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跖]不相知》莫飒的影子

9、第八章

　　每个人表达自己喜爱之情的方式都不一样，一般人可能还不好总结，比如端木蓉，对高月和盖聂完全是两个极端，但是就盗跖而言，对一个人亲近只有一个表达方式，虽然那方式比较容易让人心情愉悦——对盗跖本身而言。
　　出了那个黑漆漆的通道，天明总算是看到了阳光。立于悬崖峭壁之间的机关城，美得好像一幅画，一切都显得和平而安详，与外界的战火纷飞、生灵涂炭简直是天壤之别。一路奔波的少年，面对这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突然想到了他从未拥有过的家。
　　好奇的打量着从对面岸边伸过来的天桥，天明觉得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神奇的，包括脚下水里的那些大轮子。
　　“底下的大轮子是做什么用的？”天明好奇的问走在身旁的盗跖。
　　听着耳边轰隆隆的水声，盗跖把即将脱口而出的答案吞回去，转了转眼珠子将耳朵朝天明凑过去：“你说什么？”
　　“我是问下面的大轮子是做什么的？”天明加大音量再问了一次。
　　“你不能在这里钓鱼。”决定把“水声太大我听不清”进行到底的盗跖一本正经道。
　　“我是问，底下那些大轮子是做什么的！”天明深深的怀疑这个看着挺年轻的大哥哥是不是耳朵有问题了。
　　“哦，鱼都没有怎么会有大虾。”盗跖忍着笑意一脸无奈的摇头。
　　“……我是问！”天明深吸一口气冲着盗跖的耳朵吼：“底下的那些大轮子是做什么的！！！！！”
　　“这回我算是听明白了，”盗跖认真的朝已经喊得气喘吁吁的天明点点头，看着他“总算听到了”的表情不赞成的微微皱起眉头：“你是想下去游泳。那不行，水流太急，要出事的。”
　　看到一脸绝望的天明，盗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逗你玩的，那是机关城的心脏，是机关城运作的动力来源。”
　　比起这个答案，天明觉得自己被耍这件事比较能够引起他的注意。
　　前面一大一小玩得开心，走在最后的盖聂本着一本正经的性子，面无表情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天明看着很开心，这样……很好。
　　盗跖所表达亲近的方式，对承受的人来说究竟是幸福的还是不幸的，估计只有那个特别的人自己知道了。
　　一路走一路玩，看完了少羽对大铁锤的举重表演和天明对大铁锤的这个最后被雪女制止的搞笑表演，盗跖托着下巴靠着竞技场的围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感慨：“雪女一出马，这两人一下子就被治的服服帖帖的。”
　　纵观全场的端木蓉和班老头默默转开头：如果不是你拿着石子在天明面前晃悠，他怎么会想到用这个去砸少羽的后脑勺？！
　　闹剧结束时已经不早了，盗跖自告奋勇的带着盖聂和天明去了他们的房间，至于解说的事，就交给了早来一步的项少羽，并且绝对比他说的更符合天明的胃口。
　　离开盖聂和天明的房间，盗跖又不放心的绕着机关城视察了一圈，等到天已经朦朦黑确定没看到蝶刺才去跟弟兄们一起吃过晚饭，回了房间。
　　盗跖一直在嘻嘻哈哈，所以完全没人发现，他的心里是有多不安，也没人知道，他在默默的计划着想要拯救更多更多的性命，不论有何代价。
　　天从东边一路黑到西边，又从东方开始泛白。七八月的天不算冷，在凌晨的时间却难免有些寒意，但是坐在凤凰之上的白衣人却似乎不被影响，手肘拄着屈起的膝盖，托着下巴望着远处的山峦发呆，面上表情变幻莫测。
　　天边的第一道光的出现让他惊醒，身上有些湿润的衣衫和稍显僵硬的身体让他在恍惚中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坐了大半夜。
　　“这个该死的……”白凤咬牙切齿的愣了下。
　　该死的什么人？白凤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找不到适合的称呼来叫那个扰乱他生活的人。但是白凤知道的是，这个人对自己存在着莫大的威胁，一个能这么强烈影响到的敌人，绝对没有活着的必要。
　　白凤做了一个梦，一个荒诞的梦，他梦到一场惨烈的厮杀，那是个战场，他在战场上搜寻一个熟悉的身影，但却不知道要找谁，到处都是死去的人和正在赶着去死的人，头上是昏暗的天空，耳边还有白凤凰凄凉的悲鸣。
　　这些自然构不成荒诞两字，荒诞之处在于他在看到那个浑身是血的盗王之王被打落旁边的悬崖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冲过去挡了下来，没错，是他自己，毫不犹豫的挡了下来。这个不是梦里的身不由己，而是他白凤自己的选择。
　　此时的白凤还以为那只是盗跖白天时候从凤凰上跳落给自己带来太大的冲击，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却不知道，那是一切悲剧开始的预兆。
　　“下次见到，绝对要杀了你！”白凤恶狠狠的发誓，话音未收，手中的羽刃已经射出去。
　　羽刃意料之中的打空，阴影之中，赤练扭着腰身笑嘻嘻的走出来：“哎呦，是谁惹得我们堂堂流沙四大天王之一的白凤凰这么大火气，差点要了人家的小命~”
　　白凤抿着嘴寒着张脸，在心里给盗跖该杀的理由又加了一条：居然让我这么丢脸……
　　“怎么？不能说？”赤练不怕死抛了个媚眼，“莫不是……下不去手的人？”
　　一语中的，白凤手指紧了又紧，灭口的念头在脑子里盘旋不去。
　　该不会真的被我说中了吧？！面对白凤这态度，赤练也不由的愣了下，就白凤这个自恋到目中无人的性子，能让他心动的，那还能是人么？
　　但仔细想想，昨儿回来时候他的样子就有点不太对劲，明显心不在焉，莫不是真的遇到什么仙一般的美人了？但是昨儿那群人里，据说除了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外，有的姑娘不只有那个镜湖的医仙么？莫不是那医仙真的貌若天仙？
　　白凤不知道，这个不大不小的误会，让赤练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医仙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以为自己猜中了什么，赤练八卦心理得到莫大的满足，也不追着挪揄白凤，交代了卫庄在找他的事就扭着腰离开了这个明显一副好走不送表情的白凤的视线。
　　下不去手……白凤看着指尖的羽刃，想象着羽刃划开盗跖的胸膛，贯穿心脏的画面。一阵冷风突如其来的袭来，让他打了个寒战。
　　果然，穿着打了露的衣服会比较怕冷。白凤跳下凤凰，摸了摸它的头后返回暂住的地方。他现在急需一个热水澡和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
　　另一边，墨家机关城，正睡得好好的的盗跖突然打了个冷颤，打了个喷嚏后揉揉鼻子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了四周一眼——天才微微亮，泛着青色的光从山头穿过来，落在他的房间里——把敞开的衣服拉紧了一些，盗跖不满的嘟囔一句，抱着被子再次睡过去。
　　等会他还有一件性命攸关的事要去做，现在最重要的是睡饱，睡饱。
　　四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淡忘的东西又在盖聂和天明到来之际清晰起来，甚至让他有时候有些没办法平常的面对天明。当初有机会救下荆轲这件事，一直是盗跖心头的一根刺，平常见到小高就会疼一下，而见到天明则是狠狠一刀的分量。
　　但是既成的事实已经没法改变，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在已知的基础上尽量的挽救身边的人，虽然盗跖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可能让机关城免于被毁的命运，但多一个是一个，昨天晚上还一起吃饭的兄弟，那些他叫不出名字但面熟的兄弟，多活一个都好。
　　深深叹了口气，盗跖把脸埋进被子里，像鸵鸟一样把自己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