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亡人的三国》李坤主

45、（十七）刘玄德三顾草庐，赵子龙再解危难（2）

　　刘备一行人回到新野，赵云出来迎接，看到他们怎么去的还怎么回来了，当时就在心里骂诸葛亮装x过头，同时暗暗赌气：过年不去诸葛草庐了。
　　但是赵云的赌气貌似只对她自己有影响，诸葛草庐完全没什么动静，诸葛亮总算在过年前回来了，然后费了很大力气安抚因为没有炸猪皮吃而有点闹情绪的诸葛今。
　　转过年来，刘备根据自己在拜帖上留下的时间，提前几天就开始准备，出门的时候刘备看了看天，晴空万里，是个好兆头。
　　到卧龙岗下，刘备就下马了，一直走到草庐前叩门，这次应门的时间有点长，刘备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有小童来看门。刘备恭敬的施礼：“备数月之前曾求见先生，彼时先生远游未归，不知今日在否？”
　　小童微一躬身：“将军久候，先生今日确在草庐，请。”
　　刘备大喜，转身叮嘱关羽张飞几句，跟着小童进了院子，登上草庐。
　　小童将刘备引至一道竹帘前：“二位先生正在此处对弈。”说完就退下了。
　　刘备隔帘望去，里面是两个年轻人正在对弈，面目看不清楚，棋盘旁有香炉烟气袅袅，熏香的味道透过帘子传出来。
　　就这样静静的过了不知多久，只听见棋子“啪”的落在棋盘的声音，刘备很有耐心的等着这一局棋结束。
　　终于，坐在右边的年轻人轻轻叹一口气，拿起来棋盘旁边的羽扇：“将军此来，必有见教？”
　　刘备一惊，连忙深揖：“岂敢，备专聆先生高论。”
　　“既如此，亮愿闻将军之志。”
　　“请先生屏退左右。”
　　坐在左边的年轻人起身行礼：“均告退。”
　　刘备说：“汉室倾颓，奸臣窃命，主上蒙尘。孤不度德量力，欲信大义于天下；而智术浅短，遂用猖蹶，至于今日。然志犹未已，君谓计将安出？”
　　诸葛亮看了看手中的羽扇，又看看了看帘外模糊的人影，突然明白了小时候跟着祖父去乡下，被祖父揪着脖领子硬逼着背《隆中对》的意义。那年乡下的蝉鸣蛙鸣、稻香果香、井水里浮来沉去的碧圆的大西瓜，一霎时和《隆中对》的每一个字绞缠在一起，清晰无比。
　　祖父还看着狼吞虎咽吃瓜瓤的诸葛亮慨叹过一句话：浮瓜沉朱李。
　　祖父去世后，诸葛亮才偶然在老人家留下的线装书《魏文帝集赏析》中发现浮瓜沉李的最初出处其实在曹丕……天意果然奇妙。
　　“自董卓已来，豪杰并起，跨州连郡者不可胜数。曹操比于袁绍，则名微而众寡。然操遂能克绍，以弱为强者，非惟天时，抑亦人谋也。今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而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孙权据有江东，已历三世，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用，此可以为援而不可图也。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资将军，将军岂有意乎？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刘璋暗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著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刘备闻言，连连称善，然后，他便请诸葛亮同归新野。
　　诸葛亮几不可闻的微叹一声，她也觉得自己今天叹气的次数多了一点。
　　“不可，将军请速归，恐荆州刘景升处有变。”
　　刘备大吃一惊。

　　建安十三年三月。
　　刘表一病不起。
　　周瑜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刘表这个病一多半原因是大惊大怒给激出来的。
　　因为孙权突然打着为父报仇的旗号进攻了夏口，还斩杀了刘表手下大将，江夏太守黄祖，算是彻底给孙坚报了仇。
　　按理说这是个很大的事儿，但是孙权事先没有跟周瑜商议，甚至没有动用周瑜手中的精锐水师，这也是为什么孙权进攻初期，黄祖只靠棕榈大绳系住巨石权充做锚，把若干战船横在汉水入长江的沔口，就成功阻碍了孙权军队的缘故。如果是周瑜的水军进攻，那么单凭周瑜手中的几十条大型战船就足以冲开敌阵，根本用不着让董袭凌统带领敢死队，乘上仅有的三只大船，冒险去砍断棕榈大绳了。
　　周瑜得到孙权攻打夏口的消息时，已经是黄祖和孙权各自带领的水军面对面硬抗的时候了，黄祖派出了陈就，双方一时陷入苦战。周瑜得报，急令吕蒙率军襄助，吕蒙果然不负众望当场斩杀陈就，解了孙权之困，然后吕蒙将周瑜的建议转达给孙权：改变原定水军为主的策略，增加陆军五千人，水陆并进，攻占夏口。孙权采纳了这个建议，果然一举攻占夏口。
　　吕蒙向周瑜复命的时候，带回了孙权的亲笔信，信中孙权努力的试图消弭周瑜可能的误会：公瑾，我真的没有架空你的意思，真的真的没有……
　　周瑜把信收起来放到一边，然后听吕蒙汇报战役经过。吕蒙说完了如何攻占夏口，就垂手站立一旁等着周瑜指示。
　　“接着说。”周瑜站在沙盘前，没看吕蒙。
　　“说完了。”
　　“说完了？你的意思是接下来主公攻占夏口开仓放粮军民联欢百姓箪食壶浆其乐融融？”周瑜猛地把手里用于指图的芦苇杆摔成了三截。
　　吕蒙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不敢抬头看周瑜，噗通一声跪在大帐里：“主公不让卑将实说，怕将军怒气伤身，卑将也不想让将军生气，所以……”
　　周瑜颓然的退后几步，坐到了榻上，过了很长时间，她才轻轻地说：“子明，你去多读点书吧。读书可以明智。做一个将军，不是只有勇猛和忠诚就够了的。主公的建议不一定是对的；看起来对的，实质不一定是对的；现在对的，将来不一定对。用兵是大事，不能头脑一热就草率决定，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唯。卑将记住了。”
　　“你去吧。”
　　吕蒙退出大帐，小桥才敢端着羹汤进来，她看到周瑜的样子，知道周瑜心里不好受，她也跟着心痛。
　　“将军，用些鲚鱼羹吧，今年第一批，正鲜呢，我已经把刺都剔了。”
　　周瑜不说话。
　　小桥捧着食案走到周瑜近前，温言软语的劝道：“将军，主公不是不信任您，他必有苦衷……”
　　“我知道，”周瑜愣愣的看着眼前的鱼羹，“他就是不想让我知道后替他着急所以干脆不告诉我。这次攻打江夏时机不成熟，他知道我不会同意，可是他急着报仇急着补充人口，江夏必须要打。所以他煞费苦心瞒着我，他怕我知道他屠了夏口，再想起当年东治的事情……可是我迟早会知道的！知道了只会让我更为难，他这又是何苦！他如果能光明正大告诉我，说不定还好一点。他想的太多，比伯符多太多了……”
　　外面突然又传令兵急匆匆的跑进来：“报周将军，主公令到！请周将军速往庐江议事！”
　　小桥吃了一惊，周瑜的脸瞬时失了血色。
　　三月，曹操亦有攻荆州取江南之意。
　　提前的各种任务都开始准备了，有几个谋士不同意取江南，觉得时机尚未成熟，但荀彧权作不知，积极的开始备战。反对的谋士打算请贾诩去跟曹操反映一下，贾诩表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几个人很生气的又去找荀彧，荀彧说我就是支持出兵的，你们想让我跟曹公说什么？谋士们悲愤的决定自己联名去劝谏曹操，荀彧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把他们噎了回去：“你们觉得自己谁有郭奉孝那样的分量？”
　　曹操依然很在意刘备这个心腹大患，前两次的试探都失败了，这不是刘备以往的水准，这小子一定开挂了！于是曹老板问身边众人，刘备买了什么装备？
　　众人面面相觑，曹仁和夏侯惇回忆说有个叫徐庶的。程昱知道这个人，在徐庶仗剑游侠的时候有所耳闻，于是他把知道的徐庶的来历都告诉了曹操。
　　曹操听了“徐庶父早丧，弟徐康早亡，只老母在堂，侍母至孝”的时候，低头沉吟。
　　刘晔看出来了，于是笑道：“主公若有惜才之心，可先取徐母，迫徐庶来归。”
　　“徐母先居何处？”
　　“徐元直亦颍川阳翟人。”荀彧在旁边不紧不慢的插了一句，把那个“亦”字咬得很重。
　　曹操默然不语，满座无言。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消息传到新野，刘备很紧张，那边曹操南下主意已定，这边大靠山刘表病重……他派人给诸葛亮提前送去了拜帖，上一次的拜帖只是写“拜访”，这一次就改成了“拜请”，决定这一次一定要竭尽全力把诸葛亮请出来。
　　时间到了，刘备依然带着关羽张飞还有几个从人去了，一路上也是不安的，刘备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一次能说动诸葛亮。徐庶对此倒是很有信心，他鼓励刘备说：主公此去必成。如果诸葛亮铁了心不出山，那他第二次就不会在家里等着为您谋划了。
　　刘备说可是第一次他就不在家啊，如果这一次他也不在呢？
　　徐庶安慰说第一次他一定是去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了，不是为了躲着您啊。
　　但这话也没起什么安慰作用。
　　赵云在旁边不耐烦的说：徐军师的意思就是想说，如果主公这一次去，诸葛亮在家，那就说明他会出山，如果他不在，那就没戏了，对吧？
　　所以，刘备再次敲开诸葛草庐的柴扉，听到小童说“先生专候将军”的时候那种心情就可想而知了。
　　再一次脱履入庐，进入正厅，刘备看到了正坐在坐榻上布巾蓝裾，外穿鹤氅，手拿羽扇的诸葛亮。
　　和第一次在迎贤馆相见时的诸葛亮一样，风姿卓越，过目难忘，更少了几分当日的漠然和飘逸，目光坚忍勇毅。
　　诸葛亮见到刘备，连忙起身，来到近前跪倒参拜：“亮拜见主公。”
　　这个称呼让刘备又惊又喜：“先生愿展大才匡扶汉室否？”
　　“然。愿许驱驰。”诸葛亮已经决定了，风格就会变得简洁明快。
　　真是天上掉下的大礼包。
　　“请先生随备共往新野！”
　　诸葛亮手一指身后坐榻旁的包袱：“主公放心，一切齐备。亮即刻随主公前往新野。”
　　刘备觉得今天真是太顺利了。
　　“然有一事，亮有言在先：亮感主公之志，愿竭股肱之力襄助主公，免荆民罹难。然亮乃南阳一夜人耳，旷达于山林，愿老于户牖之下，待荆襄安定，亮退而归隐，不复出。”
　　听了这话，刘备的感觉大概就是发现中了一张彩票后被告知已经过了兑奖期限。
　　“此事主公不允，亮不敢出。”
　　遭遇重大打击之后，刘备转念一想，眼前的难关先过了再说吧，而且谁知道荆襄什么时候能平定呢？于是他点了头。
　　诸葛亮满意了，跟刘备说主公稍等，我去跟弟弟夫人孩子交代一下。
　　都交代完了，诸葛亮跟着刘备，关羽张飞一起出了草庐，刘备命人牵来备用的马匹，诸葛亮最后叮嘱诸葛均“好生看守家园，荆襄甫定，我必归隐”。诸葛均点头，率家下人等，目送诸葛亮一行人离去。
　　不抱希望的赵云和徐庶在继续在新野外迎接刘备回来，当赵云看到诸葛亮翩翩身影出现在一行人中的时候，差点砸掉了自己的下巴。
　　徐庶对于见到诸葛亮是很高兴的，老朋友嘛，寒暄几句，众人携手入城。赵云悄悄挤到诸葛亮旁边，小声嘲讽：“你不是打死都不来的么？”
　　诸葛亮看了她一眼，选择无视。
　　“第一次皇叔去的时候你不是连面都不见吗，这次怎么这么痛快啊？”
　　诸葛亮直接从垂胡袖里取出一块绢帛扔给赵云：“打开看看是什么。”
　　赵云掀开一个角，又惊又喜的叫道：“西川州郡图！你都已经想到这么远啦！”
　　“不然你以为我第一次干什么去了，别以为就你没闲着。一会儿在大帐里把这图展开，我要和主公还有元直商量一下。”
　　“好！”
　　当赵将军得知诸葛亮只是说好短期实习的时候，赵将军发誓要收回全部“尽释前嫌”的打算。

作者有话说

　　鲚鱼就是长江刀鱼啊……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