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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荣国府 ...

  •   “这是第一个娶的媳妇,性儿和气,为人又孝顺,我们老太太岂有不疼的。就是我们底下人,也常说着,老太太疼媳妇儿,比亲女儿还疼呢?那回听见有人说不好,当时老太太就急得犯了旧病,一连病了好些天儿……打小就没怎么生过病,哪里想到寿数这样浅,倒是害了好好的……”

      说话的矮矮胖胖婆子,正是前儿送药材来的何妈妈,她说着说着,不免哽咽了几声,眼角余光瞥到身后跟着的人,眼圈愈发红了,抽出帕子擦了擦眼,叹气道:“老天爷怎么不疼好人呢?”

      身后两个女人听了这话,互看一眼,其中一个身材高大,气度非凡,年纪较大的客气一笑:“老太太自然慈爱,我们也眼见着。”

      说了这话,便不再言语了。矮胖婆子脸上一僵,不觉冷清,眼见着几竿绿竹探出头来,干笑了两声,没话找话道:“到了,前面那几竿竹子所在就是。这房子本就才建没几年,两家结亲前,老太太命人仔细修葺过,又打听了新媳妇的喜好,特意栽了许多花木,夏天住着很是幽静清凉。”

      说话间,刚走到门前,便听得吱呀一声,蕊珠开门出来,一看瞧见何妈妈,忙说道:“何妈妈,怎么是你老过来了?”

      正笑着,忽看见何妈妈身后,两个衣着打扮颇有富贵气象的仆妇,忙敛了笑,小心问道:“恕我见识浅,这两位是……”

      何妈妈忙说道:“这是南边林家来的赵妈妈和赖妈妈,这回是专程来瞧太太的。”

      说着,又向着那两个女人介绍道:“这是我们太太身边的蕊珠姑娘。”

      蕊珠赶忙上前见礼问安,又说道:“屋外风大,还请诸位妈妈随我进去说话吃茶。”

      那两个仆妇细细打量了一下蕊珠,见她头上梳着两根辫子,耳旁坠着两个银蝴蝶,身上穿着件旧绿棉单袄,下着条白色绣花薄棉裙,粉团脸儿上还带着几分天真稚气,目光微微一顿,只是面上依旧如常。

      灯花初绽,竹影婆娑,李萱半靠在榻上,给女儿戴帽子。

      偏那是小孩子不懂事,还当她娘同她玩闹,伸手拽着帽子上的绒球,嫩滑的小脸蛋一仰,白绒绒的帽子就耷拉着滑了半截,脸上笑个不停。

      李萱拉了拉帽子,叹了口气,板着脸,嗔怪道:“我的祖宗,快别闹了。”

      也不知李萱这句话哪里惹着了,小孩子瘪了瘪嘴,大眼睛里眨巴着就有泪花儿溢出来,这孩子又不似普通孩童那样哭起来大声嚎啕,只是小声地抽噎着,模样极委屈可怜。

      李萱最怕的就是孩子哭,一见这样,心立马拧成了结,飞快地抓过一边的彩色波浪鼓,摇了摇,塞到小孩儿手里,轻拍着哄道:“乖,不哭,不哭……”

      小孩儿拿过拨浪鼓,在手里挥了挥,咚咚地声音响起,脸上的泪还没干呢,又笑起来了。

      有了波浪鼓,小孩子也不拽帽子了,只是一心玩着。

      李萱总算松了口气,刚要整整衣裳,就听见听见人声由远及近,往这边过来了。

      李萱往外一望,就见着蕊珠引着了三个女人,其中一个,李萱认得,是杨老太太身边的何妈妈,另两个四五十岁年纪的,模样打扮都极眼生,想来就是亲戚家打发来的人了。

      赵妈妈四下一望,屋内列着的桌椅,皆是竹制,也没甚铺垫,靠墙有一长几,几上供着一个香炉,一对青花云鹤纹花觚,插着几枝白菊,不觉心中一叹。

      又见里间门上挂着青色绣墨竹棉帘子,窗上糊着浅色窗纱,可见床上白绫画山水帐幔,浅蓝色走水,两边垂下银色如意钩,墙架上放着不少的书籍。

      那窗上被灯火一照,竹影斑驳,如画一般,衬着风声,分外萧瑟。

      帘钩儿微微一响,里间姗姗走出一个青年女子,虽只着一身素衣,梳着家常发髻,但容貌风华,几夺灯月之辉,仿佛天人,世间罕有。

      赵妈妈先是一愣,而后见着来人面上犹有病色,方知是谁。

      赵妈妈忙拉着犹在疑惑的赖妈妈退了一步,请安问好过后,方笑道:“太太还认得我么?”

      李萱觉得说话的这个五六十岁的妇人,十分面善,只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微摇了摇头,歉然一笑道:“像是极面熟,却一时记不起来了。”

      说着,便命蕊珠搬了凳子来,让几人坐下,又吩咐着上茶上点心。

      赵妈妈落了座,满脸堆笑道:“那年姑太太同老舅太太还在京里住着,中秋时在侯府里赏月,姑太太多喝了两杯花露,因时气冷,又受了风,便染了咳嗽的症状,我们老夫人很不放心,就留了姑太太在侯府养病。那时老夫人使人瞧看姑太太,或送什么吃食东西,多是打发我过来。有回老夫人给了姑太太一个五色灯,姑太太把玩时烫了手,也是我送的烫伤膏子来,您还嘱咐我回禀老夫人,说并没烫着,让老夫人不必担忧呢?也不知姑太太可还记得这些事。”

      李萱脑子里尘封的记忆渐渐鲜明起来,眼睛一亮,指着赵妈妈笑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赵大娘。”

      陈萱娘是在京中住了将近一年,那年她父亲在任上年资满了,按例可更进一步,恰遇着大省学官遇缺,又有亲朋好友诚心帮扶,竟是十拿九稳了。

      于是便借口进京探亲,让陈萱娘母女先到京中小住打点,待部选接印后,正好一家子由京赴任。

      陈家原是大族出身,在京中也有些亲戚做官,其中最显赫的要数安陆侯府。而安陆侯夫人正是陈父的嗣姐,陈萱娘的姑母。

      虽非亲生,感情不厚,但陈夫人见了陈萱娘母女,却是十分欢喜,因跟前没有女儿,待陈萱娘更是关爱有加。

      只是世事难料,陈父竟在任上染病去了,陈母禀性软弱,撑不起家业,又不肯受族人照顾,便带了陈萱娘投奔娘家。

      赵妈妈一笑,叙了几句往日情形,方又说道:“那年舅太爷没了,听说太太和老舅太太回了南边,因路途远,几年也难通一封信儿。后来我们老爷娶亲时,老夫人本打算派人来接姑太太和老舅太太,不想,老夫人又一病不起,夫人过门不到一年就去了。临终前,还嘱咐我们老爷说,舅太爷去的早,膝下只姑太太一个女儿,叫我们老爷千万记得,多照应一些。后来,我们老爷扶灵还乡,隔了千山万水,愈发消息不通,还是那年回京科举,中了探花之后,才有亲戚告知说,姑太太嫁人了,老舅太太也不在了。”

      李萱轻叹一声,眼圈微红,内疚说道:“若非那年表哥表嫂,打发人来了一趟,我还不知姑母早已去了……”

      赵妈妈叹道:“这也怪不着太太,天南地北的,实在难通音信。就是我们,也是前月得信知,姑老爷没了,再看信上的日期,都过了百日了。我们老爷夫人,忧闷不已,彻夜难安,当即打发我们动身。”

      李萱听着,忙起身拜道:“从京中到蜀地,这一路上风尘劳顿,辛苦妈妈了。”

      赵妈妈连忙摆手,说道:“我们是坐的官船过来,一路上倒还妥便,并不算辛苦。说来也巧得很,我们临起身时,遇着我们老爷的同窗,选了府城的官做,带了家眷启程上任,便坐了他两只官船过来,却是连盘费也省了……”

      李萱扑哧一笑,笑道:“倒是让表哥又费了人情……”

      一言未了,一旁坐着的赖妈妈,略含讥讽地笑了两声,说道:“这就是姑太太不知了,我们老爷才升了兰台寺大夫,不知有多少大事还忙不过来呢,哪理会这些俗事。似这种小事,我们夫人去信往娘家提几句,托亲戚周全一二,也就够了。”

      兰台寺大夫,李萱很觉有几分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眉间带出一丝困惑,若有所思道:“我隐约记得表嫂的娘家原是金陵世宦大家,祖上曾是开国的功勋?”

      赖妈妈看了李萱一眼,笑道:“可不是,我们夫人娘家府上,现今还挂着敕造荣国府的匾额,府邸所在的那条街,就叫宁荣街,在都中也算声名显赫了。”

      说着,赖妈妈又很是高冷的说道:“荣国府略提一句,比真金白银都管用呢,倒是那人的福气了。”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李萱却来不及去想这些,她脑子里已经被荣国府这两个字占据了,荣国府的小姐,嫁的是姓林的探花?这,这不会是红楼梦吧!

      赵妈妈听着这话不像,皱眉道:“什么福气不福气的。本就是老爷的旧时朋友,念着往日的交情,好意帮忙。似姑太太这样的自家亲戚,明白你是玩笑两句,并不放在心上,倒不算什么。若是外人不知这些,还以为老爷如今升了官,咱们眼里就瞧不见人了,平白污了老爷声名。”

      说着,赵妈妈看着毫无回应,明显是在发呆的李萱,唤了一声道:“姑太太?”

      李萱仰起脸来,扯开一抹勉强的笑:“我那表嫂,可是姓贾名敏,家里还有两个兄弟。”

      看着赖妈妈点了点头,李萱面无血色,脑袋更是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完了,真是红楼。

      红楼世界可不是什么太平世界啊?战乱灾荒样样不缺,偶尔还有仙鬼巫妖出没。

      想到癞头和尚跛脚道士,李萱头皮都发麻了。

      她本来以为只是个低级的封建位面,即便不能学龙傲天碾压平推,也能保住自家安全,但若遇着神神鬼鬼的法术……

      不知道在马道婆钉小人的时候,背马克思管用不管用?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荣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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