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遗传说》夜沙漠

3、童年

　　光阴似箭，五年时间飞逝而过。又是一年春天到了……
　　浩然大陆还是那么波澜不惊的屹立着，天下的形势也没有发生变化。关河宁定海外承平，五郡之外的蛮荒异族也各自休养生息。大有刀兵入库、马放南山之势。五郡各有一个修真大宗把持，秉承降妖卫道铲奸除恶的宗旨。外出历练的弟子大都带着师门嘱托，也不会发生过火摩擦。
　　但最近平静的修真界和王庭却发生一件大事。北城郡王府小王子和浩然大陆五大修真宗门之一的云昙宗联姻。已大发喜帖广邀天下正道，这可是百年不遇的盛事。
　　云昙宗本就位于北城，和西凉的梵音寺、东海的雁回峰、南郡的摘星谷、中都的风云殿并称五大仙宗，统领天下正道。修真宗门本来就自视甚高，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话虽如此，可真靠那些所谓的王权就想约束那些叱咤风云的修真高人，却也无疑是痴人说梦。天下为五，中都为皇室，下设四王，即使在战时，军队主力骨干也基本都是由五大仙宗的直系或者是旁系弟子组成，毕竟修真门派的弟子修炼到一定的境界，虽不说可人人呼风唤雨翻江倒海，但以一当百，刺杀斩首，也并非不可完成。况且每个宗门都各自有直系长老、护法等仙者守护。当今王庭本又尚武推崇仙道，皇室一脉在几百年前本也是浩然大陆修真界的绝对主宰，实力才是浩然大陆最重要的话语权，虽说如今江湖门派之争皇室并不参与，但即使是五大宗门宗主也不敢轻易得罪王庭，当今帝皇也更是在壮年就已迈入封圣境界。本也是浩然大陆一等一的强者。天下修真者众多，大都抱着挣脱轮回，跳出凡胎进而追求长生，是否真有人已入仙录倒也无从考证，偏这看似虚无缥缈之路，却历来不乏莘莘追求者，且有愈演愈烈之势，说到底谁不想永生？在浩然大陆修真被划分为七阶，分别为：仙、帝、尊、圣、道、师、士。除去最终仙境，其余六阶又各分五品。各个宗门的修炼方法又都有独到之处，但境界却又大同小异。广袤大地更有一些邪门密宗、妖兽巫族、蛮荒异种，他们又是另一种格局，修炼方法背道而驰，却又另是一番天地，和正道的平和中庸不同，他们追求杀戮暴烈，可据说入魔化形也大有跳出三界之势。但近几百年来都没有真正能登仙录的强者，所以还能维持着一种别样的平衡。
　　修炼之路崎岖难行，天赋、运气、后天毅力均缺一而不可为，五大宗门的宗主，基本也都是在圣境徘徊，至于那些早就不问世事的长老，是否有人已入尊境，谁也不会对外公开，那些介乎于人神边缘的老者，更是早就不问世事。所以帝皇的实力可见一斑，在中年就踏入圣境，虽不说空前绝后，却也可蔑视一方。
　　所以北城郡王之子和云昙宗联姻，确实是整个浩然大陆的一件大事，联姻以后，不难想象，云昙宗就有了皇室背景，真正可以凌驾于四大宗门之上。云昙宗宗主云霄天今年已经五十开外，修为也早就跨过圣境，据说已入帝境，却也没人和他真正交手，以云昙宗积攒几百年的根基，可以说是独霸北方，早有领袖群伦之势。但他是一个仗义疏财颇为豪爽的燕北名士，在大陆的名望极高。云霄天的独生爱女名唤云姿，喜穿紫衣，乃是近年来修真界大大有名的紫衣仙子，手持寒冰仙剑，斩妖除魔，声名鹊起。而她的夫君可也不是依靠父辈的纨绔子弟，皇室复姓端木，北城郡王是当今帝皇端木啸的亲弟弟端木野，膝下独子端木逸，早年就拜入云昙宗，天赋极高，又兼修两门真法，是云姿的师兄，更是未来北城郡的继承者，从小也深得云霄天的喜爱，所以这次联姻也算是水到渠成，郎才女貌。一时间，大陆所有修真界名望之士和达官显贵具都前往北城郡，热闹非凡。
　　路家镇、小竹坡。时近晌午。
　　路大叔手持头，在今年刚开垦的一方新田上除草。五年时间转瞬即过，两鬓白发也渐渐浓密起来，岁月如梭，带走了黑发，留下丝丝白色的记忆。但是那温和而憨厚的微笑，却始终没有改变。望着碧绿的一畦黄豆，路大叔心里踏实了许多，虽说家里多添了一口人，但是收成却出奇的好，日子过得也舒坦，当初捡来的路遗，都已经快六岁了，这孩子从小就很懂事孝顺，又聪明伶俐，很讨两夫妻的喜欢，和他的姐姐路婠婠也是感情极好，婠婠都已经九岁了，还天天晚上要和弟弟一起睡。但是最近路大叔也心里暗暗发愁，路家镇所有的孩子到五岁的时候都会被送去私塾，还要去镇上摘星谷分门接受考验，方能传授正宗的修炼法门，前者到好办，私塾的老师就是当初同意让路大叔收养路遗的路云老人，这几年路遗每到镇上都会去拜望老人，深得路云喜爱。可是后者就有点棘手，现在摘星谷的分门掌管者恰恰是当初摘去路遗项圈的路一笑，他可对这个路家的外姓没有半点好感，加上现在又掌管摘星谷这大宗门在这个镇子上的事务，更是飞扬跋扈。更关键的原因在于，两年前路一笑的大儿子路霸虎在镇上碰到婠婠，虽然那时婠婠才七岁，但也出落得精致灵动，一看就是一个美人坯子，想收过去放在身边做婢女，等长到十来岁再给他做小妾，当时被路大叔直接回绝了，幸好路云老人搬出他做伍长的儿子，才算把这件事给平息掉。但是，路霸虎那比其父亲还要阴狠的性格，怎么可能就这么淡忘掉。所以婠婠都没有去参加摘星谷的选拔。可路遗是一个男儿，毕竟不一样，路大叔可不愿意他一辈子都在庄稼地里碌碌无为。想到这儿，路大叔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路大嫂从厨房里面出来招呼他吃中午饭，路大叔也只好收起心思，抬头看看也是半头银发的妻子，强挤出一丝微笑道：“婠婠和路遗呢？”
　　“哎，这两个小魔王，说是挖竹笋去了，现在都没见人影呢。”路大嫂有点无奈的回答道，“我已经把饭菜给他们留下了，你干了一上午活，我们先回家吃口热饭吧。”路大叔牵起妻子的手，点了点头，两个人自顾回家吃饭去了。
　　小竹坡后面的竹林里，不时传出两个半大孩子的笑声，顺着那轻柔的春风，荡漾开来。似乎这漫山遍野的翠竹也很享受这种只有童年才会出现的欢乐。

　　阳光透过稀疏的竹叶如碎银般的铺撒在竹林里，路遗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锄头，站在两颗苍翠挺拔的大竹前，黑漆漆的眼睛四处乱转，却怎么也找不着姐姐的身影，慢慢的眼睛上蒙起一层轻雾，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婠婠让他在这儿等着，自己去竹林深处找掉落的小草帽了，路遗心里有点害怕，因为开始姐姐老是和他讲一些恐怖的妖兽，什么吃小孩子啦，什么五只眼睛三个角啦，现在他一个站在这儿，风又比开始大了一些，就感觉周围好像阴森起来一般，小手紧紧的抓着锄头，但是硬是没有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因为姐姐说过，不喜欢掉眼泪的孩子，他自然不能哭，姐姐的话，可比爹爹的话还要管用些。
　　就在路遗越来越恐惧的时候，背后终于传来了脚步声，回头一看，婠婠正笑吟吟的拿着草帽，手里还捏着好几朵蘑菇呢，俏生生的站在几米外，一脸笑嘻嘻的冲他打招手。
　　“姐姐！”路遗脸上马上又恢复了神采，三步并着两步的来到婠婠身边。
　　“你哭啦？”婠婠故意板着脸。
　　“没有，没有，我就是眼睛有点酸，真的，我没哭呢，眼泪都没有，你看，你看！”路遗连忙分辨。着急得小脸都红了，连忙踮起脚尖把脸蛋伸过去给婠婠看。
　　“恩，这才是我的乖弟弟，装竹笋的篮子呢？看，姐姐菜了好几朵蘑菇，晚上给你炖汤喝。”婠婠看到路遗那着急的表情，一下乐了，笑靥如花。低头在路遗的额头亲了亲，拉着他的小手去寻装了好几个竹笋的篮子。
　　婠婠今年九岁，个子比路遗高了半头，一头浓密的黑发让路大嫂编成一个大大的麻花辫子垂在腰际，身穿一套浅蓝色的长衣，配上紧致的五官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虽说身材还完全没有发育，但也是楚楚动人，惹人怜爱，尤其是那一笑，两个浅浅的酒窝，更是锦上添花。
　　路遗的个子也长了不少，一头黑密的短发，两只黑漆漆的眸子，尤其是那如女孩儿般长的睫毛，更是让他显得分外可爱，穿着路大嫂自己做的一套粗布灰衣衫，和婠婠站在一起恰似一对金童玉女。
　　两个小孩子抬着一篮子竹笋，慢悠悠的转出竹林，婠婠还略显稚嫩的声音清脆的响了起来。唱的是一首当地的民歌，路遗卖力的抬着篮子，边走边听姐姐那如黄莺般的歌声，小小的心里也多了一份陶醉。
　　回到家还没有进院子，路大叔夫妻就迎了出来，路大嫂一把接过篮子，路大叔也抱起路遗，在小脸上亲了两下，乐呵呵的往厨房走去。虽说路遗是捡来的孩子，但是在家里，两夫妻可是分外的心疼这个孩子，视如己出都不够形容。
　　中午的菜很简单，豆腐青菜，全部是自家种出来的，但是一家四口人却其乐融融，似乎这清苦的生活根本不是发愁的理由。其实谁说不是呢，这种天伦之乐，带给中年人的那份享受，是物质给予不了的。
　　吃饭的时候路大叔把路遗要去学字和摘星谷接受考验的事说了一下，路大嫂和婠婠正在吃饭的筷子都猛的顿了一下，路遗看在眼里，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虽然他还差几天才到六岁，但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有很多事情他也是隐约有些明白，但是懂事的路遗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埋头吃饭。开始那温馨的氛围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吃完饭后，路遗帮着姐姐一起把碗筷收拾干净，就一个人出了院子，婠婠要帮助路大嫂泡黄豆磨豆浆，往时，路遗也会帮忙，但是今天他没有这个心情了，也没有什么目的的，路遗顺着屋前那条小道，慢慢的走上了管道，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发呆。官道本就比较荒凉，西出的人很少，现在正是中午，更是空旷无人。
　　“小家伙，你发什么呆呀？”
　　“啊！”突兀冒出来的一句话，把路遗一下吓得跳了起来，他抬头四处张望，却又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笨蛋，在这儿呢。”原来在大青石的正下方有一个稍微凹陷下去的地方，一个老人懒洋洋的在那儿晒太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