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也不争春》潇翎妃

15、为他人作嫁衣裳

　　这一日天清气朗，惠风和畅。俗话说：“八月流火”，七月下旬，也是酷暑难耐。故忽有一日清凉，俏也心情大好，连击打野兽的暴击率都提升不少。

　　两人从长安出发，因一无地图二无规划，每逢岔路凭心情择一而行，几日便失了方向。又因作者觉得路引什么的太麻烦，直接和谐掉采取游戏设定——城门守卫AI均不足，如未触发支线剧情全体背景化。

　　好在无论是历经不知几世，其中不乏天生地养经验的卞沚，还是家学渊源，复得名师指点的俏也，无论城镇乡村，甚至荒郊野外都不难过。便是饮食偶有粗糙难咽，被衾时而阴湿刺鼻，乃至于山洞破庙，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最是难得时间有一人琴音相和，不需一言，不得一字，两心似无间隙。常常一句话未出口，连目光交汇也不必，不过是清音一缕，想表达什么，彼此便心知肚明。

　　“如此好天气，不做些什么简直浪费~”俏也弃了削尖的树枝，拖了一枝穿心的不知名一人多高野兽到河边，手背拭去鼻尖汗珠，指责一早坐在河畔垂柳下连呼‘腹中饥渴’的卞沚偷懒。

　　卞沚懒洋洋抬头望她一眼，举了举手中衣衫，一丝细线尚且连在一条裂缝上，已是缝了一半。葱白十指飞针走线，另一半裂缝须臾缝好，偌大的三棱型挂口，不仔细端详根本看不见曾经勾破过。

　　“良辰美景确实不可辜负，阿梅手上功夫惊人，今日哺食便劳烦你了……莫非，阿梅姊更愿意拿着在下衣衫练习刺绣？倒不是在下吝啬舍不得区区衣物，不过再麻烦阿梅姊出手，怕是明日在下只好盼着天降衣物了。”

　　他唤“阿梅姊”源自那日邂逅，一时没认出俏也。后来经历、年纪与常人别有差异，彼此心知肚明，再唤‘阿梅姊’便有了几分调笑之意。俏也悻悻住口，抽#出一把三寸许的匕首剥皮割肉，又削尖细枝若干，穿成肉串架火烧烤。

　　一时半会儿她竟无法反驳——三天前闯进这座迷雾森林，这本不算什么。卞沚与她轮班采摘狩猎，昨日外衣在荆棘里勾破了好大一条口子。按着惯性思维将衣服交给身为女子的俏也，谁知俏也的针黹女工水平惊艳得令人哭泣：耗费了三个时辰，终于在卞沚外衣上完成了一副后现代立体感十足还原度颇高的巨大蜈蚣刺绣。

　　今早得回外衣验货的卞沚那一瞬间表情精彩得无以复加。这位从未见过手上功夫如此脱俗还敢接过别人衣裳的妙人——的前·仙人失语良久，方撑开一个柔情似水（淹不死你）的笑容，一字一顿，缓缓道：“阿梅，日后朝食哺食，唯有你安排的最得我心，你只顾这一项便好。”

　　然后用了一上午拆线= =俏也缝的针脚细密至极，又往来反复还不得补了半斤线上去。等俏也打死午饭兔子收拾好，这才重新补完素日常穿的那件外衣。这一回印象过于深刻，恐怕轮回转世几次之后某人依然会记得“君子远庖厨”的真正含义【喂！

　　吃饱喝足，俏也挖了个坑把兔子残骸及其附属物品丢进去，埋好，盖上土踩结实。闲来无事又烤了一只鸽子解闷，事后诸葛亮这才想起来反攻之语，得意洋洋轻声笑道：“阿沚这手绣活让我实在爱的没法，若你是女子，求亲的还不得踏破门槛！”

　　“阿梅莫怕，日后你被人求亲绣不得嫁衣千万莫哭，了不得在下代劳。”平白无故多了一倍工作量，手上勒出了细细红痕。他某一世渡魂为绣娘，练得好一手针线，只是实在是没见过俏也这样的。哪怕是将门虎女，亦不曾听闻谁补个衣服能补出结结实实一条大蜈蚣。恼是不恼，取笑却难免。

　　“阿沚所言甚是，能者多劳，不但嫁衣盖头绣帕，顺手连我小定大定晒妆孝敬的针线归了一齐代劳，还有我夫婿姑舅妯娌妗子婶子七大姑八大姨的荷包衣裳等等包圆了如何？”俏也岂是一听婚嫁话题立刻羞涩回避的古代女子？御姐脾气一上来，噼里啪啦便是一道道霹雳还回去。

　　“……这……不好罢？”卞沚知她不是凡俗女子，但不知她居然连婚姻亦敢轻言，反倒被她噎住，本是占了一回上风，立刻打回原形。

　　杏眼一眯：“有何不好？三年了！你知我存于此世，却好似不存在一般——连见都见不到我，谁家愿意娶一团浮云清风摆着好瞧煮来泡茶不成？横竖我早就死了，多在这人间留一日，便多看一日世间风情万种。”

　　看见卞沚神色有异，悠悠然补上后半句：“更有阿沚颜如舜华，多瞧一眼便是一眼万年~看到两眼即不枉此生……不枉此番奇遇哟……！”

　　原汁原味的古代伪少年敌不过她的面皮，再度败下阵来。只觉耳垂红热，如欲滴血。待要怎地，却又不能，生生咽下，又恐她得寸进尺日后愈发张狂，顺着她款款笑道：“好一口锋牙利齿，怕是轩辕剑都能一口咬断。罢罢罢，说不过你。求我代你绣嫁衣还不容易，不肯拜我‘卞师’，许你一个‘卞郎’如何？”

　　俏也怔住。她自忖这次前来，存在不明，身份尴尬，唯满腹心事，却与何人说？心中自有一人，若哪怕有一具与常人无异的肉体凡胎，她也不惧踏碎千万荆棘万千阻碍与之执手。

　　——奈何没有。世人万万千，甘愿梅妻鹤子相伴终老的能有几何？她自知卞沚不在意，可她不知卞沚之心，故并不愿言及自身婚姻，言语间带到了，不过敷衍了事便罢。

　　双手十指交错，极锋利的眸光闪向卞沚双眼，话语流出唇畔，却是既温柔又和气：“我倒是曾有幸，得一位嬴姓赵郎求娶为妃——哦呀哦呀，那一年的烈焰仿佛还燃在身上，阿梅胆小，唯恐重蹈覆辙呐！”

　　那一次二人关系在俏也眼里尚是“姊妹”，虽不知公子羽如何作想，她为了全一段情谊，履一段诺言，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便是公子羽求娶时几乎明说的“挡箭牌”之意，她理解了，亦照做无误。若不是心中念他想他，很是没必要再赔上一生。

　　“左右在下今年才十四，离加冠成人足有六年之久。待你改变心意，随时可以告知与我，免我三书六礼准备仓促，怠慢了你。”绝口不提那一世他忘得差不多、剩下的几许记忆碎片。

　　“……什么味儿？”俏也忽尔嗅到一股焦糊气息，猛地跃将起来，从火堆上抢救了焦糊到底的烤野鸽，丢给水波不兴的少年，嗔道，“都怪你！（删除）作者都安排笑傲江湖盈盈烤焦青蛙的情节了，你在这样小心她安排你关窗子失手掉下杈杆的情节！（／删除）我去重新弄来一些罢。”

　　她恼了，卞沚自然要哄：“是是是，都是我的不是，阿梅姊不必烦恼。”打了个呼哨，将焦肉丢给闻声而来的野猫土狗，自是一哄而上，一抢而光。

　　“一丝肉都没浪费，阿梅姊~你的厨艺自当是‘造化钟神秀’，今日之哺食我来烧烤，请坐，稍待片刻。”

　　俏也当真不会逼着他啃食焦肉，谁知道有毒没毒。见他如此行事，甚么恼意愠怒不禁烟消云散，乐不得坐享其成。反正她的烧烤技术悉数为“阿姊”手把手传授，味道总是八#九不离十的。

　　唯一可惜的，是需要进食的，仅有他一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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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出了那片密林，已是深秋——若是二人认真行走，大概早就出来了。不过卞沚似乎很享受俏也的带路方式：每每遇到岔路，扔树枝决定方向。于是历时大半个月，多次经历“行到水穷处，坐观云起时”（此处写实）的二人完全可以手绘一幅比例尺精确到1:10的森林地图。

　　卞沚带给俏也的是震撼——曾经流传一句好男人标准是“除了生孩子没有什么是他不会的”，考虑到他必然当过女人……俏也决定和他比数学物理化学，这才找到了平衡。【喂

　　俏也带给卞沚的则是疑惑——如果这是系统流的文，卞沚眼里的俏也必然是这样：

　　人物档案

　　姓名：阿梅（？？）——解释为‘姓甚名谁不详’
　　性别：女（累世皆为女子）
　　昵称：阿梅姊
　　绰号：？？
　　国籍：？？（何？）
　　出生地：中原燕赵之地（？）
　　身高：五尺六寸
　　体重：？？（……何？）
　　阵营：？？（…………何？）
　　职业：？？（………………何？）
　　性格：爽利，大方（原话：阿梅每遇事但问己心，率性而为，倒是位爽利女子。观其行事，当得上‘落落大方’四字）
　　出生日期：？？（女子生辰八字岂可随意泄露？）
　　特长：口齿锋利、与乐之一道甚有天分、绘得一手好异域工笔（素描）
　　家人：？？（言谈中知有外祖父母、父母，余者不知）
　　喜欢的食物：森林（？！）烤鸭（些许零碎记忆）
　　讨厌的食物：味道略重的食物（观察得知）
　　喜欢的颜色：？？（/惭愧）
　　讨厌的颜色：？？（/惭愧*2）
　　喜欢的话：？？（/惭愧*3）
　　最重要的人：？？（/惭愧*4）
　　想挑战的人：？？（……竟有口舌之利她争不过的？佩服，佩服）
　　兴趣：斗琴、看书
　　人物形象：……工于绘画、素喜斗琴、闲时静静观书的爽利大方女子（？）
　　武装：？？（阿梅会武？！）

　　摊手，朝夕相处三年有余，对人家的了解仅限于此……HE显然遥遥无期啊~

　　由此看来，俏也将他的‘求娶’当做戏言——绝壁是没有错！

　　卞沚了解俏也，远不如俏也了解卞沚，但是他知道俏也不是时下常见的女子——自己打断自己的脚，囿于一室，目光可见者，唯有庭院深宅的四角天空，以及鸡毛蒜皮的乏味琐事。为一点蝇头小利，汲汲钻营，与其他类似女子争来斗去，使环境乌烟瘴气。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太子长琴固然是极为骄傲的人，俏也亦是一位骄傲到了极点的人——她绝无可能垂下头，弯下腰，低眉顺眼侍立他人身后，自以为温柔小意，实则连自我都失去了。她勉强算是多才多艺，正如当今许多为了加分考证的孩子们，不过除此之外，她之所学皆为自娱，陶冶情操，培养品味，而不是为了去讨好别人，不论是谁。
　　知书达理，掌握一手惊人技艺，深谙琴棋书画之道，纵歌喉，擅舞蹈，懂品茗，会插花，乃至寄情山水，诗情画意，作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描写古代的文中，这些都成了贬义词——
　　——《周礼》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书术尚为小艺，是初级课程；礼乐射御则为大艺，是高级课程。怎么到了某些人嘴里，六艺之一的“乐”反而落了下乘，成了“轻浮浪荡”的代名词呢？难道毫无情操，只有满肚子阴谋算计、家长里短，明面上贤良淑德，私下里狠辣刻毒的管家婆才是正经的好女人？什么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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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听室友讨论《新笑傲江湖》，作者只擅长造雷，不擅长排雷，雷抗指数半颗星，于是外焦里嫩肉汁鲜美= =这要是笑傲，东方菇凉还不如去关窗子失手掉了杈杆砸在西门大官人头上，好歹名字还般配呢~
　　作者看金老的《笑傲》原著时还是个萝莉，懵懂无知，可是依然记得盈盈与冲郎“初相见”：一个身份尴尬兼负重伤，一个师门弃徒怪病当死，密林中共处，盈盈为冲郎捉来青蛙烤食，少女心事难以揣摩，不意烤焦，令狐抢着吃了焦得厉害的，“将不甚焦的蛙肉”留给盈盈——依作者看来，这种感情比各种“酷帅狂霸拽”“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邪魅狂狷们单纯了太多也干净了太多。
　　还有一处，令狐就任恒山派掌门之后，同任我行、向问天三英战东方。不讨论几十年前的武侠小说中言情掺杂耽美有多诡异，也不讨论金老的生理学和心理学，单说东方对莲弟的深情以及无能无才好大喜功的杨莲亭的铁骨铮铮，就不能说杨莲亭配不上东方——原著中二人相处，宛如夫妻。质疑杨莲亭，何异于东方的眼光，顺理成章的，东方这种眼光看上的新人……呵呵。
　　啊，跑题了，Round 4 在本文将占据大半篇幅，其中各种突入的神展开，欢迎广大人民群众想象以及预测剧情，能跟上作者神一样的思维的~【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