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奋斗史》源远无长

7、第六章

　　每天被像猪一样喂着，无事的时候看看书听听音乐看看电影，顾少陵觉得还不错。忙碌了半年，这样放松的时候算是对自己的奖励。可是，惬意的生活却因为一个电话破坏殆尽。在周五的时候，他接到顾周华的电话。
　　“你爷爷要见你，来祖宅过年。”
　　那样命令的、恩赐的语气，让顾少陵深深厌恶。可是，这个人是他的父亲。他尝试用最平静的语气回复，“妈和妹去吗？”
　　“你一个人来就可以。我跟他说你考上剑桥，你爷爷很重视。如果他喜欢你，对你的未来大有好处。我过两天来接你。”说完，顾周华挂了电话。
　　二十多年不闻不问，完全无视他们的存在。现在等到他有利用价值了才召见，何其可恶。他不稀罕他们的重视，也对顾家所谓的祖宅没有兴趣。顾少陵不高兴了一会儿，还是把事情跟周觅说了。
　　周觅问道：“少陵，你想去吗？”
　　“我不想去。他根本不在意我们。”
　　周觅明白顾周华对他们母子三人的无视，顾家别的人对他们的鄙视，也知道顾少陵想要改变现状的努力，甚至了解顾少陵的能力和作为少年人的傲气，可是，在这件事上，她却要让顾少陵为难，“儿子，你要去。你爸爸没有对不起我们。我，是自愿当他的情人。当初，我父亲生意失败跳楼自杀，留下数百万的债务，如果不是你爸，我说不定沦落到什么地步。这么多年，他虽然没有关心你们兄妹两人，你们衣食住行的费用却是他提供的。你有义务回去拜见家里的老人，就算他们不喜欢你。儿子，你有这个义务。”
　　顾少陵可以不在乎顾周华不在乎顾家，却无法忽视周觅留下的眼泪，他抿着嘴，默认了这件事。不过他有点气不顺，周觅跟他说话的时候爱答不理，也不在家里吃饭，去网上找了好评不错的饭店到处吃。
　　这天顾少陵很晚才起，洗漱完下楼被周觅叫住。
　　“我煮了皮蛋瘦肉粥，吃点吧。”
　　“不饿。出去游泳了。”顾少陵往外走。
　　周觅叹了口气，看着顾少陵的目光带着无奈和纵容，让回过头正好捕捉到这目光的顾少陵一下子歇了气，原来他也这样幼稚。
　　顾少陵突然很喝酒。他想起刘希说过他哥在玉皇路开了酒吧，就给他打了电话。
　　“我来开吧。”顾少陵让刘希坐都旁边。刘希很听话地挪到副驾驶座。他拿眼睛偷偷观察顾少陵，故意理了理自己的围巾，这是顾少陵买的，他今天特意戴上。刘希准备好了一大堆词汇用来夸奖顾少陵眼光好品位高对他了解之类的，可惜白白浪费了表情，顾少陵意兴阑珊，，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显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
　　刘希别的本领没有，却自认为逗人发笑这一项拿得出手，他清了清嗓子，说道：“给你说了笑话，有个牙签走在路上，看见了刺猬，他立刻大喊‘停车，我要搭公交。’”
　　顾少陵没有表情地看了刘希一眼，又转过头继续开车。
　　“呵呵，你今天衣服穿很多啊。”刘希知道这个冷笑话失败了，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你不看看我的围巾吗，是不是很有型，很有国际范儿？”
　　“看看标签。”
　　“什么？Made in China？呵呵，还是出口产品呢。”
　　“跟你一样，都是国货。”
　　原来是说他没国际范儿呀，用得着这么隐晦吗，刘希心里吐槽，不过他看顾少陵心情放松了，也不介意自己被亏，继续勾引顾少陵说话：“想喝酒找我就对了，我可是存了不少好酒在我哥那里。待会儿你尽量喝，包你尽兴。喝完了，还可以去楼上休息室睡觉，我哥专门为我准备的，绝对安全。早说了吃喝玩乐找我，这服务态度不错吧？”
　　“先行谢过。”
　　“不客气。我就乐意，陪你。”最后两个字，刘希含在了嘴角，没让顾少陵听到。
　　刘祈将他弟和他弟的朋友引到安全的角落，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顾少陵第一次来酒吧，比想象中好，酒吧里回荡的蓝调音乐和若隐若现昏暗闪耀的灯光，游走的穿着时尚的各色男女，使这酒吧很像个午夜的咖啡厅。
　　刘希找他哥要红酒，被告知被喝完了。刘希撅着嘴不高兴，顾少陵觉得正好，他抱着想要喝醉的目的，度数大的伏特加更合口味。看到刘希也想要喝这个酒，顾少陵皱了皱眉头，烈酒伤身，还是少喝为宜，为了阻止刘希，顾少陵说道：“两个人都喝醉了，谁来善后？”
　　刘希深感自己的重大责任，欢欣鼓舞要了果汁，一边喝一边观察顾少陵喝酒。他看过各种人喝酒，豪爽的一饮而尽，爱酒品酒的慢酌细饮，借酒消愁的或许还会拿着酒精倒灌，顾少陵喝酒却与别人都不一样。伏特加入口辛烈，初次喝的人肯定受不了，肯定会皱眉头。刘希看着顾少陵一口一口，如同喝白开水，心中升起自豪感，果然是我看中的人，连喝酒都这样帅气。
　　“辣吗？”
　　顾少陵好笑地问道：“苏打水会辣吗？”他知道肯定是刘希的二哥吩咐了不能让他们喝酒。既然店家不卖酒给他，顾少陵也就放弃了想要喝醉的心思。喝醉不能解决问题，无非是让精神放松。除了喝酒，他也可以做点别的放松心情。顾少陵问刘希，“可以上去唱歌吗？”
　　“可以，就在中间的台子上，自觉唱得好的都可以上去，要是观众满意，今晚在这的消费可以免单。”
　　“不错的规定。”说完，顾少陵脱了外套，挽起袖子，走上舞台。台上的主唱刚刚唱完一首，看见顾少陵走上台，主动将麦克递给顾少陵。这家酒吧的规定很多人都知道，经常有人想要上台表演，老板不会因此少付他出场费，主唱乐于有人分担他的工作，他貌似好心地建议：“若是有人喝倒彩，不要在意，继续唱你的，都是些不识货的人。反正长夜漫漫，互相找点乐子。”
　　顾少陵对这个主唱说了句“谢谢”。既然想要发泄一下，摇滚乐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这家无边夜色酒吧的常客们最高兴的事就是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上台唱歌，他们集体喝倒彩。看见顾少陵上去了，很多人一改刚才意兴阑珊的样子，变得神情亢奋，很多人站起来，酒吧里说话的声音变大，有人甚至从包里掏出东西准备砸到台上，全场涌动着躁动不安的气氛，似乎好戏随时爆发。听到身边的人在讨论到底是先扔臭袜子还是胸罩的时候，刘希恨得咬牙，一帮好事之徒，要是敢扔上去，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当顾少陵唱出“死了都要爱”，大部分男人甚觉扫兴，无聊地坐下。就算想闹场的，也不敢随意乱扔，因为台上的人确实唱得好，若是砸他只会被唾沫淹死。场上的女生却疯狂，传出一阵一阵的尖叫声。帅气斯文的顾少陵唱摇滚乐，比起一些不修边幅的摇滚乐手，显然要好看许多。更何况，顾少陵唱得动情，声音磁性，更主要是有台风。他站在舞台上，倾情演唱，丝毫不被台下的观众影响，可台下每个人却好像被他的目光扫过，身上散发的自信如同开全球巡演的天王巨星，由不得你不呐喊。
　　这么多人中，最起劲的怕是刘希。他从吧台那里顺了一把荧光棒，挤到最前面，喊得脸红脖子粗。在台下为顾少陵加油，是刘希最喜欢做的事情，没有之一。高中的时候，顾少陵经常代表学校参加演讲比赛，老师会组织班里的同学去加油，刘希每次都不节省自己的力气。
　　刘希上下蹦跶，手上一大把发光的声音，喊“加油”“好酷”“好帅”喊到声嘶力竭，顾少陵不注意他也难。顾少陵好笑地摇摇头，倒是没有见过这么卖命的拉拉队员，简直在用生命喊加油。受到刘希感染，顾少陵挑战了更高难度的歌。今晚的夜色无边，是顾少陵一个人的舞台。
　　“谢谢你，今晚我很开心。”因为唱得太h，顾少陵声音嘶哑。
　　刘希笑着弯下腰，学做骑士的样子，说出的声音也嘶哑：“能让你开心是我的荣幸，我的王子。”
　　刘希的搞怪换来顾少陵斜睨的一个眼神。不过两人交换了一下，都看到彼此弄皱的衣服和乱蓬蓬的头发，相视而笑。今晚实在太疯，两个人都这样狼狈。
　　将刘希送回家，顾少陵打了车回家。他现在感觉心情平静了，也能理智看待去顾家祖宅的事情。去是一定要去的，算是为人的礼貌。他对顾家的财产不感兴趣，别人想要如何对待他无他无关。
　　刘希又巴巴跑回房间更新状态：“今天，大概九颗福星照在我头顶。高兴到不记得我还叫刘希。他约我去酒吧喝酒，还唱歌，玩得尽兴。This is a real miracle，isn’t it？”
　　写完刘希就关了电脑，下楼去喝水，没料到在客厅里看见王志文。现在午夜两点了，家里的人都睡着了，刘希压着声音问：“王志文，你怎么在我家？”
　　“你哥喝醉了，我送他回来。”
　　“怎么不送到他公寓？半夜三更跑到别人家会不会不太礼貌？”
　　王志文戏谑地说道：“他喝了酒，明早肯定起不来，你妈明天生日，一大早就要庆祝，忘了？”
　　刘希拍拍脑袋，他确实忘了他妈的生日。自从顾少陵回来，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放在顾少陵身上了。
　　看得刘希迷糊糊的样子，王志文觉得很有趣，刘祈最近对他不错，他感觉自己踏上云端，心情格外晴朗。王志文继续逗刘希，“今晚玩得可开心？男朋友回来很高兴眼光不错啊，以后你不要了，记得介绍给别人，圈子很多人喜欢这号的。”
　　刘希不知道王志文跟他二哥发展到什么地步，这样自由出入他家，两人肯定关系匪浅了。可是，不管怎么王志文跟他哥什么关系，说出这样的话，都触犯了刘希的底线。刘希很少跟人发怒，但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良善之辈。为了不被顾少陵怀疑，获得更多的关注，他不惜在顾少陵面前冒认顾佳的男朋友，为了不被顾少陵看出端倪，他又躲着顾佳，不同时出现在他们两人面前。顾少陵是他的逆鳞，是不能拿来胡乱玩笑的。刘希语气轻佻地说道：“我的事不劳您费心。三更半夜家里出现个陌生的人，我大哥明早回来，要是说漏嘴可怎么办？”
　　听到刘希的话，王志文脸色很难看。刘家老大刘弥人精明，对圈子里人数不少的同性恋知道的清清楚楚，若是他知道自己半夜送刘祈回家，难保不多想。刘祈刚对他放下成见，若是此刻被人发现，一定会被送走。过个三五年，再回来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被温顺的绵羊威胁了一把，王志文也顾不得生气，立刻服软，“我没有恶意，不过开个玩笑。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胡说八道。”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面子实在是小事，王志文的道歉很诚意。
　　“记牢你今天说的，不要惹怒我，要不然我会让你肠子都悔青。”刘希甩下这一句，就自觉很有气势地转身上楼。
　　王志文摸了摸鼻子，有种终日打雁终被雁啄了眼的感觉，看来最近有点得意忘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