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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秘密(九) ...

  •   展昭被来电吵醒的时候,一只手臂突然横过自己接听了电话。
      “喂?”尚未清醒的沙哑嗓音带着一种性、感的味道,白玉堂翻了个身,用脸在展昭脖颈边蹭了蹭。
      展昭隐约听到赵虎的大嗓门在电话那一端嚷着什么,伸手从白玉堂的手里抽走电话。
      “出什么事了?”
      赵虎咦了一声,“换人了?头儿,刚才是谁?”
      展昭被白玉堂搂住不得自由,被子下头光、裸的身体交缠在一起,男人几下磨蹭,很快就让彼此有了感觉,暧昧的气息瞬间升高,玉堂俯身过来,慵懒地亲吻展昭脸侧和脖颈。

      展昭一手撑在玉堂肩头,用眼神发出警告,对着电话那头说话时依然很淡定自若,连气息都没有乱一下,“别管是谁,你那边什么情况?”
      赵虎那头的背景音有些混乱,警车的鸣笛声呼啦啦过去,有那么一瞬间还淹没了赵虎的声音。
      展昭抬眼看床头的夜光表,才早晨7点过。

      “啊对!”赵虎一拍脑袋,“我和张龙不是调查姜广吗?他弟弟姜城,就是那个年轻的主任——我知道我知道,头儿你先听我说完,他不是说他家普通得很吗?张龙查到他父亲有一个私密账户,里头有一大笔来路不明的钱!”
      展昭皱眉,推开白玉堂坐了起来。被子一往下滑,露出他大半的胸膛,结实紧致的肌肉线条在清晨的微光里显出蓬勃的力量感,胸口以下还有暧昧的吻痕。玉堂已经算收敛了,并没有闹得太过份,只是展昭起身的瞬间,还是感到腰部附近的不适。

      白二少爷体贴的将枕头给展昭在腰后放好,又在展大侠脸侧亲了亲,这才起身套上睡衣,兀自去洗手间洗漱。
      展昭压低声音问:“他父亲应该是普通的上班族,私人账户说不定是姜城以他父亲的名义开的。”
      “我们也这么想!”赵虎道:“头儿,你别怪我出损招,我昨晚上用匿名的方式揭发了姜城这件事,今天一早就有上头的人来内部审查了,但我觉得有古怪。”
      那头张龙将电话抢了过去,“你说话能不能利落点?当讲故事呢这是?”
      然后他道:“头儿,上头今天一早就带走姜城了,半点没有为难他父亲的意思,他们家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表面上看是上头来人审查,但我觉得像是另有目,比如通过这种办法将姜城保护起来了。”

      “我也觉得是这样。”展昭揉了揉眉心,“虎子这招算是投石问路,至少我们能确定,上头和姜城确实有什么关系了。”
      “可之后我们就很难查姜城这条线了。”张龙皱眉,“再深入的话,会被对方逮到的。我估计昨晚的匿名报告已经让他们起疑了。”
      展昭想了想,“先别轻举妄动,转移调查对象,咱们暗的不行就明着来,记得我们之前的挡箭牌吗?查之前的□□势力,逮住姜广这条线不要松手。”
      “是!”

      玉堂洗了个澡清爽地走出来,发现展昭已经衣着穿戴整齐,正对着镜子在翻领口。
      白二少爷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情绪,比起之前和这人的相处,现在心里是踏实得不得了,怎么看这人怎么顺眼,心里的喜欢仿佛汇聚成了江海,波涛汹涌的不行。
      他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上前,伸手搂过展昭。鼻尖上的水汽蒸发后带了几丝凉意,冰冰地贴住展昭的脸侧。
      展昭伸手拿过他手里的毛巾帕,将它打开遮住男人的脑袋,胡乱地搓了几把。
      “我要去办事了。”
      玉堂叹气,只觉得这温馨场景仿佛昙花一现。但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他也知道展昭不容易。

      “去哪儿,我送你。”几下擦干发尖的水珠,脱了睡袍套上衣服,白玉堂想起什么似的,说:“实验室那边的事我和大哥还在追查,还有合作商的事,已经快有眉目了。”
      展昭点头,一边和白玉堂往外走一边道:“我现在有个大概的想法,不过还缺点东西。”
      玉堂伸手按下电梯,收回手的时候将手指轻轻放在肩头,行了个看起来特别肉麻的礼,带着笑道:“随时听候你的吩咐。”
      展昭顿时笑起来,漆黑的眸子转了转,道:“我们把其他所有的想法都先排除,就只看你的陷空岛。他们要你陷空岛的技术,要能看懂图的技术人员,又让尤佳莉将数据捅上高层,让高层用着理由拖延你们陷空岛完工的时间,而他们却趁机收买你们的合作商。种种情况来看,他们是想比你们更快设计出‘天空之城’,可如果是他们想做的事,就应当是上头极力阻止的事,为何他们明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还是顺了集团的脚步,拖延了你们的时间?”

      玉堂是一点就透的人,立刻道:“他们有自信,那群人完成不了天空之城。这么说来,陷空岛当年的审核很快就通过了,到后来却遇到阻碍……是在那群人突然出现在大众面前的时候。”
      “他们隐藏了那么久,却在陷空岛开始修建时出现了,这大概是给了高层一个警钟,他们发现了陷空岛的问题所在,所以才想办法拖延你们竣工的时间。刚好尤佳莉奉命阻拦,高层就顺水推舟了,虽然看起来他们是无意中合作了一件事,但其实各自目的又有不同。”
      “所以陷空岛……”白玉堂看向展昭,展昭点头,“我觉得不是陷空岛的数据有问题,而是他的设计理念有问题。”

      两人从电梯出来,白玉堂为他拉开车门。二人很快开着车飞驰在道路上,玉堂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陷空岛的宣传广告是天空之城,崭新的世界——同时这也意味着一种新的秩序开始诞生。你想,人类从地面居住搬上高空居住,道路一旦连同,不仅打开了人类新的交通环境,连带整个科技都会产生巨大的飞跃。”
      玉堂拍了拍方向盘,眼里绽放出光芒,“有一个很古老的故事,是日本漫画家所创造的未来的世界。我曾经很喜欢那个故事,人类的生存环境从来就不会局限在一个地方,而只会被局限在思想里。我想打开这扇大门,让新的世界和新的秩序诞生……”

      白玉堂眼里的光倏然又暗淡下来,变得冰冷,“这么说来,那群人要的就是这个?”
      展昭沉吟了一会儿,觉得已经抓到了关键所在,“新的秩序,新的世界。集团的人不会这么想,他们是特种兵出生,最擅长的只是执行任务。况且只凭他们,新的世界和秩序是不会诞生的,想要登高望远的人向来都是手握重权的人。”
      玉堂从后视镜看他一眼,“你是说,想要创造新秩序的人是……高层?”
      “恐怕这不是警界的问题,而是政府高层的问题。”展昭知道这绝对涉及敏、感问题了,但思维却如脱缰的野马,越来越清晰地展现在自己面前,无法阻止它前进的脚步。

      特种兵,高级任务,机密,新的秩序,失踪——通缉犯。
      这一系列的发展似乎慢慢能串联到一起,展昭闭上眼,将头微微往后仰靠进椅子里。
      “现在我们再加上一些支线。”他伸手在半空虚画,仿佛在脑海里描摹出了所有人的关系图,“林向微,姜广,姜城,他们三人到底在里头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车里陷入沉默,显然这个问题还有待考证。车到了目的地,白玉堂降下车窗往外看,“墓园?”
      A市市内有一家小型的墓园,这是早在很A市建立初期就存在的地方,后来经过几代人的改革,这里却始终维持不变。
      墓园不大,里头却设计的非常安静漂亮。它修建在一座小山坡上,从山下往上看,能一眼看到一颗巨大的望天树,撑着巨大的伞盖遮蔽了的大半天空。

      两人停好车,徒步从石阶楼梯往上走。就算不是清明时候,也有稀少的人从山上扫墓下来。
      “姜广就埋在这儿,当年出事之后,他家里人原本打算将他迁回老家的墓地,却被一个人拦了下来,最后葬在了这里。”
      白玉堂道:“这里的地价可贵得吓死人。”
      展昭挑眉,“不过有人当时正赚了一笔大钱,买下一块墓地还是绰绰有余的。”

      两人问过管理员,很快找到了姜广的墓碑。白色的石头上雕刻着姜广的名字,生辰,中间贴着男人的相片。
      看上去确实很年轻的一个男人,笑容很是开朗,就这么看起来,完全是一个和□□毫不沾边的普通人。
      “这块墓地的位置很不错。”白玉堂左右环顾了一下,发自真心地道。
      “那个人选的,当然。”展昭蹲下身,看着那墓碑,喃喃自语,“你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玉堂站在他旁边,问:“给他买墓地的那个人,是林向微?”
      “恩。”
      “他们关系很好。”
      “听张珏说,应该是非常要好。”展昭道:“林向微会不会给姜广报仇?”
      “用什么报仇?精神分裂?”白玉堂毫无同情心地笑了两声。
      展昭皱起眉,“肯定有什么……”
      大部分的线索其实已经很清楚了,少的就是指正的证据和弥补整张拼图缺失部分的细节。

      有时候细节决定的作用太大了,搞不好就会影响到整个局面的扭转。
      展昭干脆坐在草地上,盘起双腿,抱起手臂,就这么看着那墓碑想了起来。他能做的努力都做了,就算跟着王朝马汉跑外勤,结果也还是一样。
      倒不如沉下心来,好好想想。

      玉堂有些不满,“对着死人的脸就能想案情了?你怎么不多看看我?”
      展昭勾起嘴角,“你别咒自己好吗?”
      玉堂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里有歧义,顿时黑线。他双手插兜在展昭身边走了一圈,东看西看,也不去打扰那人想事,他自己脑子里倒是蹦出很多古里古怪的想法来。

      那群人如果是要考验展昭值不值得信赖,那么当初科技博览会的爆炸案就不是冲着展昭去的?
      可如果没有自己的提醒,展昭说不定真的会受伤。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其实当时每人身上捆上一只炸弹,展昭也活不下来。
      看起来是足够矛盾的情况,到底是想让展昭受伤还是不受伤呢?当时猜想是一个警告,原本还说得过去,现在又突然进了死胡同。
      还有那个自杀的人,到底又是什么意思呢?

      白玉堂觉得展昭的推想里恐怕还有偏差,但又没有实际证据来指出。事实上无论是自己的猜想还是展昭的猜想,都只停留在猜想上而已。
      玉堂莫名其妙的觉得,展昭会有危险。这种预感让他浑身都不舒服起来,站在这安静的墓园里,似乎突然被谁盯上了,背脊上一股冷意窜过,让人毛毛的。

      展昭此时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目光转向正朝这边走来的一个女人。
      对方看起来已近中年,头发乌黑,带着一点自然卷的蓬松,随意用头绳扎了起来,面上的表情淡淡的,好似边走边在发呆。
      她手里提着一个口袋,从边缘能看出里头装着香火纸钱。应当是来给谁扫墓的。

      女人很快走近了展昭二人,这时候才停下步子,有些诧异地看看两人,又看了看墓碑。
      “你们……?”
      展昭反应过来,“以前单位的同事,来看看他。”
      “姜广的朋友?”女人似乎很惊讶,将口袋放下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狐疑道:“这可奇怪,我还不知道他竟然有你们这么优秀的朋友。”
      她说着,熟门熟路的将一只碧绿色的小口坛子拿了出来,往里头插上香烛,又摸出打火机来点燃。
      现在的扫墓已经不流行火烧冥纸什么的了,大多数人都买一束花,放在墓碑上然后在旁边静静站上片刻,悼念一下失去的亲人爱人或者朋友。
      这个女人看上去却很传统,她将纸钱拿出来分了三部分,一部分压在墓碑上头,一部分放在了旁边两个墓碑上。
      嘴里碎碎念:“邻居之间互相照顾一下,麻烦你们了。”

      展昭蹲下身,帮她把白酒拿出来,倒满一杯,轻轻浇在香烛前头。
      “我们常年在外地,最近刚好来出差,便来看看老朋友。”
      女人哦了一声,不咸不淡道:“他的朋友多,全国各地哪的人都有,不过自从他死后,我倒是一个人都没看到过。”

      展昭发现女人表情淡漠,并没有因谈及姜广的死而难过悲痛。想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时间总是会冲淡很多东西。
      可这话要怎么套呢?展昭想了想,“他过世的时候我不在国内,听说是得罪了什么人?这些年也没有一个圈子的人跟我联系过……”
      女人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展昭觉得她的眼睛里藏了很多东西,好像一个人已经守着一件事太多太多年,想要倾述,却无从倾述,如今被问起,心思复杂,反而不知从何开口。
      “他跟我说,要去车站接一个朋友。”女人沉默了一下,慢慢开口,“然后就没再回来,后来才知道他被一群混混捅死在巷子里头。”

      展昭道:“这群人未免也太嚣张了,警察抓到他们了吗?”
      “没有。”女人将落到脸前的发丝往后捋了捋,看着墓碑上男人笑得灿烂的相片,说:“其实我老早就有这种预感,他总有一天要出事。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这是我的直觉。人不都说,女人的直觉很准?他跟我认识的时候,已经换了三家工作,后来进了一家出版社做了个编辑,我还觉得好笑,他居然能做编辑?明明就是个坐不住的人,最喜欢的事就是到处跑……”
      女人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钱夹子,翻开让展昭看,“他最早的时候做过摄影师,你能想象么?是战地摄影师。”

      战地摄影师?
      姜广的职业太多,明面上在履历表里能查到的只有很少一部分,而暗地里不知情的职业还有许多。
      他们得到的消息是和□□有关系,却不知他居然还做过摄影师。

      展昭将那相片拿着看,那是一张在土凹里拍下的瞬间画面。几个穿着迷彩服的人影扛着枪从他镜头之上飞奔过去,四周硝烟弥漫,在相片里呈现出一种灰蓝色的调调,再远一点的地方,能看到战火纷飞,连带云彩似乎都染成了一种灰黑色。

      白玉堂也蹲下来看,远一点的地方能看到绿色的帐篷,上头有个红色的十字叉,应该是驻扎的医疗所,姜广身边的土凹里还躺着一个人,用帽子遮住了脸,看不到长相,他的手臂负伤,鲜红色的血液从绷带里侵染出来,满身是土渣,带出一种生命的颓然感来。

      女人道:“这是他唯一给我的纪念品,我们交往不过两年半,他的秘密太多……其实我已经想跟他提分手了,却没想到,他没给我这个机会。”
      展昭注意到,女人的手指上带着一枚结婚戒指。这么多年过去,大概她也早已嫁做人妇,只是看这样子,每年还是会来给姜广扫墓?
      女人似乎看出展昭的疑惑,主动道:“他们家的人不怎么来,说他死得不明不白,指不定是和那群混混有什么联系。偶尔他妈会来打扫一下周围,但也只是偶尔……大概隔两三年才来一次吧,我不忍心,毕竟他是给我印象最深刻的男人,也是教会我什么是爱情的人。我放不下他……”

      女人将钱包拿回来,笑了笑,“现在说这些可能有点矫情了。”
      展昭摇头,“不,我很感动。有人还记得他,姜广泉下有知,会很欣慰的。”
      女人一直很随意的表情突然就松动了一下,她抿了抿嘴角,“你觉得……他真的是和那群混混有什么恩怨,所以被仇杀了吗?当年警局的人是这么解释的,可我总觉得……我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展昭敏锐地看向她,“那你觉得呢?我是指,以你的直觉。”
      “不知道……”女人摇头,“他说去接个朋友,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好像前一天他们就联系过,但就这样出了事。那个所谓的朋友也没有出现,他这人有时候很不靠谱,但那只是表面,接触久了你就会觉得他有很多秘密,但他从来不说,就算是喝醉了酒,也是个非常口严的人,警惕性很高。”

      “喝醉了酒也不会说?”展昭眯起眼,“你难道试图问过什么?”
      “不,是他弟弟……”女人道:“姜城,他们兄弟俩关系并不好,但有一天他来我们家吃饭,姜广喝了很多酒,我收拾碗盘的时候,听到姜城在问什么,可姜广只是打酒嗝,什么也没说。”
      “问了什么?”展昭问。
      “……不记得了。”女人摇头,“多少年的事了,只是因为姜城和姜广的联系就这么一两次,所以有印象。”
      待到女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前,展昭突然问:“林向微,你认识吗?”
      女人脸色顿时有些复杂,想了一会儿才低声道:“认识,他们那时候关系很好。林向微后来发了财,成了大作家,姜广却过世了。”
      白玉堂直觉地感觉到了什么,问:“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女人皱起眉,“朋友而已。”
      白玉堂摇头,“你是姜广最亲密的人,你一定知道他们不一般。”
      女人诧异地抬头看他们,“你们知道?”
      展昭就算不知道这会儿也会点头说知道。
      女人道:“算了,林向微为他做了那么多,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再说人都死了……”她顿了顿,“不管你们从哪儿听到的消息,那是真的。不过只是林向微单恋,姜广并不喜欢他。”

      姜广是个彻头彻尾的直男,这从女人身上就能看出来。从女人的话里,也能听出他们短暂交往过的日子,是多么幸福。
      那么林向微是什么情况?展昭皱起眉,看着女人走出视线,他突然道:“姜广大概一早就认识集团里的人。”
      白玉堂也想到了这一点,挑起眉,“战地摄影师……确实有可能碰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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