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跖]不相知》莫飒的影子

10、第九章

　　等盗跖再一觉睡醒，天已经大亮了，从窗口看出去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有鸟群拍着翅膀在这片绿色起飞再落到另一片绿色中，这大约是它们觅食的时间。
　　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所以其实现在也不算晚？盗跖有点迷迷糊糊的揉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为了方便睡觉而被放下的棕红色头发披散在肩头，那几缕平常时间会高高翘起的金黄色刘海像杂草一样往各个方向延展，咋一看就像个鸟窝。
　　用木盆打了点水，冰凉的山泉水扑在脸上让他一个激灵，脑子猛得清醒起来。闭着眼在旁边架子上摸索着拿过棉布制成的毛巾，将脸上的水擦掉，拿起一旁的梳子扒拉了几下，用布条把垂下的头发扎好。看着挺恼人的头发，却是意外的好打理。
　　由于时间隔得太久，所以即使盗跖已经很努力的去回忆，也只能依稀记得盖聂和天明没来几天卫庄就带着秦国的铁骑兵来攻打机关城，打头阵的是黑麒麟和鬼蝠，一个探路一个扮成大铁锤的手下潜入机关城中心投毒，用的是一种遇到光就会变成毒气的毒，名字什么的他还真记不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连这么拗口的名字也能这么顺溜的说出来，那也太不像盗跖了……只是时间的不确定性让他不得不提早做准备，不管黑麒麟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在他这里反正是已经来了。
　　门口传来零零碎碎的脚步声，大约是值完夜班回来的弟兄，盗跖鼻尖一动，扔下梳子就蹦了出去。成功从被吓得习以为常的墨家弟子手里拦截了几只肉包，盗跖往嘴里叼了一只，把剩下的捧在手里，绕了点远路去了天明和盖聂的房间。
　　“喂喂喂，小懒虫，太阳都晒屁股了快起来，今儿我心情好……”盗跖用脚尖砰砰砰的踢着门，嘴里模糊不清的念叨，直到门被打开，露出盖聂云淡风轻的脸，“……，咳，盖先生。”
　　“盗跖小哥。”盖聂冲盗跖礼貌的点点头，“天明跟少羽出去了。”
　　“哦，哦哦，”盗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想习惯的摸摸头却发现两只手都被包子占领着，不由有点脸上发热。
　　面对盖聂，前世一开始是因为蓉姑娘的事所以只是单纯的排斥着，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后期冰释前嫌后没多久事情就接踵而来，自己马不停蹄的四处奔走，见面的次数本就不多，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再见这个还像个木头一样冷冷清清的盖聂，不知道怎么总觉得是在面对巨子，有种小孩见了家长的心态。
　　其实我年纪应该比他们还大了吧？盗跖有点不服气的想，明明前世都没觉得，怎么做了回小孩气势就弱了？
　　盗跖在发呆，盖聂也就一声不吭的立在门口，两人傻乎乎的站了一会，盗跖才回过神，把怀里的包子递给盖聂：“盖先生还没吃早饭吧？要不要来个包子？”
　　盖聂倒也不是个讲究的人，别人已经友好的来了，自然不会推辞，更何况他心里清楚，在这里，恐怕会有人有意无意的忘了自己的生活需要，比如这早餐，决计是不会有提供的。只怕这个年轻人也是知道这个，所以才会特地送了早餐来。
　　伸手拿了两个，盖聂还是那副荣辱不惊的模样，对盗跖微微颔首：“多谢盗跖小哥。”
　　“举手之劳而已，盖先生和天明远道而来，也就我这个不着调的会拿区区包子招待了。”盗跖笑嘻嘻的挥挥手里的肉包，抿了下唇，似乎是犹豫了会才不太好意思的朝盖聂笑笑：“实不相瞒，机关城最近被秦王的铁骑兵和流沙杀手团盯上，不太太平，如果打扰到盖先生，还请盖先生能见谅。”
　　盖聂眼神一动，微微眯起了双眼。
　　流沙的白凤昨天一路追着他们到了机关城门口，不管机关城防守是如何严密，但其实盖聂心里清楚，卫庄是不可能攻不破的。那么盗跖这次前来是提醒还是警告？
　　盗跖被盖聂的视线看得不自在，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容易惹人怀疑，不管是他情报来源的怀疑还是对他意图的怀疑，但是比起墨家的人，他下意识的更信任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人，跟墨家并没有关系，却是在机关城被破后成了墨家的一根绝对不可缺少的支柱，直到他死都是。
　　“在下与流沙也有故，只怕在下会给墨家带来麻烦才是。”盖聂没有遮掩，实话实说。卫庄会搀和进来，其中自己的分量不小，这点盖聂心知肚明。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有打算好，如果小庄出手，迎战的必定是他。“若是墨家有难，还望能让在下助一臂之力。”
　　盗跖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什么擅长拐弯抹角的人，盖聂这么说究竟是有没有听出他的话外音他也不知道，听盖聂的回答分明是他在让他去战斗——不过想想他说的话听着也的确像是在请他出战——但其实他并没有想让盖聂去跟卫庄拼命，他跟白凤，卫庄和盖聂，他们之间有太多相似之处又有太多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同样悲哀，一个逃不脱责无旁贷，一逃不过阴阳两隔，他已经决定离白凤远远的，但是可以的话，他倒希望可以成就盖聂和卫庄。
　　但是他能怎么说？其实你师弟只是傲娇了点，你乖乖跟他回家好好打一架就好了？那绝对会被灭吧会吧会吧？？？
　　“不愧是剑圣！”盗跖用在盖聂看来有点开心过头的劲头大大挥了下手，哥两好的用油腻腻的手在盖聂肩上印上几个指印，“果然有气魄！”
　　“……。”
　　“……。”
　　一阵穿堂风穿过，盗跖讪讪收回爪子，后脑勺滴下一滴冷汗。
　　反应过头了。
　　“……盗跖兄弟不必在意，”盖聂不在意的微微笑了下，“等下洗洗就好。”
　　洗洗是没问题，但是你有换洗的衣服么？盗跖在心里默默吐槽，而且就盖聂的身型而言，在墨家还真找不到适合的衣服……总不好让他穿墨家弟子的衣服。
　　“我……我还要巡逻，”盗跖抓抓脑袋，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事情扔给蓉姑娘比较好，才道：“等会让人给你送换洗的衣服。”话音刚落，人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盖聂自然能看出盗跖的窘迫，但这点小小的意外他也不会在意，但为什么在他表明自己会帮忙对抗小庄的时候反而有些不自然呢？是不好意思？
　　而且在盗跖和白凤之间，盖聂总觉得有点什么他不能忽视的。
　　别人的事他也没有资格多管，盖聂收起自己难得的好奇心，默默关上石门。
　　日头渐渐升高，盗跖在该晃悠的人面前都晃悠了一遍后，才在大家人数算是集齐的时候提出要出去勘察一番。他说的时候跟往常一样，带着点只会让人无奈却不会惹人生厌的得意洋洋，以表明这个任务只有自己最适合，是不二人选，然后，像只灵活得兔子飞快的蹿开，消失在众人眼前，所以墨家的人并不知道，盗跖会带着致命的一身伤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