洲的教堂结婚吗?我有很硬的关系。
      元隽很快发了个笑脸回来作为答复。
      文阑看着那笑脸想了想,又写了一行字:我看到从前的弟弟妹妹们都已经名花名草各有主了,才发现你们原来都真的已经长大了,只有我一个人,生活学习工作,全都很失败。
      这样的消息发送出去后,文阑才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为自己那些失败的事情觉得难过。对方久久没有回应,她也下线关机,只当那样的话没有说过也没有人听见。

      所谓感伤,何所感何所伤,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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