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爱》楼某人

13、勇气

　　年长的恋人睁开双眼，眼眶微微发红，眼神却极致温柔，在少女手心厮磨。
　　一个历尽千帆，一个情窦初开。
　　韩建国低沉的嗓音压着自己也没能发觉的轻颤“丫头，你……认真的吗？”
　　他心底如同大海卷起滔天海浪，一边束缚着冲击岸边礁石的急切渴望，一边小心翼翼，生怕吓着柔嫩仿佛花朵一般的少女，海水轻轻托着细白的浪花，如同托着他隐匿在深海下的一颗真心，虔诚又自卑，“我比你大太多，”他轻轻道：“实在不值得你……”
　　“你爱我吗？”少女像是看穿了他的恐慌，目光纯澈炙热，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又问了一遍“你爱我吗？韩建国。”
　　当然爱。
　　怎么能不爱。
　　只有他知道他对于婚姻其实是有一点愧疚，不是来源于对家庭和孩子的失职，是来源于白桑村某个夏天的夜晚，万里星空下他听到少女伤心的低泣时没有忍住的心疼，抑或者是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看见少女浅睡的身姿突如其来的心动。
　　从此内心开始了道德和私欲的痛苦的拉锯战，一半是冰，一半是火焰。
　　然而下一次，下下一次，还是没能忍住，那颗心动的种子一点点发芽长大，长成如今的遮天巨树。
　　韩建国抱紧少女的身躯，手臂肩膀的肌肉绷到极致，拥抱勒痛了陈玲，让人窒息，“爱啊。”
　　“我当然爱你，丫头。”
　　天知道我有多爱你。

　　回应他的举动是陈玲此生最大的勇气了。她推开韩建国，一颗一颗解开了上衣纽扣。

　　她十八岁，他三十五岁。
　　一场业火自静谧中燃烧，□□为柴，情思为烈焰，轰轰烈烈。
　　之后的事情陈玲就像是处在激烈的梦中。
　　我不会后悔。她想。执拗却幸福。

　　第二天初冬的阳光洒在床铺上，长发在阳光中变浅了颜色，温柔的散在少女白皙的脸上，一只粗糙的大手轻轻拂开发丝，男人在少女额上珍重的落下轻吻。
　　陈玲睁开眼睛，感觉腰像被碾过一样酸痛，后背接触到男人温热厚实的胸肌，她想起来发生了什么，脸噌的红了，手忙脚乱的裹紧被子把男人踹到床下，动作太大牵连到大腿肌肉，强烈的酸软令她一下泄了力气，几乎要扑倒在床上。
　　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接住了她。
　　韩建国好脾气的搂着她，又心疼又好笑“丫头，这么快就不要你家掌柜的了？”
　　陈玲双眼瞪他，微微瞪圆的眼睑和睫毛削弱她的气势，使得她看起来像一只炸毛的小麻雀，“你……你乱说什么……谁家掌柜的？”
　　掌柜的在白桑村的意思等同于操持家务的女人叫自己在外赚钱养家的丈夫‘老公’。
　　韩建国看着她可爱的杏仁眼，看她遍布吻痕竭力遮挡欲盖弥彰的小反抗，忍不住笑着又亲亲她。
　　我可爱的小麻雀。他幸福的默念。
　　陈玲又羞又气，从他的眼神觉察到不妥，拉开被子低头看到密密麻麻的红色痕迹，脸上的红色迅速蔓延到脖子。大脑隐隐回忆起昨晚的画面，甚至令人燥热羞涩的小细节，蒙上被子不肯出来了。
　　韩建国趁机瞅见了她，刚刚平息的火焰又烧了起来，他诱哄自己的小爱人抬头，趁机拉开被子钻进去，在她耳边轻轻邀请，“再来一次，丫头。”

　　整整一天就在胡闹中度过。晓君粮油店歇业了一整日。
　　日子这么过了七八天。在陈玲的强烈要求下，韩建国终于答应放她出去打工。工作是放假前跟褚英说好的，在一家教育机构担任中学生的补课老师，一起的还有大老远跑来的余娇。余娇倒不是因为挣钱，就是单纯陪着闺蜜体验生活。她上次就隐隐觉得闺蜜有心事，这次索性借着机会打探。三个女孩子碰了面，一起搬到补课学校提供的宿舍，开始了寒假的打工生涯。
　　关于住宿舍这件事韩建国出乎意料的没有反对。有些事情，自己开心就好，没必要非要全天下都知道。跟勇敢无关，过自己的生活，也做好随时面对挫折的准备。
　　一起打工了三天，余娇就连猜带诈的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这个号称陈玲最好的闺蜜并没有表示反对，她说：“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只要不损害他人的利益，跟别人又有什么关系。”她的态度令陈玲很感动，相比之下，褚英就显得沉默了一些。
　　补课的生涯过的快乐又有趣，年底临近春节，陈玲甚至收到了学生们的礼物，小小的一支香薰，她开心不已。余娇和褚英也收到了别的小礼品。学生们对于这些比自己大了四五岁的小老师们很是喜欢，上课有趣，教学方式灵活，更难的是能够理解家人不能理解的青春期小烦恼。
　　陈玲在短短的一个月的补课生涯中，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大学老师所说的，教育是一项持续而伟大的事业。
　　她真的感觉自己有了清晰的责任感，对以后的事业也有了更多的信心。
　　腊月二十九，补课学校正式放假，陈玲和姐妹们结束了打工经历，领到了两千多的工资，虽然不到，但是充实又开心。
　　告别了褚英和余娇，陈玲接到父母的电话。父母的态度照旧冷淡。爸爸隐隐表达了想要女儿回家过年的想法，妈妈跟陈玲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过年也不回家！有空了回来给你弟弟补课，赚那几个钱浪费时间！”
　　陈玲难过了一会，很快收拾心情，准备了几份礼物，买好当天的车票打算回家。
　　临走前，她拿了一个红包托韩建国转交韩晓君，两个人依依惜别。

　　韩建国的拥抱和温度给了她很大勇气去面对冷漠的家庭。
　　只是在大巴车上，看到手机提示银行卡多出来的一万块钱，她五味陈杂的同时又感到幸福。
　　越是在两个人相同的故乡，她越能感受到自己对于未来的惶恐。
　　她的路，注定走的艰辛。
　　但她不怕，那个男人的爱，是她的铠甲和力量来源。

　　腊月三十的晚上，陈玲帮父母做好年夜饭，煮熟饺子，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父母给了陈玲的红包她照例给了陈星，此外单独又给了陈星一个红包。陈星捏着红包有些惊讶，想要说什么又在父母理所当然的目光下闭上嘴巴。
　　表面的合睦就是她不高的期望。
　　幸好年年如此，也不幸年年如此。
　　午夜新年的钟声响起，韩建国接到了一个电话，耳边的鞭炮声和电话里的同步响起，他默默微笑，分享对方与自己同样跳的飞快的心跳和喜悦。
　　韩建国今年在弟弟家里过年。儿子在身边，孤儿寡父惹的不明真相的人叹息同情，只有韩建国自己知道自己并不可怜，他对儿子默默感叹，儿子，爸爸好想你的新妈妈。
　　思念如春草，夜夜逐君生。

　　韩晓君因为收到了意外的红包，开心的咧嘴笑。
　　两颗心，咫尺天涯。

　　后半夜，陈玲被电话震动吵醒。
　　她匆匆披了外衣出门，被藏在拐角的韩建国一把抱在怀里。
　　陈玲的惊喜被淹没在狂热的吻里。
　　两个人在新年午夜的白桑村接吻。只是分别了几天，却感觉度日如年。
　　白桑村村民的家门口家家户户都点燃着红灯笼，高处看去一片星光闪烁，好不喜庆。听着风声呼啸，韩建国心疼的脱下大衣圈住陈玲，自责道：“丫头，都怪我，害你冻着了。”
　　陈玲摇头，嘴角上扬的角度如实表达了主人的好心情“韩建国，我好开心。”她笑道：“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
　　韩建国也笑，大掌一托把她轻松抱在怀里，心里如同被蜜糖浇过，不枉费自己半夜偷偷开车两个小时来见自己的小麻雀。
　　他们相拥着，一片晶莹的白色落在两人交缠的头发上，紧接着，万千白色飘落。
　　下雪了。
　　新年的第一场雪在这个午夜悄然降落。
　　不远处陈玲的家门口，陈星怔怔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没发现大雪落白了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