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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三十九)神武门水到渠成,木门道投桃报李(1) ...

  •   王元姬站在厅堂当中,咬着嘴唇,不服气地看着王肃。王肃,大儒,魏国大臣,治经典的老师,还是位耍笔杆子的作家,同时也是她的……亲爹。
      王肃为王元姬刚才的话震惊了,他有必要确定一下:“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看上司马子上了,我喜欢他,我要嫁给他!”
      王肃把宝贝女儿的话听清楚了,同时,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王恽看出这个消息对父亲的打击,王元姬今天死缠烂打非要把家里所有人聚到一起,原来就是为了抛下这么个重磅炸弹。父亲对王元姬的决定显然是不赞成的,王恽看看左右,母亲看着父亲不肯主动表态,其他弟弟面对父母长兄长姊不敢擅自评论,这个时候如果做哥哥的再不出头,事情就大条了。
      “元姬,住口!未出阁的女儿,满口说的是些什么!你一天到晚读的《女诫》,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任你们如何说,我只要嫁给司马子上!”王元姬一点都不松口。
      王肃被气得半死,女儿十四岁了,该择婿了,可是择谁,怎么择,那是有讲究的。司马昭硬件是不错,年龄合适,家庭背景也相当,人也积极向上,原本是在王肃的女婿候选人名单上的,可是如今这世道变化太快,曹叡突然一纸诏书,问罪司马师,散常骑侍的官职一撸到底,司马懿也被实质架空了军权,命他回家养老。这时候再看司马昭,优点就全变成了缺点:年龄合适成了不够稳重,家庭背景相当变成了司马家一蹶不振,人也积极向上变成了不懂官场经营这些年连个闲职都没捞到——总之,这个女婿人选现在被pass掉了。
      “司马家如今得罪于天子,司马懿无权,司马昭无职,如何与王氏匹配?元姬,不要忘了,太原王氏是世家,你祖父在日,位列三公,何等煊赫!司马家是何出身?低门小户,如今又渐趋衰败,你怎能下嫁这样的人家?王氏也丢不起这个人!”
      王恽在一旁劝妹妹回心转意:“爹说的是,元姬,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还是听父亲做主吧,一定会为你择一门好亲的,司马昭不行。”
      王元姬笑了一下:“子上不行,父亲觉得谁好?想必心中已有决断?”
      这个……王肃稍微踌躇了一下,他确实考虑了很长时间了:“像太初那样的人就好……”
      “好在何处?若论年纪,也不过大我八岁,夏侯家的出身比司马家还不如,整日清谈,全无建功立业之为。”
      被女儿抢白,王肃沉下了脸:“至少太初是皇亲国戚,受陛下宠信,必有重用,建功立业,不急于一时。”
      王元姬对这种说法不屑一顾:“夏侯玄被陛下以‘浮华’之名下狱论罪,父亲犹以为其能重受重用;司马氏从太祖武皇帝起就为国屡立功勋,于今尤甚,陛下以一己好恶褫夺其军权,焉知日后不复重用?司马子元虽以‘浮华’同案罢官,到底不曾下狱,夏侯玄也称赞过‘唯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司马子元是也’。如此之家父亲如何认定其渐趋衰败?依我看,父亲不过是想攀附夏侯氏皇亲的身份,根本不是重人才德!更没有为女儿的终身着想!若是祖父还在,一定会痛心疾首,让王氏丢脸的不是我,而是趋附权势的后辈!”
      “放肆!”王肃大怒,站起来就给了王元姬一个耳光,王元姬捂着脸,恨恨地瞪着自己的父亲,下一秒,就跑出门去。
      “元姬!”到底是母女连心,夫人羊氏担心女儿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会出事,外面天气也不好,她想把王元姬喊回来,结果被丈夫制止了。
      “让她去外面清醒清醒!谁也不许追!”王肃依然怒气冲冲。
      厅堂里陷入安静的沉默中。

      太和四年,公元230年。
      这一年对司马懿一家来说不是什么好年景。
      主要体现就是后人所称的“太和浮华案”案发了。
      这件事的起因其实在曹叡这里。曹叡很爱玩,早在曹丕当世子的时候,他就跟着领略了不少东吴西凉辽东等地进贡的好东西,从此他养成了爱珠玉珍奇的习惯。当皇帝后,忙于政务时他还能控制自己不要玩物丧志,可是一旦世道太平点,他就开始铺张浪费了。而且是令人无法容忍的铺张浪费,大兴土木到司马懿都担忧不已,偷偷让陈群拐弯抹角上表劝谏他。曹叡不是个昏君,有人一提醒,他很快就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了,那就改吧?说的容易,天子能犯错吗?罪己诏不是随便下的,曹叡非常头痛该找个什么机会让自己体面的下台阶,这个时候,一直善解人意的三朝元老董昭上表了,痛斥朝中弥漫的务虚氛围,指出“有这么一批人啊,没事就坐着瞎扯淡,享受着鲜衣美食高楼宠婢,却追求虚无缥缈,还结党互相吹捧,造成了国家战略资源的极大浪费,并且营造了极坏的官僚氛围,简直叔可忍婶不可忍!”
      董昭的上表正合曹叡的心意,借着这封上表整顿朝纲,一方面把自己看着不顺眼的那些二代团体们打压一番让他们知道天威难测,顺道狠狠整一把司马师;另一方面打击奢靡腐化风气,自己找一堆替罪羊,下台阶不就顺理成章了嘛。
      于是,谁都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大家本以为曹叡自己的日子都够堕落了,上行下效,跟着领导走准没错,结果却是以夏侯玄、诸葛诞等人为首的小团体遭到了致命的打击,其中十五人下狱。司马师却幸运地逃过此劫,因为近期与夏侯玄等人来往较少,仅仅被免除了官职。
      只有司马师自己知道这并不是幸运。
      被曹叡下旨免官的那天,他默默的回到家里,走到司马懿的房中,跪倒在司马懿身旁,一言不发。
      司马懿正在看书。
      “起来吧。”一篇看完,司马懿翻开另一篇,眼神并不放在大儿子身上,旁边跪个大活人,全当透明的。
      司马师默默站起来。
      “现在知道,爹当初为什么屡屡提醒你,不要和夏侯玄走得太近了。”
      “是,儿子知道了。若不是爹提醒,儿子今日就是和太初他们在狱中了。”
      “可你还是不听话。”司马懿终于合上了竹简,转过来看着儿子,“你若是听话,就该彻底断绝和他们的来往,而不是仅仅减少来往。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司马师考虑了很久:“能否找人说项,营救太初等人?”
      司马懿无奈的敲着手中的竹简,怎么这个挺聪明的儿子经历这么大的挫折之后还没彻底清醒:“你还是不明白。夏侯玄等人用你去救吗?你担心自己还来不及,想他们干什么?爹提醒过你多少次了,太初等人是皇亲国戚,你是什么?这次陛下虽然震怒,但爹敢保证,要不了多久,太初等人就能被放出来,官复原职,说不定还能高升,你可就不一定了,做好准备吧,这个白身的身份,你恐怕要当几年了。”
      司马师有点出神,司马懿看出了他的内心活动:“你不信爹说的是不是?”
      “不是。我信。”
      “你只信一半。你是不是觉得太初等人若真是重有出头之日,看在朋友一场,也会提携你重新入朝为官?幼稚!经过此事,他们难道看不清楚?爹现在就明确地告诉你,他们绝不会管你的死活!你不信,就等着看吧。”
      司马懿说完,重新又翻开了手头的卷册。司马懿很明白,这就是停止谈话的信号,司马懿不想再说了,他也站起身,向父亲行礼后默默退出。
      “等等!”司马懿又叫住了他,“师儿,你向来听话,爹想,你对今日之事,也不是全无准备吧?”
      司马师只说了一句“爹请放心”就走了。
      司马懿稍微放宽了点心,司马师的“准备”是什么,她大概知道一点,这点“准备”将对约二十年后一场生死攸关的斗争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儿子没白养,司马懿手捧竹简,颇感欣慰。
      “这儿子算白养了,也没问问你?别忘了,你可是因为他的事被牵连,陛下卸了你的军权,等同于架空了……”
      司马懿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进来的是张春华。
      “师儿是个细心的孩子,不会遗漏此事,他不说,是因为他不想说。他满心的愧疚,想着报仇呢。再说我都这个年纪,这个权势了,丢了军权,难道还要让儿子帮我要回来?我自己不会去要?”
      “你怎么要?”
      涂着丹蔻的手搭上了司马懿的肩,司马懿看了一眼,这手上的皮肤皱皱巴巴,已经是一个老妇的手了,这把年纪还骚首弄姿,看了让人心生厌恶。
      司马懿不动声色的把手拂下去,一字一顿念出了老朋友的名字:“诸葛亮——”

      外面在下雨,大雨。
      王元姬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终于停下了脚步喘息。
      浓黑的夜,没有月光,除了偶尔惊悸人心的闪电,几乎没有别的光源。
      更夫在这样的天气里也不会出来了,只有远处城头上有点点灯火,那是军队特制的照明工具,勉强可以在这种天气里使用,隐约可以看见有士兵在城头走动,乱世尚未结束,宵禁按例依旧严格执行中。
      王元姬浑身被浇得透湿,她赌气从家里出来前并没来得及拿一把伞或穿一件蓑衣。发髻全散了,头发湿漉漉的粘在头上,王元姬抱着肩,忍着寒冷,深深浅浅地趟着泥水向前街走去,试图寻觅一个躲雨之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样的雨天,巡视的士兵也不会休息的,他们迟早会经过这里。没有身份证明,没有正当的理由,一个单身女子深夜在街上行走是触犯宵禁法令的,会被捉住丢进牢里,王元姬倒是并不害怕坐牢,只是被捉就会泄露自己的身份,到时候一定会有人通知父母来领人,自己的出走抗争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因此,王元姬专心寻找隐蔽的栖身之所,也就忽视了远处房脊上一闪而过的黑影。

      司马师专心的看着手里的图,夏侯徽在一旁垂泪。
      丈夫被免职,哥哥被下狱,夏侯徽还没有得到任何安慰,倒霉催的事情都赶到一天了。
      突然有人轻叩三下窗棂,不大的声音。
      叩,叩,叩。
      夏侯徽有些吃惊,但还没等她去查看,司马师已经快步走到窗前,微微开启窗户,啪嗒一声,一个卷筒状的东西掉了进来。
      夏侯徽看着那似乎是写着字卷起来的赫蹏,刚想弯下腰去捡,却被司马师推开了。
      看过赫蹏上的文字之后,司马师将此物放在油灯上烧毁,然后一句解释也没有给夏侯徽,径自去敲司马昭的门。
      司马昭此时已经睡下了,正做梦做得香甜的时候被他大哥无情打断,顶着两只睁不开的眼睛勉强开门,刚认出来的是司马师,还没开口,右脸颊上就重重挨了他大哥一巴掌。
      “大哥你干嘛?”司马昭瞬间清醒。
      “还困吗?”
      司马昭茫然地摇头。
      “那就别在家待着了,刚送来的消息,元姬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个人正在街上走,大概已经走到神武门附近了。天这么黑,又下着雨,路上还有巡夜的官兵,你快点去找她,晚了说不定就出事了。”
      司马昭听到“王元姬”的名字后立刻精神抖擞地就要往雨里冲。
      司马师拉住弟弟,递给他一把伞:“你们两个一起去淋雨吗?”
      司马昭感激的冲大哥笑了笑,然后就拿着伞跑得没影了。

      司马昭跑到神武门附近的时候,一道闪电劈下来,他看见某户人家的门口蜷缩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元姬!”
      王元姬意外的抬起头,司马昭已经跑到她面前,用伞为她挡雨。
      看着王元姬凄惨的外表,司马昭倍感心疼:“你怎么会在这儿?这么大雨天,这么黑,你怎么不在家?”
      王元姬满腹的委屈在看到司马昭的一刻爆发了,她顾不上思考司马昭为什么会在这里找到她,只是抱着司马昭的脖子大哭起来。
      “好好好,不哭了不哭了,我送你回家吧。”司马昭有点着急,远处有火把晃动,巡夜的人往这边来了。
      王元姬才不管那些,哭够了,她定定地看着司马昭的眼睛:“子上,我不回家。”
      “你不回家去哪儿啊!”司马昭怀疑王元姬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你带我走吧!跟着你,去哪儿都行!”
      王元姬的大胆宣言并没有让司马昭大为感动,倒是让他脚底一滑差点摔倒:“元姬,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我要跟你走!我们去雍州、凉州,走得越远越好,去没人知道我们的地方,离开洛阳!”
      信息量有点大,司马昭还在思考元姬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巡夜的军队已经吆喝着过来了,还是冲着王元姬过来的。
      “刚才有人报告,看见单身可疑女子在街上游荡,是你吧!”
      王元姬躲到了司马昭身后,司马昭看看对面来人的气势,叹了口气,摸出身上的木牌:“我们两个是一起的,一直都在一起,刚才的人一定是看错了。我们这么晚出来是有特殊的事情,你们不可声张。”
      对面的低级军官看到牌子眼睛几乎瞪得凸出来,骠骑大将军的儿子,谁敢盘问,就算没有特殊的事情也惹不起啊,赶紧行礼低头送走就当没看见,回去把报案那孙子揍一顿再说。
      眼前的警报解除,司马昭又要送王元姬回家,被坚决拒绝了。
      司马昭发愁怎么办,王元姬提议:“带我去你家吧!”
      一句话司马昭的魂差点被吓出来,司马家家教严那是有名的,老爹心黑手狠,老娘阴险毒辣,呃,这么说好像有点问题,总之已经把大哥教成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面瘫了,自己如今不提前打招呼就带个大活人回去,老爹不拿出家法给自己松松皮子才怪。
      可是看看天,雨一时半会儿没有停的意思,有什么话总不能站在大街上说,司马昭只好折中:“先找个地方住下,元姬你需要沐浴更衣,不能在这里淋雨了。”

      那个时候的酒舍大都在晚上关门,没有二十四小时营业;驿站太远,而且住宿要有公务派遣凭证;厩置也是官设的,管理严格,被认出来诸多不便;唯有私人客栈免除一切麻烦,服务贴心周到。
      四合客栈的老板肯定是这么想的。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天气会有一男一女深夜投店。
      司马昭牵着王元姬敲开四合客栈的门时,老板正支在案上睡觉。
      被打扰了的老板心情很不好,打开登记用的竹简:“何人投宿?”
      “她!”“我们!”
      艾玛你们两个先把住宿人数统一一下好不好。
      “过来过来登记姓名!谁投宿谁登记!”
      司马昭看看不肯上前的王元姬:“她住,但是……写我吧。我姓赵……”
      老板不乐意了,把笔一摔:“我们虽然不是官办,但也是在官家挂了名的。一切都要按照官家订的规矩来。谁住宿谁登记,便于管理,有个差池我们也好解释,这是自从商君就立下的规矩。”
      “她也姓赵,赵……”司马昭突然卡壳了,顺口胡诌名字不难,但他又怕王元姬对名字不满意。
      “说真名!”老板什么都见识过,不耐烦的拍着几案大声说,“别想编个假名骗我!”
      “我不能告诉你真名。”司马昭无奈地说。
      这么诚实的骗子不多见,老板也是挑柿子专捡软的捏,依旧不依不饶:“不敢说?你是不是被通缉的逃犯细作之类?你说不说?不说我就报官了!”
      司马昭看着老板,做最后一次努力:“我的名字你最好不要知道。”
      “少唬人!”
      “你确定你要知道?”
      “当然!”老板的头傲娇的扭了45度望天。
      “好吧,”司马昭说,“我复姓司马,单名昭。”
      “哪个昭啊?”老板记录的时候发现同音字太多。
      “‘以其昏昏,使人昭昭’的‘昭’。”
      “哦……昭……日,召……”老板一遍碎碎念一边写,还没写完就像被噎住了一样,猛抬头,伸手指着司马昭,“你你你不会就是那个司马……”
      “如果你想的是骠骑大将军司马讳仲达,没错,那是我爹。如果你想的是过去的太子舍人司马讳子元,没错,那是我大哥。”司马昭顺手把刻着奇怪马尾的木牌递过去。
      老板立刻换了一张脸,笑靥如花:“哎呀呀原来是昭公子!您不早说!快!准备上房!还有这位女客……快烧水!拿干净衣服!要最好的,一套的!”
      司马昭还想解释一下王元姬的事:“这个,她是……”
      “不不不您不用解释,我们懂,我们懂,您从来没来过小店,也没带过任何人,我们保证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您放心!”

      有个上道的老板实在是太美好了。自然有专人带司马昭和王元姬到楼上的上等房间,不多时热水衣裳齐备,老板服务热心周到,洗浴后要用的头油脂粉也一应送到,还热情地问二位要不要再来点小酒小菜添加一点情调啊?
      司马昭把不相干的人都轰出去,他很生气,这分明是当他喝花酒的节奏。
      简直岂有此理。
      “那个……元姬,你沐浴吧,缺什么跟他们要,明天早上我来付账。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我爹还不知道我出来了,我得在他发现之前回去。”
      王元姬坐在榻边不说话。
      “那个……元姬?我说我回去了。”
      沉默。
      司马昭讪讪的转身,还没等他打开门,王元姬就飞快的跳下榻,跑到门前,咣当一声把门撞上,身体顶在了门前:“不准走!”
      司马昭搞不清王元姬到底要干什么了:“元姬,你……你干什么?”
      “我说不准走!你还没答应我呢!”
      “答应什么?”
      “带我走的事啊!我不是说了吗?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只要你带我走。”
      “元姬你别开玩笑了。”司马昭不能真的说“元姬你脑子坏掉了”,他至少肯定王元姬今天很不正常。
      “我没开玩笑!我已经跟我爹说了,我要嫁给你,他不同意,我才跑出来的。没想到你能出来找我——这一定是上天的意思,你现在不想管我了,就是违逆天命!”
      好大的大帽子,司马昭瀑布汗,他此时理解了钟毓面见曹丕时的心情:“战战惶惶,汗出如浆。”
      “你就带我走嘛……”王元姬的又抱住了司马昭的脖子,这次是撒娇,“还是……你把我当成倚门之流,只想亲香泽而止……”
      “我没有……”司马昭分辨道,但是话音未落,左脸颊就“啪”的挨了一下。
      “那你吞吞吐吐的到底什么意思!”王元姬扬着左手吼道。“为了你我都跟我爹闹翻了,你倒是痛快点给个态度啊!不愿意快点说,别浪费我时间我好去找别人!”
      这下司马昭生气了,真的很生气。
      他今天的脸实在肿得太对称了。

      今早阳光很好。
      下完大雨之后总是好天气。
      司马昭隐隐约约记得曹丕曾经跟他爹说起过一个类似的好天气,那时候他还是个幼儿,趴在案上看着爹剥葡萄,爹不喜欢吃这种东西,最后的成果一半就进了他的肚子,曹丕拿着晶莹的果肉逗他,害他犯了馋,结果吃多了,导致很严重的腹泻。从此他决心远离这种水果。
      也许就是对那次拉肚子的历史记忆过于惨痛,司马昭才连带记得曹丕提过的好天气。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司马昭看着枕在自己胸前的王元姬,暗自决定还是不说实话,因为实在丢不起这个人。他随口给出了另外的答案:“没什么,我在想我娘。”
      王元姬顿时变色,司马昭左脸又挨了一耳光。
      “你怎么老打我!”司马昭也不干了。
      “废话!你是禽兽吗?和我在榻上想着你娘?”王元姬毫无忌惮地大骂。
      “你还让不让人把话说完了!我是在想你昨天晚上说的话,跟我娘对我爹说的一样!”
      所以沟通是很重要的,全面沟通更重要,吸取教训,以后绝不能听话听一半。
      司马昭的话让王元姬回嗔作喜:“好嘛……是我没听全,你别生气……还疼么……哎,快告诉我,你娘跟你爹怎么说的?”
      “嘶……还行,不疼,”司马昭推开王元姬抚摸上来的手,心说这边脸估计又肿了,“我娘说,她当初第一次见我爹,就说要嫁给他。”
      “你爹答应了么?”
      “答应了啊,不然就没我们了。”
      “那你也能跟你爹学学么?”
      司马昭突然顿住,面对王元姬渴望的眼神,他意识到,他掉进自己挖的坑里了。

      司马昭偷偷溜进门,心里祈祷爹此时还什么都不知道。
      “昨晚去哪儿鬼混了?”
      司马懿威严地站在前面,身后的仆役拿着“家法”,棍子足有人的大臂那么粗。
      司马昭吓得跪倒在地。
      “问你呢,说。”
      司马昭心里这个着急,他回来的路上一直在编谎话,可是一直都没编出来,现在面对司马懿,他心慌的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就更编不出来了。
      “爹,二弟是替我办事去了,没告诉您,怕您担心。”
      司马师此时的声音简直就是仙乐,司马昭衷心感谢大哥替他解围。
      “办什么事要肿着半张脸回来啊。”
      刚刚放松的司马昭身体马上又僵直了,这不在司马师的预料范围内,大哥还能帮着圆谎么?
      可是司马师不再解释,只是从后面走上来,和司马昭一并跪在司马懿面前。
      司马懿看着两个儿子,长叹一声:“罢了,不出事就好。”
      等司马懿带人走了,司马昭才长出一口气:“大哥,要不是你我死定了。”
      “没什么,毕竟是我打的。”
      对啊,司马昭想起来了,昨天平白挨了大哥一个耳光呢。
      “可是,我记得我打的是右脸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8章 (三十九)神武门水到渠成,木门道投桃报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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