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师》神圣的ST

2、魔术师（下）

　　坐在返回的轮船上，我心里感慨万千，一年的时间飞快地过去了。一年前我还是那样一个死板又偏执的魔术师，活在自己虚伪又冷漠的世界里。现在我却被亚当——我的天使所拯救，活在了真实而有血有肉的世界中。现在我开朗得与过去判若两人。这一切都是因为亚当，他为我注入了鲜活的爱情的血液。
　　又回到了熟悉的英国，我顿时有了一种归属感。我来到昔日的魔术剧场，那里已经改换成了马戏团的场地。亚当对我说：“对了，我这儿有一间公寓，也是牧师留给我的。有没有兴趣去坐坐？”亚当的家？我心下愉悦，我自然很感兴趣，我在那儿安顿好，而亚当说他家长久不住肯定很脏，要去收拾一下。就一个人先跑了。临走时留了个地址给我，于是我便照着那地址过去。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栋普通的民居。我从小住的就是祖传下来的别墅。从未见过公寓里是什么样的。亚当说他家就在一楼，我站在门口，扣了扣门。亚当的声音从里面愉快地飘扬出来：“来了！”然后便是“嘭”的一声，大门被猛地打开，亚当兴奋的脸在我眼前放大。“快进来！”他一把将我拉进了门。一进门他就把我亚在门上给了我激情的一吻。“怎么这么高兴？”他脸上泛出红晕：“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来我家，我当然很兴奋啦！”
　　于是他像个孩子一样冲进厨房，我便打量了一下他家，真是不错的房子。虽小却充满了家的温暖。他端了两杯咖啡，拉我到沙发上坐下：“这是我亲手磨的哦！尝尝吧！”我看他像小孩子一样兴奋地看着我，心里不禁起了一股爱恋之情。便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很热却不至于烫口，苦涩中又带有甘甜的回味。“嗯！”“好喝吧？”他的眼中放出光芒，“那就多喝点！”于是我将一杯咖啡喝完。“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手艺。”他害羞似的笑了笑，然后不说话了，好像在等待什么。过了一会儿，他问我：“有没有什么感觉？”什么感觉？我有些奇怪，刚想问，却被一阵眩晕感击中，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好……奇怪，最后看到的是亚当放着妖异光芒的眼神。
　　醒来后，我发现视野里一片黑暗，只有昏暗的烛光在闪烁，我刚想动，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张冰冷的大石桌上。不远处亚当正跪着祷告。他的背影衬着这背景看上去分外诡异。“亚当？！”我忍不住叫了一声。他回过头来嫣然一笑：“醒了？”我见他神色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还有，这是哪儿？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亚当笑了：“别紧张，这儿是我家的地下室。尊敬的魔术师大人，我想做的，只是复仇而已。”复仇？难道说……亚当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你不会已经忘了安娜吧？”我浑身巨震，我怎么会忘了安娜！
　　安娜是我们剧院的一名参演，她曾是父亲时期剧院的当家花旦。后来因为年纪原因才渐渐隐退。她那双天蓝的眸子简直像两颗闪耀的蓝宝石，我十几岁时在剧院见过三十岁的她，那样美丽的眼睛深深刻在我心中。让我怎样也无法忘记。
　　亚当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不觉得我们长得很像吗？因为她就是我的母亲。”我如雷贯顶，我早该想到的，那样美丽而吸引人的眼眸正是与当年的安娜一模一样啊！想到这一点，我脸色苍白起来。亚当又笑了，只是这笑容中不再带有昔日的半点温情：“怎么？没想到你们害死的人竟然有儿子吧？”
　　不错，安娜她……是我害死的。我闭上了双眼，痛苦的回忆再次浮现在脑海。那是我十七岁那年的事。又一次，大剧院照例举行了盛大的演出，我偷偷跑到后台，看见一个巨大的水缸。水缸的八个角上是奇怪的绳扣。出于好奇心，我用手碰了一下，谁知那个绳扣就这么散了下来，我再怎么弄也无法恢复成原状。我害怕父亲的责罚，决定把这件事瞒下来，随便打了个死结就匆匆逃走。
　　之后我便在台上看到了那个巨大的玻璃水缸。安娜今天表演的是不可思议的逃脱。我看见她钻进水缸前露出的甜美笑容，没有意识到这就是她最后的笑容了。她柔软的身体钻进水缸中，整个大厅顿时安静下来。一分钟渐渐过去……丝毫动静也没有，有时一分钟，人们开始意识到不对劲，后台的工作人员直到情况不对，拎着锤子冲上台来，揭开深色的布，却看见安娜表情痛苦地漂浮在水中。她的表演服被水泡的飞了起来，像一只溺死在水中的美丽蝴蝶。全场哗然。工作人员用锤子用力地砸开了水缸，水哗啦啦流了一地。她的蓝眼睛中只剩下绝望与不甘。父亲抱着安娜的尸体失声痛哭。我在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后简直快疯了。她眼神的绝望死寂仿佛诅咒般永远怨毒地咬在我的欣赏。我的手上沾了永远洗不去的鲜血。
　　亚当道：“看样子你还记得。我那年五岁。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恨那个人吗？当我从各种渠道得知那个人就是你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你吗？”我不说话，亚当温柔地抚上我的脸：“但我不会立刻杀了你，我要让你在我的欺骗中死去，这种死法才是最适合一个魔术师的，不是吗？”他夸张地笑起来：“看着你全身心地投入那所谓‘爱情’，真是可笑啊！”我心如死灰地看着近乎疯狂的亚当。“你父亲欺骗了我母亲的感情，那我便也欺骗你的感情。魔术师大人，这样卑微地死在阴暗的地下室里，多适合你啊！”亚当迷醉似的看着我，“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我确实是一个基督教徒，只不过我信奉的不是耶稣，而是撒旦。”
　　昏暗中，我看见蓝眼的小恶魔举起了一把闪亮的刀，我突然明白了，其实从一开始，亚当就是那个魔术师，而我，只不过那一只被压死在笼子里的可悲小鸟罢了。
　　“再见了，魔术师大人。撒旦大人一定会喜欢你这样的灵魂的。”伴着恶魔的讥讽声，我堕入了地狱。