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云端（冢不二）》祎逸

11、第七章 迷失的幸福

　　2161年12月20日( 现在 )

　　“不二！是不二！手冢，不二回来了！”大石气喘吁吁的冲进手冢的指挥室时，手冢正在和盟军高层人员通过全息通讯讨论下一次的任务，以至于智能系统关于他来访的报告都还没有完全送出。

　　听到大石的话，手冢先是一愣，然后静默的看着依旧在喘息的大石。

　　“我知道这不可能，可那是不二，真的，真的是不二回来了。”大石平复了一下因为激动和快速的奔跑而造成的喘息，严肃认真的说道，“手冢……”

　　大石未完的话在手冢快速掠过自己身前的时候消声，呼出一口气，带着笑意，大石转身跟在手冢身后向大厅跑去。

　　未关起门的指挥室内，被忘却的全息图中，盟军高层的人员，个个一脸惊讶。

　　手冢跑到基地大厅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只是透过自动开启的玻璃门，看到一群有笑有哭的人围着什么，以致于身后同样快速奔跑的大石差点撞到他。手冢就那样站在大厅门口，他看不到厅里被围着的是谁，只听到人群偶尔发出“不二”的叫声……

　　不由的后退一步，手冢忽然惧怕起来，不二，不二在一年多前的那场事故中就……就已经去世了……怎么会……怎么可能？从容镇定的活了22年，手冢只退缩过两次，一次是10岁那年去认领父亲的遗物时，一次，便是一年多以前去收拾不二的遗物时……这是第三次，第三次下意识的退缩，手冢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敢上前去确认，确认那是不是真的不二，是不是，不二回来了。

　　手冢的表情并没有像他的心绪那样无措和害怕，依旧是那样冷漠淡然。只是那越皱越紧的眉，悄悄表现出了主人的不安。

　　“手冢。”大石温和的声线让手冢突然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后的大石。

　　大石轻声道：“去吧。他在等你。”拍拍手冢的肩，大石感到了那宽阔的肩带给自己手掌的颤动。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安静下来，手冢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自己一步步迈向人群的脚步声。离人群大概有五、六步的时候，似乎有人发现了手冢，可是手冢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安静的世界中，只有因为自己的到来而缓缓被让开的一条通向被围着的那人的通道。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微笑，柔软的栗色发，米色的休闲装……是不二，是自己的不二……当手冢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不二已经被自己紧紧拥进了怀中。

　　手冢的行为让怀中的人一愣，随即挂上满足的笑意，伸手拥住手冢，“呐，Tezuka，我回来了。”

　　“啊，欢迎回来。”

　　噙着笑意悄然的转身离开，众人将此时安静的空间留给相拥的两人。

　　不去问一年多以前的那场事故中，不二究竟是怎样逃生的，也不问不二这一年多是怎样生活的，手冢只是满足的拥紧怀中的人，静静的，只有彼此相融的呼吸。

　　2161年12月24日( Now 现在)

　　不二的归来，在盟军引起了一阵喧哗，无论是从碎石群黑洞中的死里逃生，还是作为盟军又一强大战力归队的天才中将，都令整个地球盟军为之感到高兴。当然，高兴归高兴，必要的手续还是要走的，当河村把盟军安全中送来的关于不二的身体检验报告放在手冢桌上时，年轻的盟军上将只是安静如平常的望向河村，直到河村向他露出放心的微笑时，手冢皱起的眉头才舒展开来，站在他身旁的大石了然的拿过检验报告，只是看了看报告第一页的第一行文字：通过身体骨骼生长检验证明，不二周助的身体成长时间为21年9个月21天18小时。

　　“21年9个月21天18小时，是不二，骨骼的生长时间不会出错，的确是不二。”大石的声音明显透漏出轻松和高兴。

　　看着大石呼出一口气的样子，河村也笑道：“是啊，克隆是无法改变骨骼的生长年限的，和正常出生的人一样，克隆体的成长时间也会被记录在骨骼之中，所以一个三个月便可以成长起来的克隆体，他的骨骼成长时间，也只会是三个月。”

　　听着河村的叙述，手冢依旧保持沉默。

　　“盟军安全中心送来的这份报告我已经详细看过了，不二的身体，其它的各项生理机能全部正常，可以放心，他很健康。”自己作为军医应尽的职责，已经完成，河村立正并敬礼后转身离开手冢的指挥室。

　　看河村离开，大石将手中的报告重新放回手冢的桌上，道“手冢，今天是平安夜，晚上大家会为不二开一个欢迎会，盟军高层也会来人参加，龙崎将军也会来，你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也快些到大厅来吧。”大石说着，也向手冢敬礼后离开了指挥室。

　　指挥室里只剩下手冢一个人，本因为那‘21年9个月21天18小时’而带来的轻松和高兴，顷刻间消失不见，手冢起身离开办公桌，窗外的落日似乎吸引了他的注意，渐渐昏暗的指挥室中，只有临窗而立的挺拔身影，在窗前静默。那本未被手冢动过的‘不二周助身体检验报告’，安静的躺在办公桌上……

　　雪是在欢迎会开始后不久下起来的，指挥室中只开了一盏昏暗的桌灯，夜晚的弥漫伴著窗外飘洒的大雪，显得纷扰烦闷。手冢坐在办公桌前，凝视著窗外舞落的雪花，手中渐渐燃尽的烟冒出轻薄的烟雾，时有时无的飘渺开来。听不到雪落的声音，也听不到楼下大厅中欢迎会的吵闹，平安夜的欢闹气氛，丝毫没有影响到安静的指挥室，只有沈寂，笼罩著盟军最年轻的大将。

　　“手冢大将，不二周助中将来访。”电子音突兀的响起，惊起了沈思的手冢，随手将指尖已燃尽的烟放进烟灰缸，在命令智能系统开门的同时，将办公桌上的‘不二周助身体检验报告’放进抽屉中。

　　“呐，Tezuka，为什么不来参加我的欢迎会呢？今晚也是平安夜哦。”依旧是带著笑意的嗓音，只是有些红润的脸颊预示著主人淡淡的醉意，英挺的白色的军装合体的衬托出不二精神的军姿。

　　“啊，抱歉，手头有些工作要处理。”起身到了一杯冰水递给已经靠坐在会客沙发上的不二，手冢的语气很诚恳。

　　看著回到办公桌前坐下的手冢，不二小口的喝著水，“呐，Tezuka，你有心事？”

　　淡淡的笑容，弯起的眉眼，不二的样子一如近十年以前两人初识时，那个在图书馆中迷路的男孩儿，只是面容中多了一份成熟的英气。“不，没什么，只是工作有些多。”难得的解释，手冢收回一直看向不二的目光。

　　“是嘛。Tezuka，你拿走我的工作了哦，领航舰队，应该是由我来负责的。”放下手中的水杯，不二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已经和高层研究过，你的工作会尽快落实。”回避关於领航舰队负责人的话题，手冢平静的回答。

　　“那我就放心啦，看著菊丸他们那么忙碌，自己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很难受呐。”恢复笑脸，不二高兴地说道。

　　“周助，下雪了。”看向窗外，手冢莫名的道出一句话。

　　“啊，是啊，是白色的平安夜呐，不过很冷。”同样看向窗外，不二接著手冢的话道。

　　“周助，你……为什么要参军做宇航员呢？”难得的犹豫出现在手冢身上，可是语气声调却依旧平静如常。

　　“啊，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来？当然是为了找父亲，并且可以回避欲太啊。”理所当然的回答，不二的笑意有些悲伤。

　　“嘀～～～”通讯的信号音突然响起，不二先是一惊，随即抬起手腕，多功能表上立即出现了菊丸的全息图像，“不二，不二～～～～你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在舰长那里？不行哦，你躲不掉的，快回来喝酒啦～～～”菊丸的声音冒了出来。

　　“是，知道了～～”不二无奈的笑笑，关闭了通讯，起身看向手冢，“呐，Tezuka，你忙吧。不过要注意休息哦。”

　　“周助，为什么没有戴戒指呢？”在不二走至门口的时候，手冢突然出声问道。

　　愣了一下，不二下意识的抬起左手，看向小拇指，“应该是早上洗澡的时候忘记戴了吧，不会丢掉的，一定在房间里。”

　　“啊，快去吧，大家都在等你，少喝一些酒。”
　　“知道了。呐，Tezuka，平安夜快乐。”
　　“嗯。”
　　简单的几句对话，手冢看著不二转身离开自己的指挥室，再也抑制不住的颤抖袭满全身，昏暗的灯光静静的为手冢蒙上一层淡然的光晕，只有左手小拇指上的戒指，闪著月白的银色光芒。

　　“去大厅，请让河村军医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来我这里一趟，你的行动也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没有直接联系正在参加欢迎会的河村，而是通过指挥室外的警卫去叫河村，手冢清冷的声线没有任何异常。

　　2162年1月5日( Now 现在 )

　　几天前得到不二生还的消息时，忍足也同样得到了星系移民联盟中自己人传来的消息，迹部景吾接任其父亲的指挥权，领导星系移民联盟的王牌军舰队。

　　为不二的生还感到由衷高兴的同时，忍足心里却也被无奈和忧伤填满，虽然与迹部在战场上对决是早就料到的，可一旦真实的面对，就……苦笑一下，忍足收回看着外面空寂星空的目光，优雅的摇了摇手中盛有红酒的高脚杯，然后轻抿一口，嗯，还是地球纯正的酿酒工艺酿出的酒好喝啊，下次要给小景尝尝。

　　“中将，我们还有一小时就可以到达地球基地了。”耳边传来通讯员由全息图发来的消息，忍足应了一声，继续将目光放回窗外，火星啊，越来越远了啊……

　　“周助～～周助～～～贿士特地从火星跑回来看你了哦～～”人到声到，忍足双臂一伸，就把比自己矮一些的不二收进了怀里。

　　“贿士～～好想贿士啊～～贿士还是那么帅啊～”不二也高兴的回抱住忍足。

　　地球基地大厅中，两人一来一往，完全无视了身边众人一头的黑线。

　　“忍足中将，欢迎您回来，请立刻到中心指挥室来。”全息图适时的出现在不二和忍足身旁，打断了两人自不二出事以来时隔一年多的首次见面，嬉笑着放开不二，忍足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道：“高层的老头们消息还真灵通，要被召见了～”

　　“快去吧。”笑着扶正忍足藏蓝色的军帽，不二道。

　　“是～是～”转过身，忍足向电梯走去，大概走了十步的时候，却又转过身，“不二，欢迎回来。”很真诚的微笑，纯粹，优雅。

　　“是，我回来了。”不二的蓝眸有那么一瞬的黯淡，但随即换上忍足熟知的认真回答道。

　　“不二～不二～～忍足中将似乎有心事的样子哦，刚才我看到他下航舰的时候，眉头紧锁呢，来到大厅的时候才换上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菊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到了不二身上，看着忍足消失在电梯中说道。

　　“是嘛。”不二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依旧带着笑意的眉眼，没有让身旁的人发现到一丝悲伤。

　　向坐在皮椅上的三名盟军高层指挥官敬礼后，忍足侧头向早就料到会在高层的中心指挥室中出现的手冢微笑着点了下头，看到一身藏蓝军装的手冢没有表情却紧皱着眉头的回礼后，忍足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手冢，该来的，终归会来……

　　中心指挥室的自动门在身后关上的时候，忍足笑着看向站在门口先自己一步出来的手冢，“手冢，我发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没有问为什么，手冢冷俊的面容只是看着一脸严肃的忍足。

　　“你还是穿上战斗部队的藏蓝色军装更帅气一些。”挑眉看着手冢一身藏蓝色的笔挺军装，忍足认真的说道。

　　而手冢对此的反应，是直接转身就走。

　　“呵呵～手冢，我可是认真的。”跟上手冢，忍足笑道。

　　“我知道。”清冷的声线，手冢的回答让忍足愣了一下，随即笑开。

　　“你和不二怎么了？”收起玩笑的心态，忍足换上认真的态度。

　　“啊，没什么。”平静的回答，可是当听到问题的那一瞬，手冢并不明显的一窒，还是没有逃过忍足的眼睛。

　　“这么多年的朋友，不是白做的。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忍足的话语中夹杂着轻轻的叹息。

　　“你准备怎么办？”将话题转移到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上，手冢停下脚步。

　　走廊里很安静，手冢知道自己的身后，忍足脸上的笑容有多么无奈。

　　“从我申请从火星回基地探望不二，高层会那么快答应起，我就知道现在的结果了。”从手冢的身边走过，忍足的声音很轻，不太明显的日本关西腔却依旧充满磁性，“剩下的，就交给你和不二了。”

　　看着边走边挥挥手的忍足，手冢突然觉得心底深处变得异常冰冷，比起在对火星大反攻前，忍足在领航舰上的背影，这时的忍足，背影更加的落寞。终于要面对了嘛，面对这一切可笑，却注定无法逃脱的……现实……

　　“现在公布地球联盟高层最新任命：现，任命：手冢国光大将为地球盟军战斗部队最高指挥官；任命：不二周助中将为地球盟军领航舰队指挥官；任命：大石秀一郎少将为地球盟军驻火星基地指挥官；原盟军驻火星基地指挥官忍足贿士中将因伤留守地球基地，以上任命，即刻生效。重复，重复，现在公布地球联盟高层最新任命……”地球基地的每个角落，全息图中漂亮的女通讯员用她那圆润的嗓音播报着最新的消息。

　　公元2162年1月8日（Now 现在）

　　高大的落地窗映射着大厅内走动的军官和士兵，却仍旧清晰的看到窗外灿烂的人造阳光中，湛蓝的长空和柔软的云朵。几艘航舰破空而过，转眼消失在一个小小的点上。不二知道，那是护送大石前往火星的军队战舰。

　　收回目光，不二看着玻璃上自己并不十分清晰的身影：笔挺的白色军装，特属于领航员；肩章之上，两颗精致的金星在阳光的沐浴下闪烁着金属光泽；军帽上，是地球盟军银色的徽章；压的有些低的帽檐，遮住了那双溢满迷茫的冰蓝色眼眸，唇角没有像往常一样扬起，反而显出淡淡的悲伤。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不二抬眼，玻璃中，一头红发的菊丸向自己走来。转过身，扬起的嘴角，因笑容而眯起的双眼，平时出现在人前的不二笑着看向有些垂头丧气的菊丸，好像刚才玻璃映射出的身影只是一个幻象。

　　“英二去送大石了么？”看着菊丸因为自己的问题而更加颓丧的脚步，不二的心里五味成杂，有无奈，有宠溺，有矛盾，也有羡慕。

　　“不二～不二～～我会好久都见不到秀一郎了～”急走两步，菊丸扑在不二身上。

　　“英二自己也说了啊，只是‘好久’，不是见不到啊。再说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不二笑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红色大猫。

　　“是啊是啊～～还有不二在我身边～～幸好我被留在领航舰跟随你～”菊丸突然醒悟似的站直身体看向不二，“还好还好，不二你回来了～～”再次扑挂在不二身上。显然，菊丸已经把和不二在一起时那些‘悲惨’的经历抛之脑后了。

　　“是啊……我回来了……”不二的声音很轻，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痛苦并未被挂在自己身上的人发现，当英二再次站起身看向不二时，眯起的双眼早已笑意满满。

　　“不二，我要先回去整理行李了，明天我们不是也有任务么～先走啦～”垂头丧气早已被开朗的笑容代替，英二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朝气。

　　“是急着回去和大石通话吧。”笑着点破菊丸，看着菊丸一脸的不好意思，不二的脸上虽然满是笑意，心里却渐渐冰冷。

　　看着菊丸如孩子般蹦跳着离开，不二握起的双拳，越来越紧……请不要怪我……还有……原谅我……

　　菊丸的身影消失在不二的视线中后，不二才缓缓转过身，抬起头，看向空空如也的二楼楼梯口，那里，刚刚有一个身影，不二知道，从自己站在窗边，直到和菊丸分开，那个身影，始终在那里。也好，不见面，也好，不用面对太多，也就不用承受太多。苦笑了一下，不二将帽檐压地更低，离开前，再次抬头看了一眼二楼楼梯口，呐，裕太，你要幸福，一定……要幸福，我的……弟弟……

　　“为什么不和他谈谈？”清冷的声音，却掩饰不住担忧的心情。

　　“也许，是我还没有做好面对他的准备吧。”转过身，藏蓝色的军装，短而硬的头发，和不二有着同样的发色，脸部的线条比不二硬上许多，额头一个小小的伤痕尤为明显。

　　眼前的不二欲太，已不是多年前那个别扭的小孩子，手冢清楚的感觉到这一点，甚至相较与一年多前不二出事时，他也成熟了许多。

　　预料中的答案，手冢走至不二裕太身边，和他并肩而立，看着窗外基地广场上忙碌的士兵，手冢安静的等待着。

　　“当年，哥哥为了寻找失踪的父亲而接受盟军的选拔进入军队，其实大部分原因是我造成的。”似乎有些紧张般的摆弄着手中的军帽，不二欲太的声音却很平静，“从我懂事的时候，我就知道，哥哥是一个多么优秀的人，学习、生活、运动……似乎每件事情，他在不经意间就会做到最好。”轻笑一声，裕太继续道，“包括做哥哥。我不能否认他是一个称职的哥哥，宠我、逗我开心、保护我不被欺负……他……是一个很好的哥哥。”抬起头，裕太将目光放在天空，似乎陷入了过去的生活中。

　　手冢和欲太的身后，有士兵和一些军官的走动，却无法打扰手冢和不二欲太。安静，手冢依旧安静的看着窗外。

　　似乎过了很久，欲太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时候，当我开始接触外界的人和事的时候，因为哥哥的优秀而带给我的压力也便随之而来。同样的事情，我不可能做到和哥哥一样好，尽管我使出了全力。当那些压力积累的越来越多时，哥哥对我的态度、对我所做的任何事，在我看来，却成了一种嘲弄。甚至想，也许，哥哥对我的好，不过是因为我从小没有父亲的疼爱，而父亲是因为他而失踪的，所以他心怀愧疚，才会对我那么好。”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欲太继续道：“我开始躲开哥哥，即使见面，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直到有一天，因为在外面出了一些事情，回家后，我把所有的怒气都发在了哥哥身上，我对他喊：为什么失踪的不是你？”

　　苦笑着，欲太转头看向手冢：“很过分的弟弟，是不是。”肯定的语气，并没有期待回答，欲太继续说：“哥哥什么也没有说，我刻意忽略掉他眼中的痛楚，他依旧笑着安慰我，我知道他没有怪我，但从那以后，他便开始处处回避我。我们那样僵持了半年多的时候，哥哥进入了军队。”

　　低下头，欲太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我知道，他是想借由军队的力量寻找父亲……从那以后，我很少见到哥哥，直到一年多以前得到他出事的消息，我才发现，我们竟然有12个月零10天没有见过面了……最后那次见面，是他来为我庆祝生日（不二欲太的生日是2月18日）……更可笑的是，那时，看着军部送来的牺牲通告，我才想起，第二天，他牺牲的第二天，是他四年一度的生日……”

　　不二欲太的手紧紧抓着军帽，骨节都有些泛白，当看到一滴水珠砸落在他手背上而四碎时，手冢终于出声道：“在你对不二说‘为什么失踪的不是你’那句话之前的一年，不二就已经答应军部，接受选拔进入军队了。而且更早的以前，他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你们的父亲。”

　　“什么？”不二裕太吃惊的抬起头看向手冢。

　　“不二很早就料到在那种局面下你会出现的态度，但他仍希望挽回一些，于是向军部提出：进入军队的时间由他自己决定。所以那之后的一年，他一直守在你身边，直到你们的关系彻底僵化。但之后他还是在你身边停留了半年，直到你的情绪稳定，他才进入军队。”手冢平静的叙述着事实。

　　“你……你是说……哥哥……他……”

　　“他曾试图和你说这些事情，但是你的态度让他无法开口，所以不二只好选择回避你。”打断不二裕太的话，顿了一下，手冢继续说：“那次你在外面，被三个人挑衅，因为他们牵扯到了不二，所以你出手打了他们，之后回家便和不二发生了矛盾，导致了你们半年的僵持，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之后，因为你而伤的不轻的三个人却没有再找你麻烦？”

　　“是……哥哥……”

　　“是，是不二善后的。”手冢的声线依然很清冷，不急不缓，似乎是在叙述着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和事。

　　安静，再次出现的安静，却似乎要扼杀不二裕太的呼吸。

　　良久，手冢似乎叹息了一声，不二欲太只听到他轻声道“欲太，原谅不二，也原谅你自己。”

　　“手冢大将，请立刻到指挥中心来，紧急情况，紧急情况！”突然出现的全息图打破了萦绕在两人周围的安静，手冢应了一声，看到全息图消失，手冢回头深深看了一眼不二欲太，转身离开。

　　“手冢！”刚刚迈出几步的手冢因为身后不二欲太的喊声而停下来，却没有转身，依旧保持着准备离开的姿势。

　　“好好照顾我那笨蛋哥哥，我一小时后要前往火星执行任务，回来的时候，我会好好的站在他面前，说声‘对不起’。我期待下次的见面。”不二欲太的声音充斥着如释重负后的轻松。

　　下一次……见面么……抬脚离开，手冢眼中的黯然，不二裕太无法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