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爱》楼某人

14、新年

　　过完新年，大雪封山了。
　　白桑村整片都成了白色，积雪覆盖了整片大地的麦子和麦垛。一脚踩下去，雪能陷到膝盖。陈玲在院子里堆了个两米高的小雪包，带着陈星把里面掏空，留了一个一米高的小门，挂上布帘，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陈星用一个破旧的铁盆夹了两块烧的通红的煤块，放在小雪包里，小小的空间立刻暖和起来。
　　陈玲就在这里给陈星补课。偶尔小憩一下，完全不用担心会着凉。
　　父母忙着给亲戚拜年，因为积雪封路，车子寸步难行，只能打电话代替往年的上门拜年。
　　家里的年货异常丰富。妈妈天天变着花样给陈星做好吃的。陈玲跟着沾光，也胖了一点。邻里街坊闲来无事，大雪天没有能做的农活，除了早中晚例行拜神上供品，就是凑到一起打牌拉闲话，聊着家长里短。
　　今天中午，一堆人就凑在陈玲他们家嗑瓜子打牌。
　　陈玲妈妈摸了一张不怎么好的牌，皱着眉头不怎么高兴。邻家婶子刚刚八卦完隔壁村子她娘家的邻居的儿媳妇跟同村刚有了孩子的一个有妇之夫搞婚外情的事情，两片大嘴巴上下翻飞，瓜子皮嗑的满桌子都是，恨不得把两个人夸大成现代版的潘金莲和西门庆。其余几个大妈听个乐子，兴趣来了添上两嘴。
　　小小的高潮过去，邻家大婶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一拍大腿，神神秘秘道：“你们猜我早上从南边转了一圈看见谁了？”
　　陈玲妈妈琢磨着牌，随口问：“谁呀？”
　　邻家大婶小声道：“李美丽！”
　　一群人炸了窝的母鸡一样：“李美丽！”
　　“她过年不在娘家，在这儿干什么？婚都离了还待在村里不嫌丢人。”
　　“哎，她也够可怜的，前两天集会也没见她置办年货，如今男人没了，儿子不在跟前，也不知道怎么办呢。”
　　“那也活该，好好的日子不过天天打麻将，现在谁家的媳妇不是上上下下伺候一家老小，她倒好，不照顾家里还闹了天大的笑话，离婚早晚的事……”说这话的是村子里有名的孝顺媳妇，就是嘴巴不饶人。
　　陈玲妈妈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邻家婶子道：“你那个时候不在家不知道，那个离婚闹的，够难看。”前因后果说完，有人道：“估计还是不死心，当时离婚离得爽快，现在没了赚钱当家的，才知道日子不好过，柴米油盐不说，也没个主心骨，现在后悔了，天天守在家里等着韩建国回来。梦还没醒哪……”

　　正说着，木质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陈玲妈妈手一哆嗦，出错了牌，抬头看见不省心的女儿现在门口，张口道：“吓死人了，讨命鬼，不给你弟弟好好补课过来干什么？”话音刚落，陈玲面无表情，让开门，后面站着同样面无表情的李美丽，韩建国前妻，刚刚被八卦的对象。
　　一群人像被按了消音器一样，整齐的沉默下来。
　　……半晌，陈玲妈妈才回过神，尴尬笑着“哎呀，李美丽你咋来了不进来，来来过来坐。”
　　霎时，屋子里的人像是重新找到舌头，集体失忆忘了背后说人坏话被撞到当面的尴尬，七嘴八舌的扯开话题。
　　李美丽眼皮一掀，画着浓妆的脸上似笑非笑“我说呢今天怎么这么邪门，出门就踩坑里差点摔我一跤，原来是有人背后嚼人舌根，也不怕吃饭噎着走路撞车！”
　　一屋子人齐齐变了脸色。
　　扔下话李美丽转身就走，陈玲跟着她送出门去。李美丽嘲讽道：“小姑娘最好别跟人学，乱嚼人舌头根，好歹是名牌大学的呢，别跟你妈一个德行。”
　　陈玲瞥她一眼，回道：“我妈什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总不会沦落到一个人过年。最起码还有个男人呢。”
　　这话反击的漂亮，李美丽转头瞪着她，嘴巴一动想骂人又忍住了，问她，“我听说你也在市里读书，那你见没见过韩建国？我找他有事。”
　　陈玲眼底一片莫名的神色，并不看她，随口道：“没有。”
　　李美丽皱眉，“怎么一个个都没看到？死鬼说走就走，躲我呢吧……”
　　她骂骂咧咧的走远，没有注意到身后陈玲的手指藏在袖子里，掌心一片清晰的指甲痕，隐隐渗出血。
　　陈星从小雪包里出来，看着她站在白茫茫的雪地里，瘦瘦的一道人影，欲言又止。

　　过了十五，陈玲返回了学校。她报完道，好不意外接到韩建国的电话，邀请她继续为韩晓君补课。她翻了翻课程表，犹豫着，然后答应下来。
　　这天晚上，韩建国抱着她亲吻，依旧吻的热烈。片刻后他停下来，手指抬起陈玲的下巴。“怎么了，丫头？”
　　陈玲很茫然。
　　她无疑是爱着这个男人的，有时又忍不住怀疑，我会不会有一天也跟李美丽一样？空守着一个房子，等着再也不回来的人？我们之间有结果吗？
　　韩建国等不来她的回答，硬热契入她的体内，拉回了她的神思，温柔的盯着她“丫头，有我呢。别担心，告诉我怎么了？”
　　陈玲一边承受他的充实，一边流下泪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越难过，越不想停下。
　　她的头贴着韩建国的肩膀，泪水沾湿他一小片皮肤，惹的韩建国心疼不已，然而陈玲却又不肯停下，弓着腰，努力靠近韩建国，不允许他停下来。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贱，甚至就算他们之间没有结果，她也愿意陪他上/床，陪他谈一场不计后果的恋爱，
　　韩建国心痛又难过。
　　他只能不停的亲吻她的额头脸颊脖子，表达自己的担心。他的手正如此刻陈玲需要的那样，紧紧拥抱着自己的小爱人，担忧又自责。
　　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怎么万全的解决，所以他还没有说出口。如果他知道陈玲怎么想，一定会先给她一个承诺，打消她的顾虑，舍不得她担忧。
　　他一直说着我爱你，在泪水和欢愉中拥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