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奋斗史》源远无长

2、第一章

　　顾少陵跟妹妹顾佳停住脚步，他妈站在花坛的拐角，手里拿着玫瑰花，正跟家里的保姆说话。
　　“顾太太真是好命啊，小孩聪明可爱，丈夫长得帅气又会挣钱。”
　　顾太太，也就是周觅，连忙摇头嘴里说着“哪有，哪有”，看起来很窘迫。
　　保姆不在意只当是谦虚，接着说道：“今天怎么没见顾先生，是去出差了？顾太太，你可要当心呐，现在的男人有钱就容易变坏，爱在外面养情妇，情妇生的私生子还要来分家产，很可怕的，顾太太你要注意一下啦。”
　　顾少陵走过拐角，保姆立刻看见了他们，大声惊呼，“少爷小姐回来了？太太我去做饭了，待会在过来帮忙。”不等周觅回答，保姆迈着大步往厨房走。
　　顾少陵平静地看了他妹妹被羞红的脸，说道，“进去做作业。”
　　顾佳僵在原地不动，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哥哥，为什么我们是私生子？”
　　周觅手中的玫瑰花掉在地上，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顾少陵心中像被人揪了一把，有些不舒服。他将掉在地上的花捡起来，语气平淡地说道：“那又如何？你有疼爱你的妈妈，住在别墅里，每天都穿漂亮的衣服，四肢健全，比起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你是幸福的。”
　　十五岁的小女孩，敏感又心思多变，听见她哥这么说，眼泪立刻停了下来。她欢快地说道：“还忘了一件，我还有聪明绝顶的哥哥。”
　　顾少陵嘴角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雕像一般俊美的脸霎时变得温柔起来，顾佳和周觅看见了，心中都无比自豪，这是她们最亲的人。
　　有声音从背后传来，三个人转过头，一个略微有些肥胖的中年人从拐角走出。两个女人都有些惊慌失措。
　　顾少陵从容地叫了声“爸爸”。
　　顾周华赞赏地拍了拍顾少陵的肩膀。周觅只是他众多情人中的一个，就算生了两个孩子也不过如此，这两个孩子他从未放在心中。今天顾少陵的一番话，倒是让他高看了一眼，所以对顾少陵语气和蔼地说道：“别站在门口，都进屋。”
　　“你来了？我，我去厨房端饭。”周觅想着顾周华肯定听见了他们说的话，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拉着同样不自在的顾佳去厨房。顾佳一点都不想见到所谓的爸爸，乐得消失在他眼前。
　　顾少陵本想上楼做作业，被顾周华叫住了，“顾少……？”顾周华停了一下，为想不起这个儿子的名字而有些尴尬，很快就掩饰过去了，继续说道：“坐我对面吧。读几年级了？”
　　顾少陵不悲伤也不心酸，像是跟陌生人说话般，语气疏离而有礼貌，“我是顾少陵。高三了。”
　　“大学想去哪里？”
　　“去英国留学。”
　　这个答案倒是超出他的预料，顾周华的语气难得温和，“我给你提供学费，你可以选择好一点的大学。”
　　“谢谢，不过不需要。我收到了剑桥的offer，他们提供全额奖学金。”
　　英国的全额奖学金比起美国，更难得到。顾周华像是第一次见自己儿子般审视着顾少陵，这个少年眉毛浓密眼神坚定鼻子坚挺，少年的青涩中有股沉稳的气势，看他坐在对面肩宽腿长，像个大人一般了。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儿子变成了有担当的男人，顾周华升起父亲的骄傲来。他点点头，说道：“读商科吧。”
　　顾少陵想了一下，才答道：“好。”他原先选择的建筑系肯定不会变，到时候修第二学位的时候，商科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好努力，毕业了就去我的公司帮忙，不会亏待你。”
　　对于这样类似承诺的话，顾少陵不置可否。对于未来，他有自己的计划，而这些计划里，跟面前的这个男人，没有什么关系。他不想从他那得到什么，也不想给予他什么。
　　即使对儿子再欣赏，顾周华也只住了两天就走了。临走的时候，留了一张卡，说是给顾少陵的生活费。顾少陵将卡给了周觅，他去剑桥，学校提供了一部分生活费，剩下的他打算自己打工去挣。怕去了英国不适应，周末的时候他去城东的一家英国餐厅打工。
　　这家餐厅档次高，菜也不错，不仅外国人，本市的有钱人也爱光顾。有次他在里面看见了顾周华，旁边还带着一个女伴，看见他的时候皱起了眉头，到没有说什么。顾少陵发短信解释了一下，顾周华没回短信，不过从那以后再也没去过那家餐厅。顾少陵不觉得丢脸，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继续在餐厅工作，高中毕业后仍然周末过去。
　　一天顾少陵走进一间包厢，看见了高中班上的同学。有人认出他来了，挑衅地说道：“那不是我们班的状元吗？怎么来给人端盘子？”
　　顾少陵记住的同学不多，只是觉得包厢里的人面熟，都是平时喜欢聚在一起的本市有钱有权的公子哥儿，一帮纨绔子弟，向来对他不太友善。
　　以前可以不在意地走开，不过现在不好不搭理，顾少陵用眼睛看了一圈，只叫得出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刘希，你们想点什么？”
　　顾少陵记得他的名字！刘希的心中乐开了花，他努力用平静的声音说道：“介绍一下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吧。”
　　“‘英伦风情’的招牌菜有仰望星空派，牛肉猪腰派，炸鱼排，皇家奶油鸡，炸鱼薯条，意大利面条。”
　　周城一向看不惯顾少陵，每次摸底考试比他多几百分，弄得他像弱智似的。现在有机会为难他，周城自然不会放过，“我们是土包子，平常只吃满汉全席，给我们介绍介绍这英国菜有什么特点，要是不吸引人，我们就跟餐厅经理说一声，去隔壁的越南餐厅去吃。”
　　这帮公子哥什么没吃过，不过是看他不顺眼，想要找碴罢了。顾少陵不得不感谢自己的记忆力好，昨天看了一眼网页，今天还能记得八成，他缓缓说道：“英国菜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Simple” ……吃英国菜就是在恋爱，味道与爱情，都是自己选择的。并非是用舌头来评判味道,而是用心。”顾少陵又分别介绍了几款经典的英国菜。
　　刘希一边唾弃自己看见心上人有难不帮忙，一边偷偷用手机录下顾少陵说的话。
　　有人正拿着手机玩，不小心输了几个顾少陵说的字，立马大叫：“靠，这小子在背百度百科。”
　　周城用惊奇的目光看着顾少陵，“你有病啊，餐厅难道也要考试？你把百度百科背下来干什么？”
　　跟他们不熟，顾少陵自然不会解释自己只是随意看了一遍。他拿出菜单，问道：“不知道各位想吃什么？”
　　“算了，他是学霸，当然会背书。刘希，你想要点什么？”
　　“刚才说的都点了吧，反正我们人多。另外你们想要喝什么？”刘希抬起头看着顾少陵，问道：“点酒水你会有提成吗？”
　　“没有，不过若是吃得开心，你们可以多给一点儿小费。”
　　“你态度这么差，还想要小费？想得到美。”
　　顾少陵不想多加纠缠，说道：“我先将菜单交给厨房，请稍等。”
　　顾少陵走了，周城他们立刻讨论了起来。
　　“这小子要去英国留学了。我老子知道学校有人考剑桥，狠狠训了我一顿，骂我是不学无术的浪荡子。”
　　“我家老子也是。高中同学我最讨厌他，每次我数学最多考五十分，他考一百五十分，真窝火。”
　　“每次在光荣榜看见他的照片我就想狠揍一顿。他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老子猪一般的智商。”
　　“光会读书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给我们打工，读不到博士我还不要。”
　　一群人立刻找到平衡感，笑得很畅快，除了喝饮料的刘希。
　　“刘希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他的脑袋跟我们有什么不一样。”
　　坐在刘希旁边的是个胖子，叫马高盛，家里做房地产生意的。他搭着刘希的肩膀，谄媚地说道：“不知道刘三少有什么高见？”
　　刘希甩掉马高盛的胳膊，“拿开你的咸猪手。他的脑袋里全是精华，你装的都是粪便。”
　　周城喊道：“刘希，闭嘴。你说得那么恶心，我们还怎么吃饭？”
　　“爱吃不吃，反正你们也不是来吃饭的。因为别人聪明，就仇视他，你们也太小心眼了吧？”
　　“看在刘三少的面子上，不为难他了。反正他要去打击英国佬的智商，眼不见为净。”
　　话虽这么说，可是他们在吃饭途中还是数次找茬，一会儿嫌菜不好吃一会儿又要水要酒，并且指定要顾少陵服务。一同工作的服务生问道：“你怎么得罪他们了？”
　　顾少陵在包厢门口听到他们说的话，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他们嫉妒我太聪明，衬托得他们太傻，所以想要找回场子。”
　　一同工作的张明云赞同地点头：“不只是他们，连我也想要削你一顿。才来一个月，就记住了餐厅的菜单，每道菜的配料和各种酒水的价格。我可是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才弄明白这些。跟你这种天才一起工作，压力山大。”
　　顾少陵摸摸鼻子，不知道说什么。他不觉得这有什么，若不是他还需要花时间学习法语，一个星期他就可以记住这些东西。不过，看着张明云掩饰不住的妒意，顾少陵觉得做人或许需要藏拙。
　　吃完饭后，刘希故意留在了最后，他拉住顾少陵，问他什么时候会去英国。
　　顾少陵对刘希印象还不错，这是一个很乖巧的公子哥儿。 “八月底。”
　　“呆在家多无聊？你可以提前过去游玩一下嘛，正好我想去英国旅游，我们可以一块过去，来个欧洲一月游什么的。”
　　“我报了班学法语。”
　　“法国人说话又慢又长，吵架的时候肯定输德国人，一开口像开大炮，吵架的时候特带劲。不过，我们是文明人，要学就学法语，法语好学吗？我也去学学，显得高雅一点。”
　　“还好。语法规则很多，入门比较困难。不过我记忆力好，学起来容还算易。”
　　“是吗？”刘希裂开嘴笑道。
　　回到家，刘希立刻给自己发了一封邮件。
　　“顾少陵在餐厅打工，还在学法语。我要换志愿，大学学法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