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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禽兽必然下不去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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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遇回到势力时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屋檐廊柱都张红挂彩,势力中人你来我往,好一派热闹景象。姚曼曼一见他就扯住他的袖子:“哎哟你怎么才回来,快来帮我挂灯笼!”容遇莫名其妙地就被塞了两个灯笼。他看着灯笼刺目的艳红,忽然觉得手一烫,赶紧一脸嫌弃地把灯笼扔回姚曼曼怀里,问清陆白泽的动向之后就将姚曼曼撇在原地。
陆白泽正在忙酒席事宜。容遇推门进来时他头也没抬就招呼:“来帮我算算收多少红包能回本。”容遇还在抑郁为什么谁见了他都要求帮忙,陆白泽已经发现来的人是他,当下改口,“算了,不能相信你的脑子。”
出乎陆白泽的意料,容遇没有炸毛,相反他很平静地看着陆白泽的眼睛,替林小白问了她想知道却不敢问的问题:“为什么忽然就要结婚了?”
陆白泽抬起头来看他,大概是太难得见他这样正经的神色,竟怔了一下,才笑道:“楚思甜,小白之前势力的元老。我和她以前也认识,顺势就想结婚了。”
“那是咱们敌对,”容遇不得不提醒他,“你忘了之前咱们被他们势力的魍魉各种自爆的事了?”
“是前敌对。”陆白泽好脾气地纠正他,“再说自爆的不就是小白嘛,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容遇,你难道不明白吗,没有永远的敌对,只有共同的利益。”
这道理容遇是明白的。可是,林小白那个傻妞儿要怎么办呢。
他没想到,陆白泽竟然主动提起了林小白。“说到小白……”陆白泽颇有些为难地停顿了一会儿才说下去,“容遇,小白她……大概有点喜欢我?”
她不是有点喜欢你,是非常喜欢你。容遇想。然而他仍然等陆白泽说下去。
“所以容遇你看,正好你最近跟她玩得不错,要不你看着她点儿?她有些孩子脾气,我怕她在婚礼上闹一闹,楚思甜也难做不是?所以要不然我做个主,你跟她结婚也……”
“所以你要把她打包给我?”容遇冷冷地问。
陆白泽自知心虚,难得不责怪容遇语气太差,只是垂下眼摆弄自己的手指。“容遇你要知道,我和楚思甜已经算是联姻了,不能有岔子。”
“所以你就可以问都不问林小白的意思?你想让我和林小白结婚换个心安,你怎么不问林小白愿不愿意嫁我。你怕林小白在你婚礼上闹出岔子,你怎么不问林小白有没有那么在乎你?”容遇吸了一口气,淡淡说道,“我从来没问过她为什么认识你,认识你多久,我只是确定你根本不懂她。”
甩下这么一大段话容遇再也没有心思纠缠下去,他不去看陆白泽闪烁的眼神,径自走出去。
这个时候他真的有点见到林小白。在砂岩种树也好,还是一起抢吃一盘子鸡腿也好,平胸也好,细腰也好,无论怎样的林小白都好。想见她,想抱她,想骂她笨蛋蠢妞傻瓜。但是,只能是她。
容遇买了几个天眼一查探,发现林小白正在江南流云渡。这姑娘莫不是心灰意冷想出海去?容遇不想再耽搁,心急火燎地赶过去。捉人需趁早,林小白要是真到了海上可就苦了他,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乘船。一路上他不放心地察看几次,林小白始终在流云渡没挪过窝。容遇一面稍稍放下了心,一面又心生疑惑:林小白跑到流云渡去干什么。
林小白原本是计划着到木渎镇买个宅院住下的,不料她之前势力的元老送了封信给她,约她在流云渡见面。等到了流云渡林小白才发现,候在那里的除了势力元老楚思甜,还有以前总在一块儿玩的几个妹子。
一见到她来,楚思甜就上前一步,喊了她的名字:“林小白。”
林小白与楚思甜许久未见,本也十分想念,只是楚思甜此时的表情看上去实在不是很友好,林小白硬生生打住想拥抱她的念头,站在原地,露出一个怯怯的笑:“甜甜姐。”她却不知道她这样的表情会被有心人曲解为怎样的心虚。
一个姑娘冷哼一声:“还多说做什么,就该好好给她一个教训!”
林小白一愣。给谁教训?她么?为什么?
楚思甜这时才说道:“林小白,我之前没有亏待过你,你明知道我与陆白泽要成婚了为什么还要横插一脚进来?”
林小白瞳孔猛地一缩,出声辩解:“甜甜姐,我没有!”她不知道与陆白泽结婚的会是楚思甜,而她虽然那么想要为自己争取一次机会,想说的话还是阴差阳错没能说出口。
不料楚思甜竟二话不说丢了个道生火。
“还手呀林小白,你在装什么委屈?”楚思甜握紧长剑欺上前,森寒的剑气剐得林小白脸边出现两道淡淡的血痕,林小白迫不得已,弯刀出鞘,堪堪架住楚思甜的剑,急道:“别胡乱信人挑拨,我已经决定离开他的势力不再回去了!”却听楚思甜一声轻笑,随后凑到她耳旁小声却清晰地说,“林小白,你还是那么蠢。就算和陆白泽成婚的是我,我也还是讨厌你。”
林小白心中大震,楚思甜的剑却又压下来,林小白迫不得已微退一步,堪堪避过,却将武器紧握了几分。
“这次的势力联姻是我主动请求的,林小白,你现在一定很受打击吧?你要是过得很好我怎么能开心呢?”林小白咬紧牙关,再次格开斜刺而来的剑,定定望着楚思甜的脸。她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会走到这种境地。“明明我才更喜欢陆白泽,你凭什么不要脸地跟着他转悠那么多年!”
林小白想说,喜欢不是一样可以秤斤论两来比较的东西,可她终究还是讨厌这样无意义的争辩,只是就地一个后空翻避过楚思甜凌厉的攻势,淡淡说道:“我不想与你争论这些。反正我已经决定要离开,你大可不必挂心。”
“林小白我讨厌你。”
“……我以前不知道,今天知道了。”
“呵。”楚思甜冷笑一声,猝然挥剑,林小白凭借本能扬起双刀,没想到楚思甜只是虚晃一招,“铛”的一声,她的长剑脱手,摔在地上。而那边远远观战的姐妹团见此情景,自然要心急地出手相助。
待容遇赶到时,他看到的就是林小白被众人围着用鱼竿抽打的场面。他粗略打量一下,这群人还真是好配置,太虚不断给林小白符惊,一个冰心还不忘给林小白加血,有个女弈剑一看就是头头,不时说某姑娘力道轻了重了。最可气的是林小白。
不是很能张牙舞爪吗?不是还总妄图三刀切了他吗?她的气势呢?本事呢?凭什么乖乖站着不动挨鱼竿抽?
容遇越发气闷,当下弯弓搭箭,一记倦鸟直冲领头的女弈剑而去。那些妹子的惊叫声还没来得及落地,容遇当空一箭,箭矢碎成数十支,如漫天梨花,直冲那群人而去,却精准地避开了林小白。
他分明看见林小白朝他看过来。他手持天羽星河落,她一动不动地站在箭雨之中,隔了那么远他也还是捕捉到她清澈的目光。
容遇想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视线纠缠得那么紧都没有暧昧。
容遇想带林小白离开时才知道她有多少伤口。裸露在外的皮肤交错遍布朱砂色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而她右脸颊上两道剑气划出来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看上去很深的样子。林小白看着容遇畏缩不前,不由得嗤笑一声:“前阵子你拿箭射我的时候可没犹豫过。”一面就要伸手去抹脸上伤口渗出的血。
容遇当即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别碰!”
林小白手背上的一道伤口被扯动,疼得她“嘶”了一声,赶快收回手去。
容遇上看下看,终于打定主意,小心翼翼地将林小白打横抱起,不忘吩咐她:“你搂住我脖子。”林小白别扭着不肯,容遇皱眉神色严肃道:“快点,别逼我采取非常手段!”林小白吓了一跳,嘟哝了一句变态,将手轻轻环上容遇的脖子。恰巧她的手偏凉,她坏心眼地往容遇的脖子上一贴,容遇僵了一下,作势晃了晃她:“再闹我就把你丢下去!”
林小白惊叫一声连忙死死抱住容遇:“禽兽!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那必然是下不去手的。
容遇将她护在怀里,骑着天鹿赶回他江南的宅子。正是上灯时分,从空中俯瞰,木渎镇灯火星星点点,依约勾画出几道长街的轮廓,分外动人。容遇看了一眼林小白,双腿一夹,促着天鹿降落。可怜的小天鹿一路奔波,刚把两个人卸下就哀戚地叫了几声,见容遇只顾查看林小白有没有磕到碰到,顿觉十分受伤,晃头甩尾地跑到院子一隅,绕着那棵桃树转圈。
容遇将林小白安置在一张软榻上,又点起二十几支蜡烛,将屋子照得通明。待他取了伤药回时,却愣住了。灯下看美人,这话一点不假。
林小白正侧了半边身子解肩铠。林小白的下巴略尖,是让人想要捏着细细把玩的那种。此刻她紧抿了唇在肩胛处摸索着,烛光里她两只手形状美好,像开得灼灼的玉兰,白得耀眼。
唔……这样看上去她也不是没胸的嘛。
容遇莫名地有些口干舌燥。他清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失态:“要我帮你么?”
林小白抬起头,上下打量他一番,猫眼转动,似乎在评估他的可信度,终于林小白下了决心:“不需要!”容遇摸摸鼻子,将跌打膏药一并放在软榻旁,又体贴地为林小白下了帘子。
直到看不见他,林小白才放心地一点点卸下铠甲,直到只剩白色中衣。独处时她才有胆子脆弱。那么多道伤口累积起来的痛感袭来,她闷哼一声,取过药膏,却不知该从哪里下手。她咬着唇,先将腿、手臂与胸腹上的伤处理一番,已经疼得满身是汗。她咬了咬唇,终于连中衣也慢慢褪下来。后背疼成一片,她甚至不能感知伤口的位置,她眼睛一转,视线最终落在屋子里的铜镜上,于是她一点一点蹭下软榻。
“啊——”
“怎么了怎么了?”容遇心急火燎冲进来。他其实并没走开,一直在门外听着里边的动静。只是眼前这一幕实在出乎他意料,他生生愣在当地。
林小白似是从软榻上摔了下来,上身未着片缕,她扯着纱帘挡在身前,脸颊爆红:“混蛋!出去!”
方才她脚下有些打滑,于是她下意识地伸手扯住纱帘。那么单薄的东西怎么能支撑她一个人的重量,纱帘被她扯落,她惊叫一声跌坐在地上,不想容遇就冲了进来。而容遇回过神来,给出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噗嗤一笑。林小白眼神一暗,抄起一旁的小圆凳就向容遇扔过去,却因为气力不够,圆凳才飞了预定路程的一半儿就砸在地上。
“啧啧,伤成这样还这么暴躁。”容遇说着,已向她走来。林小白吃了一惊,连忙将扯落的那片纱帘又攥紧了些。容遇连人带纱帘一并抱回软榻,一面切换为唠叨模式:“早说了我要帮你你又不用,你早让我帮你何必受这一摔。早知道我就不该把你带回来,邻居听见了还以为我有什么奇怪的嗜好。”一转头见林小白睁着一对圆溜溜的猫眼看他,容遇就用力揉了一下林小白的头:“看我干嘛,快点趴好,我帮你给后背上药。”
林小白莫名地眼圈发红。怕容遇看出来后又笑话她,她赶忙将纱帘紧紧按在胸口,小心地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