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三十四）文帝征东无功而返，武侯平南攻心为上（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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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乱的郡一共是三个，所以诸葛亮出兵的时候，也就分了三路。
牂柯的朱褒是小角色，而且牂柯离另外两个郡比较远，诸葛亮直接让马忠带领东路军平叛之后自行留在原地继任太守之位，立刻开展抚恤工作。
马忠想要回师和大部队会合，杨仪劝他：你就两千五百人，平叛，再回来，还不够折腾的，你把牂柯稳住了，就算是帮了丞相大忙了。
马忠的东路军行进的很顺利，他果真兢兢业业的完成了平叛工作，然后就地驻扎，后来，他被拜为牂柯太守。
比较艰难的是诸葛亮的中路军和李恢率领的西路军。
被雍闿忽悠出来的高定手里的兵马最多。诸葛亮和李恢商议的结果就是集中优势兵力先处置高定军，恢复对越巂郡的管辖，然后是益州郡的雍闿，失去这两个人帮助的孟获势单力薄，只能退回自己的部落去，那时候再攻打孟获，就很容易。
李恢的西路军的任务就是沿小路绕到益州郡和越巂郡中间，切断孟获与高定等人的联系。
正面决战的任务就交给中路军了。
李恢和马忠走之前，杨仪问诸葛亮：“丞相对此安排有无把握？”
“赢是肯定的。”诸葛亮说着，轻轻转动了羽扇上的八卦。
“但要赢得干脆漂亮，不留祸患。”
八卦有乾、坎、艮、震、巽、离、坤、兑。
而人身有七门，谓天门在泥丸，地门在尾闾，中门在夹脊，前门在明堂，后门在玉枕，楼门在气管，房门在心窝。
首战即对阵。
诸葛亮率军走到卑水，摆出了决战的架势。
高定在李严那里已经吃过亏了，变得小心了些，他虽然很想赢一次把面子找回来，但是他并不愿意真的和诸葛亮面对面的交锋，他那时地方部队，怎么和中央直属正规军打阵地战啊。但是雍闿不管，他又没碰过什么钉子，看诸葛亮带的人也不比自己多多少，他也开始在卑水集结军队，他甚至还指挥高定的人，高定很不忿，无奈雍闿是领头人，南方那些部族都听他的，包括孟获也开始率队向卑水进发，高定不能说什么。
孟获没能赶到卑水，李恢在益州郡一直等着截断他呢，得到这个消息的高定意识到不好，他立刻下令停止集结，但是雍闿不听，两者爆发了冲突，高定不耐烦了，直接就把雍闿宰了。
这一下集结卑水的命令就戛然而止了。
诸葛亮连续两天派出去的探子回报都说卑水的军队没有集结，诸葛亮就知道情况发生了变化，那就别等了，反正卑水的军队也不算太少，开打吧！
此时卑水的军队人数大概只有中路军的一半，而且少了一个主帅雍闿正是人心不稳的时候，两支军队一接触，高定军就溃退了，形势真是一边倒。
高定只能带着军队往邛都撤，但是诸葛亮一点都没给他休整的机会，一路追击，在邛都包围了高定军，高定带两千残部突围不成，最终战死。
越巂郡平定。
次战即投降。
孟获得到高定战死的消息，就往益州郡老家方向撤退了。
李恢紧追不舍。旁人有劝李恢不要孤军深入，等等中路军的，李恢不听。
结果没多久就被一堆部族武装包围了。
这些部族不见得跟孟获多亲近，但是孟获毕竟也是土生土长的“自己人”，李恢是彻底的“异物”，部族消灭“异物”大概可以类比人体自带的“排异反应”。
曾劝过李恢的人对李恢说：“劝过您的，您不听，现在好了吧！”
李恢不沮丧，反倒很高兴：“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大家觉得李恢是不是疯了：“怎么建功立业？”
“投降啊！”
……好吧，确定他是疯了。
“我没疯。”李恢说，“你们没发现包围我们的人是好几路？而且他们不是一条心。不然就不会只是包围我们两天没有其他动静了。这说明他们都在观望，各有盘算。”
不团结的联盟就是用来分裂的——郭师姐早就下过断言了。
“我们向谁投降、怎么投降、投降之后怎么办，都是可利用的机会。”
李恢把随军的一些金银和蜀锦拿出来，派人去向本地最大的两个部族投降，说的话很可怜，只要求留下一命，军队和军队带着的钱财都给他们。同时表示：“就算投降也不找孟获！宁可死！如果要向孟获投降，是一辈子最大的耻辱！”
两个部族首领乐得嘴都合不上了，李恢又派人建议他们：反正以后军队也是你们的了，咱算一家人，不如一起把那个看着碍眼的孟获干掉？
这是扩张自己势力的好机会，部族首领欣然同意，并且约定了里应外合的时间和暗号。
一转身李恢又把这个消息“大意”的透露给军中关着的孟获军的一些俘虏，并且“很不小心”的让这些人跑了。
孟获得报大怒，立刻带兵前去问罪，那两个部族首领还沉浸在成功的美梦中，没料到孟获突然翻脸，毫无准备，两下动了刀兵。而旁边那些小部族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惊慌失措之下也打成一团。
李恢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果断率兵出击，不仅生擒了孟获，而且一鼓作气，平定了益州郡。
孟获被擒，痛定思痛，他求见李恢，表示愿意投降，还主动说让自己的部落献上名贵的犀角象牙香料黄金之类的东西来以示诚意。
李恢连夜写信给诸葛亮询问如何处置孟获，没过几天，加急的回信和孟获部落的礼物一齐到了。李恢看完诸葛亮的信，传令带孟获。
孟获进入军帐，看见不少兽皮虎爪之类，又见李恢命人给他松绑，知道自己的部族来过了：“李都督（李恢拜庲降都督），我部落果然诚心归降，如今各色物品已经送到了，请让我回去，带领治下人等，集体来降。”
“孟获，不用装了，你是诈降。这一招我刚用过，你现学得倒也快，可你觉得你能瞒得过我？”李恢不客气的打断孟获。
孟获一愣：“我确是真心……”
“你要是真心，就不会叮嘱让一个小卒送来礼物了，你部落中不是还有副酋首，你弟弟也有好几个，你怎么不让他们带着信物前来？”
“这么说你今天要杀我！”孟获听见被戳穿，突然目露凶光。两边小兵见此情景，手扶上了刀柄。
李恢不在意的挥挥手，示意左右不要这么紧张：“不杀你，喏，这是丞相写来的信，让放你回去，你的兵士和所有随身带的物品也都还给你们。你不服，收拾人马再来好了。”
孟获不敢相信。李恢在帐里转了一圈，好像又想起什么来似的：“啊对了，丞相还说了，下次送赎金，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少送，听说你们那有种树叫‘金吉那’的，下次赎人多送几棵树苗来。还有，这次的赎金就不退了啊，丞相说了，让在四郡多建官学，正缺钱呢，你这些赎金就抵了这个费用，不从国库拨钱了，以后让陛下直接发个诏书表彰一下你。”
三战曰坚守。
诸葛亮在五月的时候渡过泸水，进入益州郡，深入西南边疆。
孟获跟先头部队打了几次遭遇战之后就不肯打了，从武器到士兵素质输得一塌糊涂，孟获逃到山寨中，坚守不出。
杨仪很奇怪为什么诸葛亮不干脆像过去征战那样直接攻城拔寨，反正看上去孟获的寨子也无非是木竹建筑，肯定没有过去打过的石城坚固。
“那些竹寨的结构我们不熟悉，贸然进攻，可能会有不必要的伤亡。这几天报来的消息你也看到了？”
杨仪看到了，偶尔落单的人或者小队被偷袭的很惨，竹箭竹排就要了他们的命，有的还被钉起来剥皮……
“蛮夷！”杨仪恨恨地说。
“‘夷狄而中国者，中国也；中国而夷狄者，夷狄也。’公威，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让李恢主持建官学了。孟获久居西南，身为异族，风俗习惯与我大不相同，若不攻心向善，教化民智，他就是勉强投降，不久也会再叛的，就算慑于兵威不反叛，管理起来也诸多不易。”
“可他现在坚守不出……”
“他若是坚壁清野，再往南逃进深山里，我还真就没办法了，因为那就表示他真的不敢再争胜了；如今他在此处立寨，就表示他还是不服，还想打，只不过正面打不过，他打算伺机而动。这么说，我们还是有机会擒他的。”
诸葛亮想了想，问杨仪：“让你找的人找到了么？”
“回禀丞相，已经找到了，此人家眷不幸丧于乱军之中，已经是孤身一人，但他曾数见孟获，与孟获有些交情。”
“好，按计划放了他。”
雍闿的副将突然来找孟获，孟获担心又是来诈降的，但这人他认识，不仅认识，还一开口就告诉他：“是诸葛亮想利用我诈降！”
这人咬牙切齿回忆起杨仪如何威胁他，让他骗孟获说诸葛亮今夜会带少数人去陀陀山察看地形，引诱孟获带兵前去，而实际上，诸葛亮会命人在陀陀山布下重兵。杨仪说了，你如果不能把孟获引出来，你一家老小命休矣！
“我一家老小早丧于邛都！可笑他们还以为我不知道，以此威胁我！”
这人一边说一边哭，孟获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汝欲何为？”
“诸葛亮大兵派去陀陀山，营寨必然空虚，我们去劫寨！纵然诸葛亮不在寨中，不得生擒他，好歹也能出一口恶气！”
孟获没有立刻同意，这人看出来了：“南王不信我！”
“不是不信。实在是诸葛亮和他手下都是些狡诈之辈，你我想到的，只怕他们早就想到了！这其中是否有诈？”
这人想了想：“既然如此，南王可以派一支人马先去看看陀陀山的动静，若诸葛亮没有在陀陀山布兵，人马必然回报。”
孟获觉得这个办法稳妥，派了自己亲弟弟孟优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支人马音讯全无。
果然陀陀山安排了埋伏！
孟获当即传令：去劫蜀军营寨！
等到大队人马来到蜀军寨前，原本灯火星星点点不多的寨中突然就灯火通明了，刀戟森森密排，季汉严整有序的军队之下，几名将军簇拥着一人坐在四轮车上——不是诸葛亮是谁？
“孟获，等你多时了。”诸葛亮的口吻云淡风轻，一点都不矫情，手里羽扇轻挥。
孟获大惊，扭头看那个来传信的，他比自己还吃惊：“难道又中计了？”
“你们是说陀陀山吗？龚禄。”
旁边一名大将挥手，兵卒押上一人，推在阵前，孟获认得那是自己的亲弟弟。
“陀陀山确实没有设重兵——孟获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这个消息没人告诉你？其实答案很简单，孟优一行人全被困在事先设好的八卦阵里了，根本出不去，怎么给你报信？”
“哥——”
“快撤——”孟获无心恋战。
诸葛亮看了看孟优：“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你哥哥也太没有兄弟亲情了。不过，他撤不撤，你们兄弟都会见面的。孟获！别跑了！你后面就是杨仪带的军队！”
诸葛亮说的很准确，孟获再次被擒，这次比较凄惨，他和孟优关在一起，孟优不理他。
“接着拿好处来赎人吧，这次别忘了‘金吉那’树。”杨仪嘲笑道，“我们怎么可能不细细考察身份就任意放什么人去诈降？”
“这次还不杀我？”
“孟获，你就那么想死啊。”诸葛亮亲自来看孟获了，“公威，让人松绑。”
“丞相，孟获实在可恶！不少士兵惨死，将军们都说要给手下人报仇呢！”
“放——了！他们部落已经把东西送来了。”
这次的礼单比上次丰厚了一倍。
诸葛亮特意摆酒招待两兄弟，又派人带着孟获四处转转：“我军如何？”
孟获看着那些粮仓，军械库之类：“恨不相知，公易胜耳。”
“何为‘易胜’？”
“公可谓知我，我不得知公，此胜何其侥幸！若我知公根底，坚守不为所惑，公何能胜？”
诸葛亮笑而不答，命杨仪带孟获来到一处，掀开地上草叶，赫然露出一个大洞：“孟获，你从这里进去，就知道了。”
孟获疑惑着走进去，这是一条很长的地道，等他走到头，看到光亮的时候，他钻出来，发现已经到了自己的寨子里。
四战曰用毒。
孟获放弃了自己原来的寨子，不放弃也不行了，人家地道都挖过来了。
新挑选的驻扎地在山洞里，周围都是坚硬的岩石。
“哥，怎么办？还坚守？我看没用，诸葛丞相当真是把我们能想到的都想到了，每条退路都给我们堵死了。现在他已经占领了过去的竹寨，我看这个石寨也顶不了多久。”
孟获知道孟优还在记恨他：“行了！我不就没去救你吗？别一直说泄气的话！”
“我可以不说泄气的话，但是另外一件事我还是得提醒一下哥：你的女人和我的女人马上都要生了，你要想孩子都窝在这石洞里过一辈子，那你就这么干。”
孟优看都不看他哥，从虎皮垫子上站起来走了。
他当然不会告诉孟获，那天他在孟获之后下的地道，下地道前，诸葛亮特意问了问他和孟获的家庭情况，当听到两人都快要当父亲的时候，诸葛亮点点头：“难怪这么着急送赎金来。家人很担心你们哪。”然后诸葛亮命人取来两个五彩丝线穿黄金制成的精美的颈饰，交给孟优：“按照汉人的习俗，家中添丁，要给孩子戴长命缕，以期长命百岁，一生顺遂。这就算是我给二位的贺礼了。仓促之间，没有更多准备，我再让人准备几匹蜀锦，交给你的部下背回去，给孩子裁几件衣裳——我知道你们日常着皮毛麻布，蜀锦就算穿个新鲜吧。”
孟优没敢把长命缕和蜀锦交给孟获，他偷偷留下了——这东西确实好看，和自己常用的那些粗糙的东西都不一样，他忍不住的羡慕起来。
孟获没多久就又把孟优找回来了，因为他决定了下一步的策略：带兵打仗赢不了的话，歪门邪道也是可以的，比如说，下毒。
孟优听了就吃了一惊：“哥，在哪儿下毒？”
“我看了他们的粮仓，就在粮草中下毒。”
“他们的粮草有专人看管，怎么下毒？”
“汉营中，也有部分高定的降卒，就让他们帮忙。”
“可我听说汉军还发粮，我们的部族也有去拿粮食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赶走蜀军才是大事！”孟获一意孤行。
孟优拦不住他哥，只能趁夜深悄悄来到汉营送信。
诸葛亮连忙接见了他，孟优把前前后后都说了：“丞相，我看我哥像中了蛊一样，一定要在粮草中下毒，我劝他想想部族，他都不听！我只能暗地里来给丞相送个消息：毒是乌头汁。一定要小心啊！”
诸葛亮吃了一惊，孟优送完信就急着走，诸葛亮命杨仪好好送他。
等杨仪返回，看见诸葛亮忧心忡忡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丞相实在不该带着孟获看我们粮秣所在，这下……这下他要下毒容易得多了！”
“公威，马上传令粮秣官每日悉心查点，看守小心从事，防备有人下毒！有怠慢者，军法惩治！”
可是第二天就有人中毒了，幸好有准备，这人吃得不多，靠着生鸡蛋灌回了一条命。
粮秣官、看守粮库的兵卒、伙夫都有嫌疑，但是细细查点，没一个是从高定那里来的，而且他们也都一口咬定自己没有见到任何可疑人士。
第三天仍然有人中毒，这次人就多了。
第四天倒了一片，而且出现死亡的例子。
“丞相……”杨仪急得不得了。
“公威，百姓家中境况如何？”
“粮食还照发吗？”
“因为加强了守备，所以孟优来后，又照发了几天，但……这几日没听说有人中毒……据说还有人发了米面当场就吃的，也……没见有什么不适……”
“我们上当了！”诸葛亮懊恼的支着额头，“孟获连他弟弟都不说实话了！”
“丞相……？”
“第一次听说这事我就一直在疑惑了，乌头汁能污染多少粮食，根本不可能大规模下毒！”
“丞相的意思是……”
“下毒的不是粮食！是水！是我们到这里用的井水！”
杨仪恍然大悟。
因为有在中原作战的经验，兵卒看管粮草一向很严格，主要不为防毒，而是防火，不敢丝毫松懈。但是井水就很少有人在意了，谁渴了就去打一壶，几乎没有专门派兵看守水井的事。所以在水井中下毒，是最容易的，也是最有效果的，谁也不能不喝水啊。
诸葛亮现在占据了孟获用过的寨子，也占据了孟获用过的水井，孟获对于水源分布当然十分清楚，暗中随便派什么人混进来下毒就是了。诸葛亮并不是不防备在井水中下毒这种事，但这仅限于刚接手这里的时候，因为那时对这里风土不熟，也知道毒物比中原多得多，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水源在使用之前都要先养鱼，但一旦确定了安全，就没人天天养鱼了。
所以那些兵卒才会中毒，连伙房都计划全是用井中的水。没中毒的人，是因为他们使用了和诸葛亮杨仪等相同的水源——杨仪来了之后发现寨中有一股山泉，大约源头在某条河，但是经过草木过滤，泉水清甜，比外面的河水以及井水味道都要好，杨仪试过无毒后，就供给了诸葛亮使用。
流动的水是无法下毒的。
杨仪急忙命人取水养鱼，证明了诸葛亮的猜想。
“孟获也太歹毒了！”
“好在这些井水只是军队在用，没有殃及百姓。”
“丞相，这如何是好？”
“先不要声张，暗中派人盯着水井，抓到下毒之人，公威你马上派人在周边寻找其他水源。”
“是。”
“等一下！”诸葛亮突然想起来了，“召军医，快！”
孟获这个时候正慌得六神无主。
因为他的夫人腹痛得厉害，正躺在一张虎皮上。巫师在一旁的高台上做法，燃烧致幻植物（比如某种毒蝇伞菇）的火堆腾起一阵烟，巫师如饥似渴的闻着。
“大神说什么？孩子有事吗？”
“大神说，”巫师的声音像指甲抓过石壁一样尖锐刺耳，“这个孩子，不是人，是天神！所以，一定要收回去！这是大神的意旨，不可违背！不然，部族的所有人将会被山火焚烧，被白水吞没，被雷电烤焦！没有人能幸存下来！”
孟获痛心得一拳砸在石壁上，孟优站在旁边：“哥……”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进来报告：“报——诸葛亮派人来了！”
“什么！”孟获大惊失色，孟优也惊呆了，“诸葛亮带兵打来了！”
“没……不是，就几个人，说是过去雍闿和高定将军的部下，诸葛亮让他们带着药方和药材来了，说是来治夫人的病！那些人说，诸葛亮告诉她们，夫人是和蜀军中了一样的毒，都是因为乌头……”
孟获和孟优对看了一眼。
孟获心里明白，下毒的技俩已经被看穿了。
“哥！诸葛丞相已经看出来了，这招就别再用了，嫂子已经是这样，无论如何，也得试着救一救啊！快把人召进来啊！”
孟获默默转身，看着夫人躺在那里挣扎：“大神说，这个孩子是天神，留不住的。”
孟优急了：“可……可蜀军不是自称天兵吗？天兵是保护天神的，说不定能保住孩子呢！”
孟优的话震醒了孟获，他让人带那些人进来。
孟获的夫人喝了药，渐渐平静下来。
看着夫人安静了，带药的人对孟获说：“丞相让我们转告南王，不可让夫人接触乌头，若此处乌头草多，为孩子着想，还是换一处安身的好。”
最后一句话激怒了孟获：“这点恩惠就想收买人心！还不是逼着我后退，让出地盘来！你们回去告诉诸葛亮，我就是不退，不仅不退，我还要与之再战！”
五战曰援军。
孟获下令除去石洞附近所有乌头草。
然后他开始绞尽脑汁琢磨自己到底输在什么地方。
“人太少！”
孟获得出这么个结论。也不能说他这么想就是错的，他的人马在数量上确实远远赶不上蜀军。
孟获想起了他的老丈人，这人手里有一支藤甲军，战无不胜，十分厉害。如果把这人请来当援军……
事不宜迟，孟获马上派人去找岳丈，请求借兵，并且说明：战胜蜀军，得到的地盘，一人一半。
他老丈人把所有藤甲军都派来了，真够下本的。
孟优又想去报信，孟获把他软禁了：“我就知道是你！”
于是孟优只能忧心忡忡的看着孟获信心满满的主动率一支人马军去跟蜀军交战。
诸葛亮听说孟获居然主动出击，就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她只派了一小队人马去，一来是根据经验，这小队赢孟获足够，二来是如果真出了事，不至于损失太大。
这一小队无一生还。
孟获验证了藤甲军的厉害，志得意满的回去了，他知道诸葛亮马上就会震惊和恐惧，想到这一点他就激动。
但蜀军打扫战场的时候，有一个没死透的士兵说出了很重要的信息，他告诉战友们：孟获有了一支新的军队，人不算太多，但每个人都穿着奇怪的盔甲，像是编成的，刀砍不断，枪扎不透，水泼不进，又轻巧又坚韧。
最后蜀军捡到一小片掉落的盔甲回报诸葛亮。
诸葛亮让孟获失望了，她没有震惊，也没有恐惧，看了看那片甲，轻声说了句“哦，还真有藤甲军啊，还以为是假的”。
其他将领显然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他们都很震惊。
“丞相，这……这东西刀枪不入啊！怎么办？”
“刀枪不入也不能全身都穿啊，告诉士兵，照着没盔甲盾牌的地方砍！”
“哪有那么容易！”
众人吵得正激烈，突然，诸葛亮问了一个问题，众人一下都安静了。
“这里……有个地方叫盘蛇谷吗？”
这个问题看上去跟战胜藤甲军没什么关系，所以过了几秒，才有人站出来回答：“有……有。那个地方地势险要，是用兵之处。丞相问这个干什么？”
“确定一些事。”诸葛亮也不详细解释，“你们继续讨论。”
然后她自己拿着那片甲翻来覆去的看。
诸葛亮纠结于那个熟悉的故事——“火烧藤甲兵”。她也同样纠结于这种惨烈的屠杀方式。
已经有人发现了藤甲浸油的特性：“丞相，火攻！用火攻不就行了！”
这个主意一出，众人眼前一亮，纷纷赞同。
“那会烧得多惨啊。”诸葛亮揉了揉眉心。
众人面面相觑，打仗么，还管对手惨不惨，难道不是越惨越好么？
杨仪明白诸葛亮的心思，他拱手：“丞相有悲悯之心，不忍边疆生灵涂炭。再者此战若用火攻，战场惨烈，恐怕会使西南人人自危，与汉廷结怨，此有悖征伐‘教归王化’之本意。只是，丞相临行之时，曾对陛下言‘少则半年，多则一载’，如今半年已过，尚未班师，后方粮草也有不足之隐患，还是早些了解此地之事为好。”
“公威说的，我何尝不明白啊……”诸葛亮继续看那片甲。
“丞相……”
“罢了，”诸葛亮起身，“此事若伤人和，使天降罪在我一身，也就是了。”
第二次和孟获交战，诸葛亮亲自前往盘蛇谷，看着兵卒搬运引火之物。
“一会儿龚将军就会把人引来。”杨仪看着诸葛亮憔悴的表情，心里很不忍，“丞相还是回去吧，这里有我们也是一样的。”
“我自己造的孽，总要自己看着，知道是多么严重，将来有报应，才不觉得冤。”
杨仪总觉得这话不吉利：“丞相，说不定孟获早就学聪明了，看出这是伏击，不来了呢。”
“他肯定会来，公威，你不用安慰我了。”
因为孟获自觉有了藤甲军，无所畏惧，他已经根本不把伏击放在眼里了。
正说着，龚禄飞骑而过。
孟获在后面追。
再后面才是藤甲军，都是步兵，隔得有点远。
“让过孟获，点火。”
孟获也穿着藤甲，他没被烧死的原因是掉进了早就准备好的陷坑，然后立刻被蜀兵生擒，在他身后，那些藤甲军哭爹喊娘的声音传了出来——几乎每个人都变成了一个火球。
诸葛亮就那么看着，连杨仪叫她都没听见。
这一刻她听不见了，但她能看见那些撕心裂肺的呼喊以及到最后都喊不出来了的声音——碳化的尸体是恐怖的黑色，张着嘴。
“行了，伏兵撤去，停止点火，还活着的，放他们走。”听觉终于回来了，杨仪焦急呼唤的声音听得很真切，诸葛亮最后下令道。
要是下一场大雨就好了，人的责任就可以轻松地推给老天爷：看，上天不让我们烧他们，赢不了都去怪上天吧。
上天才不替人背黑锅。
作者有话说
第121章 （三十四）文帝征东无功而返，武侯平南攻心为上（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