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虫洞穿红楼》洗雨疏风

19、姑侄

　　那青衣仆妇一头磕在地上，凄惨无比，带着哭腔道：“求太太……救救我们姑娘，我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张婆子忙将那青衣仆妇强行搀起来，劝道：“有什么事儿，不能好生说，何必这样呢？你这样稀里糊涂地一阵哭，又有什么用呢？”

　　那青衣仆妇许是听进去了，抽泣了几下，便也不哭了，流着眼泪道：“我们家姑娘头上撞了个窟窿，血流了一地，也请了大夫看了，偏是昨儿烧起来了，都说是不行了。我听说太太这有药，求太太跟我去看看……求求您了……”

　　说着，又要跪伏到地上磕头。

　　李萱有些为难，她是备了些药在身边，可这外伤同普通的疾病不同，她又没学过医，胡乱给人吃药吃坏了怎么办？

　　可是看着那青衣仆妇哀哀哭求的样子，心中又实在有些不忍，可若见死不救……罢了，便是不能救的，也该过去瞧瞧。

　　犹豫了一下，李萱一咬牙，叹气道：“别跪了，我跟着你去看看。”

　　说了这话，李萱看了蕊珠一眼，吩咐道：“你去把大柜子里那个铁箱子拿出来，还有，再拿件出门的大衣裳过来。”

　　蕊珠点了点头，才要撤身去了。

　　范婆子轻咳了一声，看了看天色，仿佛有几分心神不宁，笑道：“瞧这天，别是要下雨了，院子里还晾着粉呢，太太又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李萱只觉阳光正暖，半点下雨的迹象都没有，虽有点不以为然，但范婆子既说要回去，她自然是点头应允，打发张婆子道：“妈妈，你替我送送范婆婆。”

　　范婆子迟疑了一下，忙摆手笑道：“不用，不用，就这几步路，我知道怎么回去？丢不了。你们忙，我先告辞了。”

　　见着张婆子笑眯眯地上前似要说什么，范婆子又摇头道：“你若送我出去，秀才太太一个人在这儿，万一有事，也没个使唤的人。”

　　张婆子才紧走了两步路，听了这话，鬼使神差的，她转头看了那个青衣仆妇一眼，心跳突的漏了一拍，她停住了脚，怔了一怔，等她回过神来，范婆子已然走远了。

　　目送着范婆子离去，李萱轻叹了口气，回头看着张婆子，皱了皱眉，说道：“罢了！范婆婆既不要人送，也就算了。你去叫宋三姐和宋四姑过来，把这些米面都搬到厨房去吧。”

　　宋三姐和宋四姑，原是一家子，姑侄两个，在林家过来的这些仆妇里头，也算得技术人才，苦练过功夫，一把子气力，等闲三四个人不能近身。

　　这种人物，都是在豪门大户深宅内院听使唤的，干的都是保镖打手的活，但是到了李萱这里，却成了搬运工，成天儿帮着搬这运那。

　　亏得这宋家姑侄两个脾气好，从不说什么，不过，也有可能是李萱打赏大方的关系。

　　宋三姐和宋四姑虽是姑侄两个，但年龄却十分相近，长相也很相似，都是一脸横肉，高高胖胖。

　　区别只在于宋三姐年纪小些，身材要廋那么一点点，两人不站在跟前，绝对看不出来的一点点。

　　宋家姑侄两个一过来，李萱就觉得阳光仿佛被两座大山给挡住了。

　　两个穿着藕灰色锦缎比甲的高壮仆妇行了礼，年纪稍大点的宋四姑，对着李萱笑着奉承道：“姑太太，你找我们？”

　　李萱才要说话，蕊珠便提着箱子，抱着件蓝色斗篷拿着顶帏帽过来了。

　　张婆子忙从蕊珠手中接过斗篷，一边给李萱披上，一边连声说道：“这天瞅着要下雨了，太太又要出门，倒该叫宋家两位大姐陪着，万一下了雨，也有个拿伞提东西的人。再着，若不是太太赶着出去，本该雇个轿子或叫辆车的……那些爱磨牙的人，无风还要兴三层浪呢？”

　　李萱本不以为意，但听了张婆子这般话，便改了主意，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只带一个丫头出门，是有些儿疏忽了，多带两个人也好，省得让人说嘴。

　　李萱便点头笑道：“这样也好，让宋大姐儿和四姑随我们出去。至于这些东西？”

　　张婆子笑了笑，说道：“这些有我呢，太太放心。”

　　李萱戴上帏帽，领人跟着那青衣仆妇出了门。走了一段路，蕊珠脆生生地道：“四姑娘是怎么伤着的？”

　　那青衣仆妇下意识低了下头，脸色变了变，委委屈屈地回答道：“回姑娘的话，我们姑娘是挨了我们老太爷一耳光，才不小心撞到了花架子上，这才撞破了头。”

　　蕊珠唬了一跳，忙追问道：“三房老太爷打了四姑娘？”

　　那青衣仆妇眼神游移了一下，哭诉道：“昨天老太爷心情不好，正撞上我们姑娘骂小丫头，突地一巴掌扇过来……都是那天杀的小贱人……”

　　李萱默默无语，这算不算是不作不死，莫名的，她突然不想去救人了怎么办？

　　正在腹诽，一声犬吠，身子忽被人一撞，李萱差点一头栽在地上，她不满地回头一看。

　　宋三姐一巴掌拍在青衣仆妇的肩膀上，那青衣仆妇的身子偏了偏，宋三姐脚下微微一移，青衣仆妇就像沙袋一样，啪地摔在地上，白眼一翻，晕过去了。

　　与此同时，前面拐弯处，呼啦啦涌出几个人，提着棍棒，闷不吭声就扑了上来，李萱身子一晃，退了两步，刚一站定，往后一看，背后也有几个拿着棍子，不怀好意的人，阴测测地围上来。“动作快一点，别惊动了其他人，赶紧把人拿下。”

　　当头发号施令的人，是个黄皮长脸的锦袍汉子，流里流气，十分面生。

　　蕊珠尖声叫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那黄皮长脸的汉子嘿嘿一笑，叫嚷道：“别同她废话，快把人抓住。”

　　看着人挥舞着棍棒冲了上来，宋四姑盈盈屈了下膝，仿佛行礼一般，眼中带着嘲讽的笑意，轻轻咳嗽一声，随手一挥。

　　李萱下意识地抬手遮住眼，这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一切很快重归于平静。

　　风吹落枝上一片枯叶，惊起几只胆小的鸟雀。

　　其实，方才的动静，并非没人听见，不过事不关己，多怕惹祸上身，不敢多管闲事，等着宋三姐姑侄两个，将贼人打翻在地上了。

　　这才一窝蜂似的赶着出来，拿了绳子，将贼人结结实实地捆作一团，四处叫嚷，通知乡约报官，混叫混喊，惊天动地，整整闹了好些个时辰。

　　不过盏茶工夫，上上下下便皆知道了这事，尽皆不安起来。

　　李萱因遇到这事，不免略受了些惊吓，回到家中，心脏犹自突突跳的不停。

　　张婆子正指挥人扫着地上散落的米粒，看见李萱等人走进来，不由得赶上前，笑说道：“我还以为太太要晚上才回来呢？”

　　走近一细瞧，蕊珠面色如灰，满头冒汗，身子不停发颤，张婆子忙扶住蕊珠，问道：“哎呦，蕊珠姑娘，这是怎么了？”

　　宋四姑只看了一眼，便知缘由，忙说道道：“到底是年纪小，没经过这些，受了些惊吓。用些桂圆莲子汤，略歇一阵儿，自然就好了。”

　　李萱听说，连忙打发了张婆子去熬汤，又谢过宋三姐姑侄两个，说道：“今日这事，真是多亏了二位。不瞒二位，我自小就没经过大风浪，如今也有些六神无主，我的意思，想请赵妈妈和赖妈妈过来商量商量。只是家里这些仆妇，并不知事情来由，过去说不明白，所以……”李萱腼腆一笑，很是温和道：“倒要劳烦……替我走一趟儿。”

　　宋三姐笑着答应道：“这倒好说，我过去告诉一声便是。”

　　眼见着宋三姐去了，李萱方叫人将蕊珠扶到屋里，点了安神的香料，张婆子又送进两碗莲子桂圆汤来，李萱唤人给蕊珠饮了些，见得蕊珠神气渐复许多，才让蕊珠回房歇息。

　　几口热热的甜汤下肚，摸了摸袖口里的东西，李萱心头舒畅了许多，心情一舒畅，这身子也渐渐暖和起来。

　　靠在软椅上，李萱闭目养神，这会子，喝点汤，养养神，本该是极轻松愉快的，偏心里仿佛压着块石头，甜甜的汤，到了口中也是虽甜犹苦。

　　她看了看手中的汤碗，汤面上尚有热气浮动，动作间，幻化出朦胧的画面，若飞鸟游鱼，似山岳星河，甚是奇妙。

　　李萱微微一叹，方要放碗，便见得小丫头进来传话道：“老太太身边的何妈妈来了。”

　　何婆子一路行来，心想到陈萱娘素来怯弱，如今吃了这样一吓，不知要惊慌失措到什么地步，少不得要温语安慰一番。

　　尚在心头斟酌饰词，丫头掀起帘来，何婆子脚步一顿，往里一看，不由得微微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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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ps：越改越水，不改了，勉强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