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五前传][承轩]时过境迁》芜枋

1、时过境迁

　　《时过境迁》

　　夏侯瑾轩带着瑕到达聚会地点时，那儿已经热闹得像一锅煮沸了的水一样了。各种新鲜的旧面孔来回穿梭，洋溢着或熟悉或已经不熟悉的笑脸。都是些平日或许连名字都不会想起，但见着了总能想起名字，且倍感亲切的家伙。
　　瑕还有点害羞，安静地站在夏侯瑾轩身后，比往日要文静许多。夏侯瑾轩笑笑，拉起她的手去和老同学们打招呼。
　　皇甫卓比他早到一刻，已经介绍了许多人给夏初临认识。夏侯瑾轩介绍那些老同学给瑕认识的同时，也在认识那些老同学的家属们。班主任老谢也来了，前阵子他就说得很明白，有男朋友的都带着男朋友，有女朋友的都带着女朋友，都给他老老实实来认家长。好嘛，老谢的话谁敢不听，等着吃榔头么？于是能带的都带了。
　　这一场同学会，就又多了许多完全新鲜的面孔。
　　读书时或许内部消化不少，但学生就是那样，从初中到高中，从高中到大学，各自前往不同的学校，一般也就散了。即使是当初的金童玉女，也未必能经受得住时间的考验。
　　落座时其实还是熟悉的和熟悉的坐一块，夏侯瑾轩和皇甫卓就是坐一块的，即使毕业已经五年，他们两个也常常见个面，一起吃顿饭，聊聊天什么的。属于好基友一起走那一款。瑕和夏初临也认识，她俩一凑堆，没聊上两分钟，瑕就恢复了平日的七八分神采。果然有个熟面孔一起轧场子，就是不一样。
　　刚坐下喝了两口茶水，皇甫卓这个直肠子就去上厕所了。夏侯瑾轩自己继续喝茶，没喝到第三口，突然就听到一个大咧咧的声音说：“姜承你坐那干嘛？来啊来这边，跟你们家宝玉坐一块撒。”
　　宝玉是读书时同学们给夏侯瑾轩起的外号。他们学校不兴整天穿校服，这给了学生极大的展现自我品味和个性的机会，夏侯瑾轩的喜好作为一个男生来说有点奇葩。他整天穿红色，夏天穿各式各样的红T恤，春秋穿各式各样的红格子休闲衬衫或红外套，冬天还特骚包的两件红色羽绒服换着穿，外加他脖子上还挂了个长命锁，整个就跟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似的，宝玉这外号也就不可避免地成了全班公认的夏侯瑾轩代名词。夏侯瑾轩已经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先起的这外号了，总之它一在班里出现，全班都这么喊他了。开始当然不习惯，听多了，也就随他们去了。
　　而那时候夏侯瑾轩和姜承是非常好的。好到他们住的地方明明在两个方向上、要坐两个不同的车站回家他俩都能在路上磨叽至少半小时才各回各家那种。加上一直是同桌，平时好得简直有点黏糊了，连皇甫卓都常常感到自己像个电灯泡。所以别的同学在和姜承提到夏侯瑾轩的时候，有时会开玩笑地带上一句你家宝玉，跟夏侯瑾轩说话的时候，也会开玩笑地带上一句你家姜承。
　　虽然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可同学会似乎就有这样的魔力，能让时光倒流，往昔重现。
　　夏侯瑾轩因此和姜承对视了片刻，夏侯瑾轩尝试用云淡风轻的态度对他笑，结果是他真的很轻松就做到了。然后姜承就沉默地带着他家属过来了。伴着那大咧咧的“对嘛这样才对，宝玉你咋没看到你家姜承呢还要我来”的声音。
　　夏侯瑾轩有点不知道该看哪才好，正好瑕这时问他：“你家姜承？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这无形中就化解了夏侯瑾轩无数尴尬——姜承已经来到身旁——他就干脆跟瑕介绍起姜承：“他们开玩笑的……姜承是我高中时的好友，高考结束后我们断了联系，所以没跟你提起过。”又转头去跟姜承介绍瑕，“这是我女朋友，瑕。哎？这位美女是……？”
　　其实姜承一进来，夏侯瑾轩就已经看到他了。自然也没漏掉他身边领着的美女，什么身份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了，夏侯瑾轩不过是故作吃惊，不想让姜承发觉自己一早就注意他罢了。
　　“……我女朋友，欧阳倩。倩儿，这是夏侯瑾轩。”
　　姜承仿佛还是和以前一样，言简意赅，能说一个字时绝不说两个字。
　　欧阳倩笑着冲夏侯瑾轩点点头，在和他空了一个位子的地方落座。中间那个空位当然是留给姜承和他叙旧的。
　　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夏侯瑾轩默默在心里给下评价，趁姜承坐下的空档，开了瓶酒，给他满上。满好给自己也满上了——原来只想倒半杯来着，一走神就已经满了。倒完夏侯瑾轩也回神了，暗骂自己没出息，想抬头说点什么活络气氛，却发现姜承正盯着自己看。
　　“我记得你以前不习惯喝酒，别喝多了。”
　　夏侯瑾轩一愣，嗯嗯哦哦了两句，才找到大脑信息系统处理中枢安回脖子上：“没事，我现在酒量不错了。”
　　说完夏侯瑾轩就想给自己一巴掌，他还没给呢，一旁的瑕已经吃惊地揭他老底了：“你哪来的酒量，前俩月不是喝了三杯就吐了？”
　　有一个迟钝的女友，关键时刻总要掉一掉链子的。当然更该怪的是自己，那信息系统处理中枢是安回来了，可线路没有对接好，看，出故障了吧。夏侯瑾轩尴尬地冲姜承和欧阳倩笑笑，正想说点什么揭过这茬，姜承已经转头叫了服务员拿个新杯子过来，又点了瓶果啤。
　　正是夏侯瑾轩高中参加各种聚会时习惯喝的那款。度数极低，老少皆宜。
　　夏侯瑾轩一时怔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各种滋味翻腾，正好这时皇甫卓也解决完个人问题回来了，又无形中帮他化解了许多尴尬。皇甫卓看到姜承就坐在夏侯瑾轩旁边估摸也愣了一下，然后他很善解人意地拍拍瑕的肩膀，说想换个位子。瑕当然同意，皇甫卓就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夏侯瑾轩身旁。
　　有了皇甫卓助阵，夏侯瑾轩顿觉轻松不少，果啤也送上来了，他一边喝一边和姜承还有皇甫卓闲扯了些过去的事，几句话下来那些生疏感暂时都躲了起来。又问姜承毕业后做了什么工作，杂七杂八，其实都是些他自己也不在意不关心的问题。
　　但是他真正关心姜承什么事呢？
　　夏侯瑾轩自己也不知道，他也没勇气多想。
　　其实夏侯瑾轩当初是真的暗恋过姜承的。原因是怎么回事已经想不起来了，大约有很多，数也数不完。
　　夏侯瑾轩有一阵子不吃早饭，那阵子一到大课间姜承就押着他去买早饭，看着他吃掉。又有一阵子夏侯瑾轩迷恋灵异事件，皇甫卓听过了会训他叫他别信那些不讲科学的东西，姜承虽然也不不相信那些，可是会愿意放了学陪他留在空荡荡的学校里感受传说中的灵异气氛。冬天太冷夏侯瑾轩缩在位子上不乐意动弹，暖手的开水总是姜承帮他到开水间泡的。……林林总总，还有许多。
　　喜欢一个人，未必总是有原因，如果有，那一定很多很多。
　　因为有那么多，才会喜欢一个人。
　　后来怎么回事，夏侯瑾轩已经不想再回想一遍了。因为某个原因他们冷战了很长一段时间，总之等他回过神，已经联系不到姜承了。
　　问了很多人，都说不知道姜承的联系方式。姜承就跟人间蒸发似的，不见了。
　　折腾了整一年，夏侯瑾轩也渐渐放弃了。学生时代的手机号他一直没废掉，如果姜承想找他，任何时候都能找到他。但是姜承也从来没找过他。
　　所以。所以后来也就那样了。
　　他交了个女朋友。然后带着女朋友来参加同学会，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姜承。
　　一晚上夏侯瑾轩差不多都是在信息系统处理中枢失踪和信息系统处理中枢接错线的状态中度过的，临结束时他们俩才交换了电话。
　　同学会大抵如此，大部分人之间互相只是留个手机号码，其实就是给彼此留个名字和感觉。离开这个地方后就又会回归到自己的生活中去，互不相干，等下次同学会时再亲热地交换一下各自最近的联系方式。夏侯瑾轩估计，姜承对他来说，也已经从那绝对的唯一成为这大部分人中的一个，往后的日子里他不会主动再联系姜承。姜承应该也是一样。
　　即使如今看到姜承依然会生些特别的感慨，譬如年少轻狂，譬如时间飞逝，但也只能是感慨罢了。
　　谁也不可能真的再往前多走一步。
　　他已经有女朋友，他也已经有女朋友。
　　他们各自都已经开始了新的人生。
　　同学会只是仿佛有让时光倒流，往昔重现的魔力，而不是真的可以让时光倒流，往昔重现。
　　时过境已迁。
　　过去不会再重新出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